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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學長。”
林微寒睜開雙眼,夢裏都是低沉溫和的聲音,他氣息有些沉,回想起來昨天路月沉做了什麽,他下意識地掀開自己的襯衫。
“……艹。”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手指撐着床頭櫃邊緣,因為前一天洗過,身上很幹爽,但是下來的時候雙腿在打顫。
現在的夏天,如果穿高領的衣服,怎麽看都感覺很奇怪。
林微寒在鏡子前看了看,找了兩個創口貼把脖子貼上了。
手機好幾個未接電話,他打過去,元齊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
“哥,你起來沒有,今天不是要去燕郊那邊的畫室嗎。”元齊,“你吃飯了嗎,要不要我路上買點吃的。”
“起來了,你過來吧,”林微寒一瘸一拐地出去,因為不能正常走路而暴躁,回憶起前天自己被路月沉迷惑,他忍不住暴躁地抓了抓頭發。
是個男人被口,怎麽可能忍得住。
林微寒掃到了什麽,床頭櫃上貼的有紙條,某人的字跡鮮明淩厲。
:學長,好好休息,我去查監控,很快回來。
林微寒捏着紙條看完直接扔了垃圾桶。
“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在,”林微寒說,“知道了,你趕緊過來。”
他直接挂了電話,冰箱裏有前一天的飯菜,只需要放微波爐熱一熱,甚至冰箱上貼的有标簽。
他掃一眼就收回目光,坐下來的時候臉色稍稍一變,渾身陰郁的氣息散發出來,靠在沙發軟墊上玩游戲。
門外這個時候傳來了鈴聲,屏幕上露出熟悉的臉,林微寒氣息稍微收了收,給對方開了門。
路月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麽一幕。
沙發上的青年以一個古怪的姿勢坐着,兩只手撐着點手機屏幕,長衫長褲遮得嚴嚴實實,脖子上貼了兩塊創口貼。
露出來的一部分皮膚冷白雪膩,視線随着投過來,那雙清澈冷凝的眼沒有平時那麽冷淡。
前一天的親昵仿佛不是錯覺,對方沒有忘記。
“學長。”
林微寒面無表情地看着手機屏幕,視線掃到對方到了他面前,沙發随之陷下去。
“我買了粥,學長這兩天由我看着,不能亂吃東西,也不能亂跑。”
……在說什麽屁話呢。
路月沉已經起身,他盯着路月沉的後腦勺,看着路月沉把買回來的粥放進微波爐熱,上面标簽有雲記,是他平時能接受的幾家之一。
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上次是因為意外,這次是清醒的時候,他和路月沉睡了。
林微寒沉默了好一會,直到路月沉熱好粥,粥端到他面前,他依舊皺着眉。
“學長,需要我喂嗎?”路月沉問,溫和的目光掠過他,每一寸仿佛都帶有實感。
他聞言回神,看向路月沉,依舊保持着靠後的姿勢,淡淡地掃了路月沉一眼,“你喂吧。”
路月沉稍稍停頓,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用勺子舀了粥,送至他唇邊。
他觀察着路月沉的表情,見路月沉分毫不覺得費勁,似乎樂意至極,他忍不住又煩躁,稍稍側過去,手機扔到了一邊。
“給我,我自己來。”
一碗粥喝了一半,粥碗被路月沉拿走,路月沉沒說什麽。
沒一會,人又坐到他身邊,話音随之飄過來。
“學長,還需要再塗一次藥,不然走路會疼。”
他現在都不舒服,聞言眼都不擡,冷冰冰地說,“想塗你自己塗。”
周圍陷入了沉靜之中,他的腳踝被握住,灼熱的觸感傳來,對方又低低地喊了他一聲“學長”。
林微寒放下了手機,“……”
青年豔麗的面龐稍低,見他不作反應,低頭按着他的腳踝輕輕地吻了一下。
這麽一下,林微寒渾身都跟着繃緊了,下意識地想要往後退,腳踝卻被緊緊握着。
……瘋子。
他們兩個都沒有開口,林微寒在前面走着上樓,他盡量姿勢保持自然,背脊稍稍有些僵硬。
“學長,你是在怪我嗎。”他的手指被握住,對方與他十指相扣。
路月沉稍顯不安,低聲說,“是我不好,學長原諒我吧。”
林微寒:“……”
他上下打量着路月沉,想發火,目光落在路月沉那張臉上,對方用溫和而閃亮的目光看着他,他于是把那股火按下去了。
“少說些屁話。”林微寒冷冷地丢下一句,繞開人上樓。
回到前一天休息的卧室,林微寒拿着藥膏,他一想到要把藥膏塗到裏面,整個人都很想裂開。
“學長,要不我來幫你吧。”路月沉說。
“……你滾出去。”林微寒注意到路月沉還在盯着他看,他不怎麽爽。
“我不看學長了。”路月沉轉了過去,眉眼低着,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
黑色西褲已經脫了,林微寒用手指蹭了一點,他探過去,皺着眉忍耐着古怪的觸感。
一會他還要去畫室,不可能一直在這裏待着。
他半天都下不去手。
視線在某人的後腦勺上停頓,林微寒有些煩躁,手指上黏膩一片,他開了口,“……過來。”
藥膏落在了路月沉手裏,他踩在路月沉身上,路月沉按着他的腳踝,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了叮鈴铛的聲音。
“哥,你在房間裏嗎?”
