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得罪

“你可別亂來。”齊霜說道，“好歹莫子衿是和他認得的，當心他和你翻臉。”

“我知道，你用不着操心。”陵游說罷就提了劍走了出去。

屋內，秦奕仍是箍着莫子衿在懷中，屋門開着，灑落的飯菜還在原處晾着。

陵游站在門外，看着地上的飯菜發愣，一時竟不知應該以怎樣的表情踏入這間屋子，在原地蹦着轉了幾個圈兒壯膽才低着頭邁步進去，拔出劍頭也不擡地大聲說道：“你給我滾出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秦奕頗感奇怪地看着屋內的陵游，莫子衿則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從秦奕的懷中掙出來，起身走到陵游面前。

“你要做什麽？”莫子衿問道。

“替你将那個人趕出去，我看到他在欺負你。”陵游說道，慢慢擡起頭看着莫子衿。

“你先出去，我以後跟你解釋。”莫子衿嘆口氣，低聲勸道。

陵游的目光轉向秦奕，恨恨說道：“要出去也是帶着這個人一起出去。”

莫子衿咬咬下唇，側身背對着秦奕，望向陵游，一字一句地說道：“聽好，我不許你動他一分一毫。”

陵游捏着手中的劍，用劍柄指了指莫子衿又指了指秦奕，語無倫次地說道：“你，你們兩個……你，可是這個人不能留下。”

“能不能留是我決定的，用不到你來管。”莫子衿說道。

“我為什麽不能……”

“出去。”莫子衿打斷陵游的話，冷冷說道。

陵游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莫子衿，帶着幾分怨氣問道：“他到底是你的什麽人你這樣護着他？”

“出去。”莫子衿只是重複着那句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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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游的眉毛快要擰得掉下來了，但就是站在原地不動，狠狠望着秦奕。

莫子衿被陵游氣得晃了晃身子，秦奕見狀便連忙走過來扶了他一下。

“算是我求你，先出去。”莫子衿的腦袋很痛，繼續向陵游說着。

陵游見着莫子衿這般模樣，側過頭咬咬牙，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還是沖着秦奕說道：“你等着，我早晚要将你趕出去。”

莫子衿咬着牙：“關門。”

陵游瞪了莫子衿一眼，摔門走了出去，在院中嘟囔着罵了幾句。

“這是個什麽人？對你關心得很。”秦奕問道。

莫子衿轉向秦奕，說道：“你還是離開這裏比較好。”

秦奕只笑笑，将莫子衿抱起，放回榻上，替他掖了被角，坐在地上靠着榻沿背對着莫子衿，不再與他搭話。

莫子衿望了一會兒秦奕，伸出手來，輕挑了他的一縷頭發繞在手指上，對着他的後背悄聲說道：“其實，我也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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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那家夥做什麽了？”齊霜用下巴指了指院中的秦奕，向一旁氣鼓鼓練劍的陵游問道：“那人不還是好端端地站在院子裏呢嗎？”

陵游劍鋒劃破空氣，發出“铮”的一聲，略微氣喘地說道：“早晚把他弄出去。”

齊霜“啧”了一聲，向秦奕瞟了兩眼，說道：“我倒是覺得這人沒什麽，只是性子似乎孤僻了一點兒，你和他哪兒來那麽大的仇啊？”

陵游白了齊霜一眼，收了劍抹抹額角的汗珠向秦奕望過去。

秦奕踏下前階，眯着眼睛向冬日的天空的太陽望了望，頭發仍是松散地挽着。

莫子衿這時裹着厚重的衣袍推門走了出來，擡眼望了望秦奕，向他走過去，問道：“你還沒有走？”

秦奕半睜着眼睛，比劃道：“我說過了，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莫子衿臉色有些蒼白，微微嘆口氣，說道：“何必呢？”

秦奕轉頭向莫子衿笑笑，走上前去，将他的衣服緊了緊，然後在他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莫子衿沒躲，目光瞥見了秦奕頸上他留下的那個傷口，傷口結了褐色的痂，以後估計是要留疤的。

“天冷，你還是回屋子裏去吧。”吻過莫子衿的額頭後，秦奕比劃道。

莫子衿挽上唇角，向秦奕道：“你會不會就盼着我一直這樣病着，哪兒都去不了，又乖乖地待在你身邊。”

秦奕低頭向莫子衿笑，點了點頭。

“那我應該快點兒好起來，再躲你遠遠的。”莫子衿說道。

秦奕閉了一下眼睛，再次吻了莫子衿的額頭，然後扶着他的肩，帶他回了屋子。

不遠處齊霜和陵游卻看着這樣的場景愣住，良久後才雙雙回了神。

“你信了沒有？”陵游用劍鞘尖兒戳了戳齊霜問道。

齊霜瞪了他一眼沒答話，轉頭望向莫子衿的屋子眯上眼睛。

“喂。”陵游再次用劍鞘戳了戳齊霜。

“你幹什麽？找揍啊？”齊霜回過神，沒有好氣兒地向陵游說道。

“你兇什麽？”陵游瞪着他問道：“這回你幫不幫我？”

