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嚎哭

嚎哭

“嗚啊啊啊……”一道凄厲的哭聲傳來。

顧桃快步走到隔壁院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宋愛芳一手攬着兒子正趴在地上嚎哭，旁邊就放着鄭志國的屍體，上面蓋着白布。

鄭志國家門口此時已經圍滿了街坊鄰居。

街道辦也來了人，街道李幹事正在詢問送鄭志國回來的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送鄭志國回來的都是和他一起上班同事，他們都屬于區城建隊的工人。

“隊長，還是你來說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城建隊的小隊長身上。

小隊長是個中年男人，畢竟是幹重活兒的，長得也是五大三粗的，此時卻紅了眼睛：“是這樣的，我們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山裏修路，本來都好好的，路都快修完了，沒想到突然山體滑坡了，鄭志國同志跑不及被壓在了土裏，我們所有人挖了兩天，才把人給挖了出來，沒想到人是挖出來了，可……”

隊長說着，忍不住蹲下身捂着臉哭了出來。

和他一起來的漢子各個身上都是渾身泥，一看這兩天的日子都不好過，隊長一哭，大家忍不住，紛紛紅了眼睛，低垂着腦袋。

街坊鄰居們唏噓不已：“可惜了，志國這麽好的人！”

“是啊，年初他媽才走，家裏才辦完喪事兒，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志國也出了事兒！”

“唉，可憐剩下的孤兒寡母，這母子倆的日子以後不好過啊！”

宋愛芳為人刻薄，在街坊鄰居裏人緣并不好，但出了這種事兒，此時沒人會落井下石，紛紛唏噓起來。

顧桃站在人群後面，聽着大家的唏噓，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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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宋愛芳不是個好人，但鄭開這個堂哥人确實不錯，老實厚道，顧桃要是早回來一天，就能提醒鄭志國，但沒辦法，她重生回來的時候，鄭志國已經出事了！

作為親戚，王翠娥站得離宋愛芳最近，她一會兒看看蓋着的白布，一會兒看看正在嚎哭的宋愛芳和鄭浩傑，眼睛滴溜溜轉，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李幹事聽完小隊長的話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便組織街坊鄰居：“大家快去把宋同志拉起來吧，別待會兒哭得背過氣去了！”

門口看熱鬧的鄰居門開始上前去勸宋愛芳。

“愛芳妹子，人死不能複生，別哭了！”

“是啊，你要保重好自己！”

“你還有兒子，可千萬別做傻事兒！”

鄰居們邊拉邊勸說，有人看到王翠娥還在站着，不滿：“老王，你倒是來勸勸啊，好歹你們也是親戚，這裏沒人比你們兩家關系親近的了！”

王翠娥仿佛這才回過神來，急忙上前，饞住宋愛芳的胳膊：“侄媳婦兒啊，別哭了……”

宋愛芳卻在此刻擡起頭來，惡狠狠的盯着送鄭志國回家的城建隊工人：“山體滑坡怎麽沒把你們砸死，偏偏砸在了我家志國身上，是你們，你們說，是不是你們害了他！”

宋愛芳這話一出，現場寂靜了一瞬，街坊鄰居都愣住了，城建隊的工人則各個臉色難看，死了人他們也很難過，但這莫名其妙就把罪名推到他們身上，這誰能受得了啊！

還是小隊長反應快，立刻開口：“弟妹，這話你可不能胡說啊，志國兄弟走了，我們心裏也難受，但當時滑坡是我們大家都看到的，好多人都在現場，不信你可以去問，我們領導都知道的！”

“是啊，你不能這樣冤枉人！”

“為了救人，我手都扒爛了，你這樣說真讓人心寒！”

“我們無冤無仇，你倒是說說我們為什麽要害志國？”

雖然宋愛芳喪夫是很慘，但到底事不關己，街坊鄰居們又不是公安，自然不會替她斷案，大家都沉默着不開口。

王翠娥反應很快，立刻捏了捏宋愛芳的胳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勸：“侄媳婦兒，你別犯傻，志國已經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賠償和志國留下的工作……”

