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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距離那晚已經過去整整一周,就在薛越寧逐漸淡忘江嘉承這個人以及他帶來的糟心事時,他卻又一次毫無征兆地闖入她的生活。
周五臨下班前接到薛媽媽的電話,一聽要跟徐阿姨還有她的兒子一起吃飯時,薛越寧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我不要!”
然而自家母上大人态度卻十分強硬:“徐阿姨對你多好,每次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你,小時候你身體不好,咱們小地方又買不到藥,還是她特意托人去香港給你買來了藥。人家這次是專程過來看你,就算你有天大的事也必須給我推掉!”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連她長的什麽樣都不記得了……”薛越寧嘟囔着,倒不是她沒良心,只是想到又要看到江嘉承那種人渣,就有點反胃。
“等會見到人了嘴巴甜點,聽見沒有?”挂斷電話之前,薛媽媽再三叮囑道。
薛越寧有氣無力:“知道了。”
吃飯的地方定在了萬年酒樓,傳說中的廣州燒鵝天花板,曾經上過美食紀錄片《老廣的味道》,距離薛越寧他們公司只有一個站的距離。
她從地鐵口出來,一眼就看見江嘉承雙手插兜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站在不遠處。
目光相接,他挑了下眉:“走吧。”
薛越寧只當沒看見他,自顧自往前走。
“喂——”
江嘉承追了上來,語氣很無辜:“我怎麽得罪你了,祖宗?”
想到今晚本來可以回家吃陳拙做的飯,卻被眼前這個家夥搗亂,薛越寧這會就連聽見對方的聲音都覺得格外煩躁,雙手捂住耳朵加快了腳步。
“我好像什麽也沒做吧?”
江嘉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逼得她不得不站定,“就算要判我死刑,至少給我一個理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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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煩!”
顧及到周圍人來人往,薛越寧壓下怒火:“我不喜歡你,也不想跟你這樣的人有什麽牽扯,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了?”
“這我說了可不算。”
江嘉承笑了,“我媽和你媽巴不得咱倆能早點抱上小孩,你信不信只要你現在點個頭,明天她們兩個就能把婚禮酒席都給辦好?”
“誰要跟你生孩子了?”薛越寧氣得滿臉通紅:“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你!”
“不喜歡我,那你喜歡誰?”
江嘉承頂了頂腮幫,“上回跟你一起逛超市那個悶騷男啊?”
薛越寧用力甩開他的手,“跟你沒關系!”
“他那麽悶,你不覺得無聊?”
“你倆現在到什麽階段了?”
“他喜歡你嗎?”
“OK,我明白了。”
薛越寧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明白什麽了,她攥緊拳頭,拼命忍耐着不往對方那張欠揍的臉上揮去,盡管她心裏特別想這麽做。
江嘉承繼續說了起來:“之前也跟你說過,我這人呢,對待婚姻和家庭一直很認真很慎重。這幾年玩夠了,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直接說吧,我媽很滿意你,我看你也挺順眼的。”
“至于你剛才說,不喜歡我,無所謂。我沒有什麽處女情結,只要你結婚後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踏踏實實地跟我過日子,就算你以前跟別的男人有過點什麽,我可以當做不知道。”
“呵。”薛越寧氣急反笑。
江嘉承收起那副漫不經心的笑,語氣認真了幾分:“我說真的,你好好考慮一下。”
“不必!”
薛越寧當着他的面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算全世界所有男的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跟你這種人在一起!”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包廂。
雙方的媽媽早已等待許久。
薛越寧剛一進門,就看見一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迎了上來,對方拉着她的手,笑得十分親切:“幾年沒見,沒想到我們寧寧都長這麽大了。”
不遠處,自家母上大人也拉着江嘉承一頓誇贊:“這就是小承吧?果然跟他爸爸年輕時候一樣,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聽得她渾身都開始起雞皮疙瘩。
好不容易等到兩個長輩對他們寒暄完了,四人入座,開始上菜。
薛越寧低頭給陳拙發微信:【我還要很久才能回家,吃不到你做的飯了。[大哭][大哭][大哭]】
對面回得很快:【嗯。】
薛越寧還想再發幾個大哭的表情包,手機就被旁邊的薛媽媽一把奪走:“吃飯就好好吃飯,別老玩手機。”
“媽——”
薛越寧敢怒不敢言,乖乖地拆起筷子。
服務員很快将一桌子的菜上齊。
至尊燒鵝、萬歲清仁雞、醬爆墨魚嘴、清蒸桂魚……
光是賣相就讓人食指大動。
薛越寧咽了下口水,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埋頭專心對付起碗裏那只比她的臉還大的燒鵝腿。
兩位媽媽心思卻沒在美食上,都在偷偷觀察着對面的兩個孩子。
“寧寧這胃口真不錯,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喜歡吃肉。”
“她呀,也就不挑食這點好,吃飯的事從不讓我和她爸爸操心。”
江嘉承沒怎麽動筷,全程都在認真聽着兩個長輩說話。
聽到薛媽媽說起薛越寧小時候為了能第一個吃到新鮮出爐的鹵水鵝肝,天還沒亮就跑到人家鹵水店裏幫着老板打下手給雞鴨鵝拔毛的事,他沒忍住笑了,捅了下她的胳膊——
“原來你這麽喜歡吃鵝肝,早知道上次就該給你點惠食佳,他家的鵝肝挺不錯的,你應該會喜歡。”
薛越寧只當作沒聽見。
江嘉承并沒在意她的冷淡,又問:“你還喜歡吃什麽?找個晚上,我帶你去吃。”
薛越寧終于忍不住,放下筷子,壓低聲音:“只要對着你這張臉,什麽好吃的我都吃不下去。”
江嘉承怔愣一瞬,忽地“噗嗤”一聲笑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俯身靠了過來,幾乎貼着她的臉頰:“你不知道嗎?男人這種生物是不容許被挑釁的。你越是這樣抗拒我,我就越是覺得有挑戰性,更不想放棄了。”
薛越寧二十五年的人生裏還從未遇見如此無賴的人。
她憋了許久才憋出兩個字來:“變、态!”
