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五

二十五

蘇靜溪白天不用上班,就駕車去了陸霖在的醫院。

Wendy帶她從偏門進去,躲過了記者的騷擾,蘇靜溪對她不熟悉,但是在網絡上也見到過她的照片,經常出現在機場街拍的照片中陸霖的身邊,帶一副遮掉半張臉的墨鏡,氣場十足的樣子。

Wendy一邊走一邊對蘇靜溪說:“陸霖的傷勢并沒有什麽,都是皮外傷,昨天蘇總監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都已經告訴他了,你其實本不必過來……嗯,恕我多嘴,蘇總監似乎并不樂見記者爆出你跟陸霖的事情。”

蘇靜溪點點頭,又說:“我看到那些照片,感覺他傷的很嚴重的樣子?”

Wendy笑笑,一邊伸出手指摁了電梯按鈕,她的指甲做了繁複的美甲,亮麗異常,她對蘇靜溪說:“只是炒作罷了,陸霖的電影要上映,蘇總監又不準炒他感情的緋聞,所以……”

她扭過頭看蘇靜溪,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蘇靜溪皺皺眉,沒有接話,電梯的金屬內壁的光澤映照着兩人的身影,一時無言。

Wendy似乎在尋找話題,又笑了笑說:“之前倒是從沒想過蘇總監涉足傳媒也能這樣翻雲覆雨,我只記得讀書的時候總是聽周放說他會成為一個怎樣天才的外科醫生,可見上帝對某些人還是有所偏愛的。”

她這樣一番話,又勾起了蘇靜溪對自己的責備和巨大的愧疚,她只保持沉默。

還好電梯适時的到達,解了她的尴尬。

Wendy又帶她走到病房,推開門,就看到季可正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吃蘋果,陸霖躺在床上輸液。病房的空間倒是足夠大,窗外的風景也不錯,能看到遠處廣場上穿着圓鼓鼓棉服的小孩子在嬉戲耍鬧。陸霖看到蘇靜溪,露出笑容問:“你過來了?”

“嗯,本來昨天晚上就想來的,可是住的有點遠,天氣又太差,你傷哪裏了,怎麽在輸液?”蘇靜溪把提着的水果籃子放在季可前面的茶幾上,又走過去看看了液體袋。

陸霖轉過頭回答她:“都是些小傷,是消炎的吧?”

蘇靜溪點點頭,又聽季可說:“喲,我竟不知道撞成這樣還是小傷?難道非得殘廢才不算是皮外傷?”

他走過來對蘇靜溪說:“蘇總監是好手段的人,這虧得是陸霖出意外受傷了,不然連個炒作的由頭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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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他的話音未落,就被陸霖出聲打斷了,他的情緒不好,又加了句,“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季可不怒反笑,笑嘻嘻的說:“好了,我也管不了你們這些破事,我先走了……”

他臨轉身之前,還給蘇靜溪一個輕佻的飛吻,又說:“小蘇醫生,Good luck!”

蘇靜溪皺皺眉,又問陸霖:“他是什麽意思?”

陸霖搖搖頭,說:“沒什麽,他一直都喜歡胡言亂語。”

蘇靜溪也沒再糾結,陸霖不願意說的事情,她再問也沒有用,她下午要回醫院上班,所以不敢耽擱太久,反正陸霖無恙,她坐了一會就要告辭。陸霖并沒有挽留她,讓Wendy送她出去。

Wendy送蘇靜溪到地下停車場,才開口道:“你稍等一會,我拿點東西給你。”

蘇靜溪不好推辭,等了一會,才看到Wendy拿了一本雜志出來,遞給蘇靜溪說:“一本八卦雜志,還沒等得及出版,就被替換下來了,內容很有趣,你有空的時候可以翻翻……”

蘇靜溪皺皺眉,又聽她說:“Leo能有今天的地位并不容易,只是娛樂圈外表光鮮亮麗,實際上卻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新人輩出,誰也不會是永遠的角兒,你……最好早點跟他說清楚,免得他輸掉一切,卻還是贏不回你……”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蘇靜溪皺眉問了句。

Wendy笑了笑,又斟酌了一下語氣才開口說:“這麽說吧,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蘇總監一直在限制陸霖的發展,通告、gg、電影甚至演唱會的檔期,他都會過問,這個圈子的那些事兒,說白了就是靠炒作,一個沒有新聞的藝人還能紅多久,遲早會被人淡忘……”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話說七分滿,剩下的留給蘇靜溪自己去想……