齊霜抱着胳膊嘆口氣，說道：“這事兒不用你摻和了，我會找莫子衿說。”

莫子衿這段日子因為病還沒好全的緣故，一直睡得很早，秦奕就一直在一旁守着他。

秦奕對莫子衿有些嚴格，幾乎整日就只容許他躺在床上靜養，躺得莫子衿實在煩了，秦奕就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

這日晚，天剛黑下來，屋裏的燭火也是剛燃上不久。

莫子衿靠在秦奕的胸膛上打了個呵欠。

“困了就睡吧。”秦奕一只手比劃道，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莫子衿的下颌上輕輕地劃着。

莫子衿半閉着眼睛，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自己好多了，也許明兒就可以走了。”

秦奕笑笑，“你不會再走了。”

“為什麽？”莫子衿用胳膊肘支了一下身子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你要是真的想再躲我遠遠的，就不會幾次三番地去寺廟裏看我。”

“你是怎麽知道，那天躲在林子裏的人是我的？”莫子衿擡臉問道。

“貓兒告訴我的。”秦奕微笑着回答。

“貓？”莫子衿問道。

秦奕點點頭，“我早就知道是你，可又不願戳穿，總想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結果發現，倒是我自己先忍不住的。”

莫子衿怔了一下，随後笑道：“可能若不是你那日戳穿，我會一直去，也會一直躲在門外。”

秦奕低頭笑笑，“我信。”

“我覺得那個樣子挺好。”莫子衿說道。

“可我覺得現在也很好。”秦奕比劃道。

莫子衿搖搖頭，望着一旁向後縮了縮身子，卻被秦奕一把攬了回來，翻身壓在身下。秦奕望着莫子衿的眼睛，伸手在他的面前比劃道：“你可以恨我，但是別再躲着我。”

莫子衿咬着牙，抖着聲音向秦奕問道：“秦奕，莫子衿和燕北要是一起站在你面前，你只會毫不猶豫地離開莫子衿對不對？”

秦奕面色發冷，垂着的眉眼默了良久後才比劃道：“我不知道。”

莫子衿苦笑一下，“你這算是什麽回答。”

秦奕抿了抿嘴，“你曾經問過，問過我是否愛過你，我的回答也是一樣，我不知道。”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莫子衿說道。

“我不知道。”秦奕比劃道。

莫子衿微微點頭，沉默半晌，而後擡眼望向秦奕，一只手覆上他的臉頰輕輕摩挲着，随後尋上秦奕的唇，滿是深情地吻了上去，或許對于莫子衿來說，只是這樣便足夠了。

秦奕閉上眼睛，帶着點霸道回吻着莫子衿，一只手攬着莫子衿的肩膀，狠命地向自己的懷中揉，秦奕只知道，莫子衿若是再離他而去，他便真的不知應該向何處去了。

莫子衿又何嘗不是一樣，再次見到秦奕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再也走不掉了。

幾日後，莫子衿已經恢複如初，秦奕見着他的臉色可算是好了起來，也總算是放了心。

而陵游在這段日子中沒再踏進莫子衿的屋子，見了秦奕也會瞪上一眼繞着走。

秦奕也不願理他，對這院子中除了莫子衿以外的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而莫子衿與秦奕的相處，倒像是幾年前，他還不知道有燕北這個人的時候。兩人均是覺得有些事情，能不再想就別想了。

“你真的想一直呆在這裏？”某一日，秦奕向莫子衿問道。

莫子衿逗着秦奕膝上的白貓，搖了搖頭，這白貓似乎是有靈性，自山上尋了秦奕到此，還對莫子衿溫順得很。

“我不想，只是我答應了任叔一些事，總得将這些事好好交出去之後再走。”莫子衿說道。

秦奕點點頭，“那麽，若是走了，要往哪裏去？”

“我也沒想好。”莫子衿說道：“總之不去寺廟裏，香火味太嗆人。”

秦奕搖頭笑笑，将膝上的白貓塞到莫子衿的懷裏，比劃道：“你慢慢想着，我去沏壺茶來。”說罷拎着茶壺出了屋子。

莫子衿拎着那白貓發了會兒呆，而後兀自低頭笑笑，使勁兒揉了一下它的腦袋。

“我幫你弄吧。”秦奕剛穿過回廊，就被齊霜攔在了身前。

秦奕睨了他一眼，冷着臉搖了搖頭，想要繞過齊霜繼續向前走。

“哎。”齊霜向側邊跨了一步，仍舊擋着秦奕，向他伸出手說道：“我說了我幫你弄。”

“不必。”秦奕說道。

齊霜愣了一下，“你……你不是啞巴？”

“讓開。”秦奕接着說道。

“得。”齊霜點着腦袋給秦奕讓了一條路，看着秦奕從自己的面前走過去，轉身對着他的背影說道：“姓秦的，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