明明被她罵了,江嘉承卻反而一副心情更好的樣子退了回去。
從店裏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鐘,外邊飄起零星的雨點。兩位媽媽住的酒店就在附近,說要散散步再回去,讓江嘉承送薛越寧回家。
她只能不情不願地上了江嘉承的車。
車一啓動,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薛越寧立馬掏出耳機戴上,打開網易雲音樂,把音量調到最大。
後視鏡裏,江嘉承睨她一眼,很無所謂地扯了下唇。
一路無言。
到天河時雨越下越大。薛越寧打了個呵欠,剛一開窗,就被撲面而來的冷空氣凍得縮了回去。
懷裏飯盒還帶着一點餘溫,是她特意去打包想帶回去給陳拙的一份燒鵝腿。
車子停在巷子口,進不去了。
出發時沒想到這雨會下得這麽大,兩人都沒帶傘。
薛越寧推開車門,拉開身上棉襖拉鏈,把飯盒緊緊護在裏邊,加快腳步往昏黑的巷子裏走。
身後江嘉承猶豫了下,還是追了上來。
雨水很快進了眼睛,薛越寧更加煩躁,沖他大吼:“你別跟着我!”
江嘉承像是沒聽見這話,自顧自脫下身上西裝外套,撐在她頭頂擋住雨點,“靠過來點,別明天真感冒了。”
視線被雨水模糊,漸漸的什麽也看不清。
薛越寧腳一打滑踉跄了下,江嘉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幾乎是同一時間,兩米之外一束幹燥亮光射向他們。
薛越寧有些不太适應地眯了下眼,下一秒,猝不及防撞進不遠處男人漆黑冷淡的眼。
他一身黑衣黑褲,左手撐着傘,懷裏還抱着貓,另一只手握着手電筒,剛才的強光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陳拙?”
“薛無敵!”
認出一人一貓,薛越寧雙眼放光,迫不及待想要沖過去,卻被身旁江嘉承一把攥住手腕。
“你幹什麽?”
她偏頭瞪去一眼,“我已經到家了不用你送,你可以走了。”
“這可不行。”他看向前方,音量有些大,穿透雨幕:“我答應了我媽和薛阿姨,必須把你安全送到家裏才行。”
“你放開我!”
薛越寧使盡了吃奶的勁還是沒能掙開,視線裏陳拙的臉色越來越冷,她心下一急,趁江嘉承沒有防備對着他的腳猛地踩了上去。
“嘶——”男人疼得低呼了聲,不自覺松開了手。
薛越寧立馬抓住機會跑向陳拙。
“你們怎麽出來了?”
薛無敵縮成一團扒在男人胸前,小腦袋蹭着他的肩頸正撒嬌呢,聽見聲音擡起頭來,朝薛越寧不滿地“喵”了一聲。
“你怎麽帶它下來啦?”
薛越寧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一根手指想去戳小家夥的鼻尖,卻被它偏頭躲過,只能悻悻然收了回來。
陳拙沒有接話,眼睛仍盯着江嘉承。
後者不知何時也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浪蕩模樣。
兩個男人無聲對視着,空氣中瞬間劍拔弩張。
薛越寧後知後覺縮了下脖子,眼睫不安顫着,輕輕推了下陳拙的胳膊,試探性出聲:“咱們回去吧?”
回應她的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江嘉承忽地開口叫了下她:“薛越寧。”
薛越寧沒好氣應:“幹嘛?”
“過來。”
他沖她晃了下手上那部手機,上邊赫然顯示正在撥打中,“不然,我就跟薛阿姨說——”
“你!”
薛越寧又氣又急,怕他會在自己的媽媽面前亂說什麽,拔腿就要過去搶他手機,卻沒想到下一秒,有什麽重物突然掉落下去,濺起一地水花。
耳邊傳來薛無敵不知是被吓到還是被冷到的一聲:“喵嗚!”
頭頂沒了任何遮擋,大顆冰涼雨點接連砸了下來——
與此同時,垂在身側冰涼的手被一股溫熱蠻力緊緊攥住。
她慢半拍地偏頭,男人晦暗深沉的眼裏一種她看不懂的危險情緒正在翻湧。
“不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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