元齊知道密碼,提着的東西放到了桌上,他敲了敲門。
“哥……?”
他聽見裏面窸窸窣窣的動靜。
“閉嘴。”裏面傳來林微寒的聲音。
元齊“哦”一聲,不知道林微寒在忙什麽,他于是又铛铛铛回到了樓下。
等到林微寒下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下來,他哥臉上一片陰郁,面色似乎比平常紅一點。
“哥,月沉哥。”元齊好奇地問,“哥你生病了嗎。”
“沒有。”林微寒不去看身旁的人,他已經換好了衣裳,打算和元齊去畫室。
他們兩個出門的時候,路月沉還在他身後跟着,直到到了車前,林微寒手指撐在車門處。
他看向路月沉,“你幹什麽。”
路月沉:“我和學長一起去。”
林微寒拒絕的話在嘴邊,下一秒,路月沉又飄過來一句,“我有辦法能複原學長的畫。”
這麽一句,林微寒和元齊同時安靜了下來。
能複原他的畫?
“……你說什麽?”
最後還是讓路月沉上車了。
林微寒冷淡的眼珠一瞬不錯地盯着人,“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路月沉:“學長帶我去看看,我說不定有辦法。”
前面的元齊聽着兩人的對話,他替路月沉害怕,又有點佩服路月沉。
路月沉到底怎麽做到還沒被他哥打死的。
“路月沉,你如果敢耍我……”林微寒眼底冷了下來,他視線在路月沉身上略微停頓,很快轉回視線。
“弱化學鍵。”路月沉說,“上面燒毀的梅化納分子和油畫顏料發生反應,産生一種物質融在畫布上,形成類似燒痕的物質。”
“只要重新把他們的元素重新進行排序,畫就能夠複原。”
這個原理類似于把煮熟的雞蛋變成生雞蛋,是同一個原理,蛋白質氨基酸序列是可以複原的。
好像A+B+C=1
A+C+B=2
這個1作為由于ABC正常序列組成的物質,在某種特殊情況産生反應變成2。那麽本身他的本質沒有變,只要改變他的序列,那麽1可以變成2,2也可以變成1。
放在油畫畫布實驗上,氫氧化鐵分子=A,梅化納分子=B,低氧環境=C,A+B+C=出現類似磷火的火焰,在畫布身上形成燒痕。
這種物質本身并沒有破壞畫布,如果畫布被破壞用A-來表示,那麽這種物質形成的毀壞是A+。
A=畫布,A+B+C=+,那麽只要重新破壞這三種序列,會重新得到原本的A。
林微寒聽懂了路月沉的意思,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冷笑,目光盯着路月沉,內心裏按捺着情緒,哪怕能夠複原,他一拳砸在畫框上,重新修複也很麻煩。
“路月沉。”林微寒突然出聲,他回憶起來,他從第一次見面看路月沉就很不順眼,從路月沉到林家的那一刻。
聞言路月沉扭過來,溫和的眼平靜無波,沒等他開口,路月沉已經握住了他的手掌。
“學長,不要生氣了。”
手指被對方的掌心攥住,路月沉一寸寸地撫摸着他的手指,豔麗的面龐斂着神色,看起來溫良無害。
如果他們二人現在還在博弈,那他幾乎全盤皆輸。
哪怕最後他的畫複原,哪怕他弄毀了路月沉兩個實驗項目。
……從頭到尾。
“……有沒有人識破過你的真面目?”林微寒問,他被那雙眼牢牢鎖定,仿佛已經釘死在蛛網上。
……幾乎令人發麻。
“真面目?”路月沉用唇角碰在他的手背上,“學長這裏,就是我的全部。”
元齊:“……”
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說什麽,但是似乎很肉麻,看來兩個人相處的不錯,他稍稍放心了些。