現在什麽都是國家的，城建隊自然也是國家的，當年鄭志國的父親在城建隊當臨時工意外死亡，城建隊為了彌補鄭大黑，這才把工作給轉正，傳給了鄭志國，現在鄭志國也死在了城建隊，一家父子對城建隊也算是有貢獻的，那麽這次的賠償肯定不會少！

宋愛芳聽到王翠娥的話，眼睛閃了閃，也不再罵人，繼續嚎哭起來。

這時，鄭二黑和鄭開才趕到，鄭二黑一進院子就看到地上的白布，立刻跪倒在侄子身邊哭嚎起來。

“志國，我可憐的侄兒啊！”

“你死了讓叔咋辦啊！”

鄭二黑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好不傷心的模樣，看得街坊鄰居紛紛紅了眼眶。

只有顧桃看到了，剛才鄭家父子明明就是從家裏跑出來的。

顧桃心裏冷笑，原來這對父子在家啊！從她帶着女兒回家到和王翠娥争吵，再到鄭志國被人擡回來，這對父子其實一直都在屋裏，只不過是自私到了極點，不确定外面發生什麽事情，他們是不會出來出頭的！

小隊長眼看宋愛芳不再罵人，也松了口氣，他建議道：“弟妹，人已經去了，你也別傷心了，志國已經在地下埋了兩天，還是早早下葬吧。”

現在天氣太熱了，根本就放不住，更何況，現在這年頭即便是喪事，也不讓操辦什麽，所以還是早早下葬的好！

宋愛芳哭着不說話，王翠娥擡起頭來：“志國的父母不在了，我和二黑是他的長輩，我們明天就安排下葬，還要麻煩你們來幫幫忙！”

鄭二黑連忙點頭：“是啊是啊。”

幫忙大家當然是義不容辭的，小隊長一口答應下來。

天色晚了，安排好後續的事情，李幹事就先走了，街坊鄰居該散的也散了，只餘下一些吃過飯沒事幹的還在門口唏噓着聊天說閑話。

顧桃正要回家，被王翠娥給叫住了，這會兒，她倒沒有剛才的兇神惡煞，而是軟着聲音：“顧桃，我和你爸留在這邊幫襯着，你回家做點飯，多做點兒，愛芳他們母子也在我們家吃！”

出了事，該顧的面子自然要顧，表面上顧桃不會讓自己不占理。

她正要點頭，王翠娥又推了推身邊的鄭芳：“你去，回去幫着你嫂子做飯，勤快點，別什麽都讓你嫂子幹！”

鄭芳不情不願的，但看她媽瞪着眼睛，也不敢說什麽，率先出門回家去了！不過路過顧桃的時候，狠狠瞪了她一眼。

顧桃正要轉身回去，王翠娥又叫住她，宋愛芳正靠在王翠娥身上，王翠娥行動不便，就沖她招手：“顧桃你來！”

顧桃走上前去，王翠娥把剛才收回的鑰匙又放回顧桃手上，當着街坊鄰居的面，她道：“鑰匙還是你拿着，家裏你做飯，你拿着方便一點。”

鄭二黑聞言擡頭看了自己老婆子一眼。

顧桃看了王翠娥一眼，王翠娥這會兒心裏打什麽注意顧桃可是一清二楚的，不過上一世她可沒這麽好聲好氣，現在不過是看她這短短兩天脾氣大變，覺得她不好拿捏了，這才把鑰匙還給她，企圖安撫她，好繼續她後面的陰謀！

果然，王翠娥把鄭浩傑往顧桃身邊推了推：“小孩子就別讓他留在這裏了，對孩子不好，你把浩傑帶到咱們家，先讓他和鄭丫玩！”

鄭浩傑剛沒了爸爸，這會兒怎麽也不肯離開宋愛芳，抓着宋愛芳的衣角大哭大鬧。

宋愛芳也無助的緊緊把兒子抱在懷裏。

顧桃看了一眼，直接轉身走了，就算鄭浩傑要來，她也不會帶的！

王翠娥看着大哭的母子倆嘆了口氣：“唉，我也是好心，想着孩子留在這裏不好……”

顧桃也沒留下鑰匙，回去後把晚飯要用的食材取出來，就把鑰匙還給了王翠娥。

鄭家這爛攤子，她才不會再管，更何況暴風雨将至，她和女兒在這裏也住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