蘇靜溪翻開了那本雜志,扉頁就是極其聳動的标題——從外科醫生到傳媒巨子的華麗轉身,下面是小字副标題——聯合文化傳媒集團運營總監蘇靜言CEIBS訪談。

CEIBS是國內産業傳媒高峰論壇,蘇靜溪看了眼發刊時間,就渾身僵硬的坐在了那裏。

原來蘇靜言下半年就已經回國,甚至參加了上海的傳媒高峰論壇,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樣是因為她跟陸霖的緋聞而回來,她想起林海洋那晚嘲諷的笑容,突然有種受欺騙的感覺。

蘇靜言确實從未欺騙過她,只是也從來不跟她說清楚事實罷了……

蘇靜溪下午去上班之前又回了一趟蘇家大宅。

蘇靜言昨晚上出去,一夜未眠,早上就有點低燒,所以在家中休息。

他在二樓小廳,躺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阖目養神,好像已經睡着了一樣。椅子旁邊的圓形小幾上擺了一摞淡藍色的文件夾,筆記本電腦的燈還亮着,黑色的背景上密密麻麻的亮着紅色綠色的曲線,蘇靜溪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随手拿起沙發上的毯子蓋在了他身上。

她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鼠标,最小化那個股市大盤的頁面之後,就看到了蘇靜言電腦的桌面,那是她的照片。

她大三的時候跟同學去什剎海看荷花,穿了件湖水綠的連衣裙,夏日炎炎下又戴了一頂草編的帽子,亭亭玉立的樣子,同行的男生有一個是學校攝影協會的成員,一直在拍個不停。就是他抓拍了蘇靜溪側着臉倚在木質欄杆前面看荷花的神情,說不好具體是什麽感覺,有點怔忡的迷惘,又有點清淡的悲傷。

之後,他征求蘇靜溪的同意拿去參加了攝影大賽,題目就叫做《念》。

蘇靜溪皺眉想了想,那個時候她正在因為蘇靜言不接她電話而賭氣不理蘇靜言,他又怎麽會有這張照片?

蘇靜言一向睡眠清淺,就立刻睜開了眼睛。

他皺皺眉,擡手用手指碰了碰蘇靜溪的臉頰,輕聲問:“小溪,你怎麽回來了?”

“哥,之前爸爸說H5N1那年你生病沒辦法回來,所以拜托他來接我,那……你怎麽知道我被學校隔離了?”

蘇靜言微微怔愣了片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就又聽她指着電腦桌面問:“還有啊……你怎麽會有這張照片的?”

蘇靜言偏過頭去咳嗽了幾聲,低聲說:“我不放心你……”

“所以你找了人監視我?”蘇靜溪打斷他的話,皺眉問道。

他擡眼看蘇靜溪,眼中有痛楚的薄怒,他沒有回答,聲音低弱不堪的說了句:“随你怎麽想吧……”

蘇靜溪就跪坐他椅子前面的地毯上,鼓起勇氣擡頭吻了下他冰涼的唇,他好像吓到了,往後撤了一點的距離,眉頭緊鎖的輕聲叱責道:“小溪,你這是什麽樣子!”

蘇靜溪哭着擡頭看他說:“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歡你,我們……”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蘇靜言擡手替她擦了眼淚,說:“小溪,你還小,還會有更好的人出現在你的生命裏……我,哥哥身體不好,你會辛苦……”

“不,不會……”蘇靜溪拼命搖頭,“我只要你,只要你……”

蘇靜言拍拍她的肩,輕聲安撫:“小溪,你不要這樣……”

蘇靜溪不理會他,像想起來什麽一樣爬起來去沙發那裏的包中把Wendy給她的雜志拿出來。

蘇靜言皺了皺眉頭,沉聲問:“誰拿給你看的?”

她站在鋼琴旁邊,好像捏到了什麽把柄一樣的質問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早就回國了?你為什麽要在公司為難陸霖?為什麽當我提起他時你就會不開心?”

她一下把雜志甩到了鋼琴琴鍵上,16開的彩紙厚重的封面重量不輕,砸中了一連串的黑白琴鍵,立刻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嗡”聲,蘇靜溪自己都吓了一跳,然後就看到蘇靜言低頭皺眉,淡淡垂眸,右手撫住了心口。

蘇靜溪只能忍氣吞聲,輕聲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哥,你沒事吧?”

她三步并作兩步的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蘇靜言的狀況,他的指尖都有點淡淡的紫绀出現,蘇靜溪問:“要不要吃藥?是不是很痛?”

蘇靜言搖搖頭,低聲說:“不礙事……”

蘇靜溪怎麽還敢興師問罪?

只能草草收兵不了了事……

她下午去醫院上班,剛好趕上黃林志在登記援藏醫生的名單,要進行十個月的對口醫院的交流幫助建設。

這個名單屬于半志願性質的,本來蘇靜溪的資歷不好,又是女性,所以并不需要她去。

可是她想了想,轉身進了科室主任辦公室……

晚上要畫圖,就這樣吧,好累啊,小溪要去西藏了……甩着手帕求安慰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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