“月沉哥,你還沒有去過學長的畫室吧。”元齊問。
“沒有去過。”路月沉說。
元齊,“哥那裏可好玩了,什麽都有,這條街後面有人工湖,還有人工養殖場,很适合寫生。”
“那條街都和藝術相關,也很有意思。”
車子只能停在外面,他們三人下來,這一片的房子都按照油畫配色建的,像是顏色盤上大大小小混合的顏料。
林微寒下車,某人跟着他下車,手指又傳來觸感,對方偷偷地牽住了他。
“……松手。”林微寒扭過去,路月沉收回了手,沒有再碰他。
入口處種了一排向日葵,向日葵對着太陽的方向傲然生長,綠油油的一片。
路月沉路過看了一眼,“學長喜歡這種朝陽的植物嗎?”
還會有人不喜歡向日葵嗎?他壓根懶得回答,給了路月沉一個眼神。
路月沉明白了他的意思,對他說,“我不喜歡這些。”
“我喜歡生在陰暗角落的植物,比如小蘑菇……和學長很像。”
正在看向日葵的元齊,“……”
林微寒冷氣冒出來,陰森森地看向路月沉,“……你再說一遍。”
他身旁的青年這個時候裝聾,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溫和開口,“學長,綠色的小雛菊也很好看。”
“……閉嘴。”林微寒憋着火。
路月沉:“能來學長的畫室,我很開心。”
去畫室要路過咖啡館,隔着老遠,咖啡館門口有人堵着,婦人尖細的聲音順着傳過來,吸引了附近的商鋪客人湊熱鬧。
“你看看我兒子的臉,這件事沒完……他因為這件事自責的要自殺,你這個害人精!都是因為你……”
“……對不起。”
婦人身邊的少年臉上都是傷口,低着頭一言不發,對面的青年腰彎下來,因為這一番指責低聲道歉。
“他并不懂事,這件事我會負責的,實在抱歉……”
兩方都很眼熟,顧慈對面的小孩上回在巷子裏見過,這回一臉的傷,似乎是被人打了。
被顧慈打了?他看顧慈壓根沒那個本事。
“五萬塊錢太多了,我暫時拿不出來,十分抱歉……”顧慈有些氣弱。
婦人咄咄逼人,聞言立刻瞪眼,“不賠錢我們以後天天過來,聽說你是A大的學生……之前偷人東西,現在霸淩高中生,如果這件事爆出去會怎麽樣?”
對方的嗓門幾乎能貫穿半條街,元齊在一旁有些猶豫,“哥……那是不是,是不是顧慈?”
“是叫顧慈吧?”
“他又惹上什麽麻煩了。”
林微寒沒有言語,他見顧慈的腰彎的越來越低,在一旁冷淡地看着,片刻之後收回了目光。
“不知道。”林微寒見元齊好奇,他從花盆底下拿出來鑰匙,“你如果好奇就去查一查。”
他拿鑰匙的時候路月沉一瞬不眨地看着,路月沉在一旁溫聲問,“學長,鑰匙放在這裏,不會有人進來偷東西嗎。”
林微寒瞥了他一眼,給他個看傻子的眼神,說了個“不會”,打開門之後把鑰匙繼續放到了花盆底下。
這地方是他和拓維合租的,拓維在前面賣顏料和一些畫具,還有唐卡畫,後半邊院子和地下室是他的地方。
燈打開,陰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元齊舒了口氣,撥了撥桌上的招財貓。
“哥,拓維哥這顏料應該賣的很好吧。”元齊撥了撥整齊的胖墩顏料桶。
路月沉若有所思地看過去,目光稍稍一頓。
“……還行吧。”反正他平常沒怎麽見拓維賣出去過,視線順着看過去,只見末尾一排最新的莎菲卡顏料全部都空了。
林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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