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
十六
她暗自做好了心理建設,準備完成“斷舍離”的最後一步——将許之遙的微信删了,徹底扼殺掉才剛萌芽的感情。
至于不久前又同對方提起的承諾,很抱歉,她打算自私一回了。
微信界面沒退出,付向晴一解鎖,聊天界面便出現在了屏幕上。
先是比較明顯的轉賬被退回的橙色方框通知,視線往下,是對方發來的一串文字。
看清內容,她臉上的輕松卻怎麽也維持不住了。
“晴兒,我們昨天在超市抽獎抽到了電影券,多了一張,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看?”
付向晴下意識回絕。
“好吧,那你自己在宿舍乖乖學習,晚上就別去食堂打飯了,我們要叫炸雞,三個人吃不完的,你得幫我們一起吃點哦。”
空氣裏彌漫着室友們臨走前噴的香水味,玫瑰的味道和山茶花的融合在一起,讓人不禁想到另一種更獨特的清淡香。
她緊緊地盯着那行文字,仿佛可以想象出對方敲下這行字時,臉上會是什麽樣的神情。
指腹在屏幕上來回反複戳弄好幾回,最終,她什麽也沒能做。
心頭跟着升起的,是一種滿是自我唾棄、卻又只能眼睜睜看着某顆心繼續淪陷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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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家以後,付向晴的生活就變得很簡單,課外的時間,大多用來閱讀。
這種對別人來說是很無聊的日常,對她而言,卻有着一種救贖般的充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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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許之遙何時會上門,沒有刻意等,而是同往常那樣,一個人安靜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開始今日的學習。
很快,沉浸其中,忘了自己最開始留在宿舍的初衷是什麽。
直到房門被人敲響,從知識的海洋上岸的付向晴才驚覺,原來已經這麽晚了。
天邊的晚霞悄無聲息地溜進屋裏,在瓷磚鋪就的地板上,留下深色的陰影。
一想到門外站着的是許之遙,她平複許久的心髒,又不自覺跳得快了些。
對方發現沒人回應,又耐着性子敲了兩聲。
她慌忙放下書,蹑手蹑腳走去開門的動作,帶着點自己也想取笑的小心翼翼。
臉上試圖掩藏的笑意,在看見外頭熟悉的三人時,剎那間僵硬住。
室友們沒發現她表情裏的小異常,提着炸雞和奶茶越過她進門。
“還以為你學太累睡着了,剛想給你打個電話呢。”
她壓下那股驟然而升的低落,溫柔彎了唇角以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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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之遙食言了。
說好要來找她,一直等到月亮藏進烏雲,太陽探出腦袋,她都沒有出現。
甚至,連消息都沒再發過一條。
校園這麽大,除非刻意靠近,不然想要偶遇一個不同年段不同專業的人,概率無異于大海撈針。
隐秘的期待感一點點散去。
或許真的是因為動心得太快,付向晴冷靜的時間也短。
只用了三天,她就不會再時不時地分心看一眼手機。
又過了幾天,陸盼男約她吃飯。
兩人的家庭情況類似,所謂的約飯,其實只是各自在食堂窗口打好飯,再面對面一起吃完罷了。
一年前的陸盼男,身材瘦小,面色發黃,營養不良的程度,誇張得肉眼就能看出。
現在則精神了許多,至少不會讓人看着,就覺得她像是被虐待過。
她心态一向好,樂觀得不像是從那個落後的村落裏出來的人。
“今年寒假你也不打算回家嗎?”
付向晴:“嗯,我還是去輔導班幫忙。”
知道她已經能賺到錢,父母便不再逼着她放假回去幫忙收拾,只要求她把賺來的錢,全部打回家裏。
她已經明白父母并不愛自己的事實,沒有傻傻地真的完全照做,而是藏了點私,把自己的工資少報許多。
兩人對這邊的兼職薪資水平不了解,并沒有質疑她給的錢不多,這樣一來,她想要逃離那口深淵的步伐,又快了一些。
早在真正改名的那一刻,付向晴就做好了要徹底離開那裏的決定。
這事并不容易,她也知道,如果自己開口,阿玉會幫她,但她想要的是一勞永逸,所以最後能靠的,只有自己。
陸盼男一臉豔羨:“真好啊,早知道那時候我就和你一起去面試了,這樣我也有理由不回去了。”
面對這個意義不太一樣的朋友,她總是顯得很溫和:“那你要去嗎?老板人很好,你想去的話,我幫你問問。”
“不了不了,以後上班的日子還多的是,我難得能松口氣過日子,還是想先享受一下生活。”
付向晴表示理解,也就沒有再多勸。
正事問完,陸盼男開始同她聊八卦:“對了,藝術學院前兩天那個李思哲的瓜你吃了沒?”
付向晴搖頭,知道她會繼續說,安靜地又往嘴裏塞了口飯。
陸盼男:“這瓜還挺狗血,說是那個叫李思哲的,大一的時候,和一個年輕的有夫之婦一/夜/情了。
“我還以為這種事就咱村裏有,沒想到外頭也挺多。然後再說回來,就是他倆那樣過後就沒聯系了嘛,結果前兩天,有個一臉兇樣的中年男人堵到他們班門口,說是自己老婆有了李思哲的娃,打算找他要個說法。
“當時班裏人都沒走,那男的嗓門又大,一下子周圍的人就都知道了,這種老婆給自己戴綠帽的事放誰身上都沒臉面,所以大家都以為李思哲要被打死了,結果你猜怎麽着?”
付向晴順着她的話問:“然後怎麽了呢?”
陸盼男啧啧兩聲:“結果李思哲啥事也沒有,還收了張銀行卡。”
付向晴詫異:“是那個人的丈夫給的嗎?”
她點點頭:“對,這後續是李思哲室友爆出來的,說那男的把李思哲帶出去後,跟他解釋自己天生不孕,但又想要個孩子,試管嬰兒的話老婆太受罪,所以就想出了這招,讓老婆去色/誘年輕男大學生,中标了就生下來,這不就是重金生子的騙局嗎?沒想到還能遇到真給錢的。”
付向晴覺得哪裏有不對:“那他們既然孩子也有了,李思哲也毫不知情,為何還要特意找上門來給錢啊?”
陸盼男攤手:“因為他倆想要個二胎,李思哲的精子質量不錯,打算找他再生一個,所以說這些有錢人,想法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付向晴沉默,陸盼男的話,無端讓她想起那個已經數天沒有再想到的名字。
在她眼裏的特殊對待,何嘗不是有錢人常用的撩人手段而已。
她開始為自己慶幸,脫身得早,才沒有成為被她釣上來的那一網魚中,某一條掙紮到窒息的魚兒。
“啊,我才想起來,今天特意來找你,是有件大事要和你說。”陸盼男拍了下腦門,“就陸子民那個傻逼爛人,他已經退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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