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潑水

潑水

顧家人口不複雜，顧桃一個姐姐已經出嫁，下面只一個弟弟顧光耀，比顧桃小一歲。

顧光耀娶了鄰村的崔蘭，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和鄭清悅差不多大，再有就是顧桃的奶奶還活着，身體還挺硬朗的。

所以說，蔡雪蓮的日子也不好過，上有婆婆下有兒媳婦。

蔡雪蓮下了工還要回家做飯，所以一刻不敢耽誤的領着王翠娥和鄭二黑回家。

到了顧家，卻沒人出來招呼王翠娥兩口子，顧建忠心情不好在屋裏不出來，崔蘭也先一步跑了回來，這會兒正拉着顧光耀躲在屋裏偷聽呢，蔡雪蓮沒辦法，只好自己坐了下來。

“親家母，你仔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蔡雪蓮着急。

王翠娥這時倒擺起譜來了：“怎麽來了你們家，連口水都沒得喝！”

蔡雪蓮一聽，又趕緊去倒水，但是水壺提起來，裏面卻是空的，蔡雪蓮尴尬的笑笑，去給王翠娥和鄭二黑舀了兩碗井水端過來。

王翠娥不滿，倒是沒再說什麽，她剛才吐完正不舒服呢，這會兒也不挑了，咕咚咕咚一碗井水下肚，一抹嘴巴，這才說了起來。

“你說，你們顧桃嫁到我們鄭家是不是燒了高香了，當年我們可是給了足足八十塊錢啊，這可是少見的高彩禮了吧，娶了你們家顧桃幾年了就給我們家添了一個丫頭片子，我也不是說逼她什麽，就是想過繼一個兒子讓她收養，就這她還不幹，親家母你說，我這要求過分不過分？！”

蔡雪蓮一言不發，只一個尴尬的笑容聽完了全部過程。

王翠娥可算是找到個嘴笨的能聽她好好說話的人了，她唾沫橫飛。

“我們家可是在省城，我兒子是工人，有工作的，當初我們找什麽樣兒的找不到啊，但沒辦法，我兒子就是看上了你們家顧桃，說實話，那時候我根本就沒想找個鄉下兒媳婦，要不是看顧桃老實，我壓根兒不會松口，但你們家顧桃呢？來我們家享了幾年福這心就野了，翅膀硬了就想飛了？她也不看看，除了我們家，省城哪還會有人要她啊！”

她說着睨蔡雪蓮一眼：“難道你們老顧家就想讓女兒離婚？不覺得丢人？”

蔡雪蓮嘴角下滑，一副愁苦的模樣，咋不丢人啊，這隊裏有幾個人離婚的！顧桃要是離婚了，他們顧家在隊裏都擡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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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親家母，你今天來是什麽意思？”蔡雪蓮問的小心翼翼。

王翠娥說道：“既然你說你們不知道，那我暫且相信你們，但你們可得給我保證，顧桃要是離婚你們一定不能讓她回娘家，你想啊，她一個女人家離婚沒地方可去，不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蔡雪蓮還沒說話，顧建忠就從屋裏沖了出來：“她要是敢離婚，我顧建忠就沒有這個女兒！”

王翠娥心裏松了口氣，看來這顧家還真是不知情，不像是裝的。

不過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的，她又道：“顧桃就算是離婚，我也是不怕的，畢竟我兒子可是男人，還有體面的工作，男人再找可是好找的，但你們家顧桃可就是破鞋一雙了，還有，如果你家顧桃執意要離婚，那我醜話先說，我們家當初給的彩禮你們必須還回來！”

王翠娥這話說得難聽，無非就是欺負蔡雪蓮，她看着竟然比從前的顧桃還好欺一些，王翠娥當然那要把她先壓下去，占據上風才行。

但沒想到她話音剛落，崔蘭忽然從屋裏沖了出來。

崔蘭比王翠娥可嚣張多了，叉着腰噴王翠娥：“想要回彩禮？你做夢吧你！還省城還工作，誰不知道你家全家人就指着一份工作吃飯，估計你們家連有我們鄉下吃的好都沒有吧！顧桃自從嫁到你們家，每回回娘家都摳摳搜搜的，這不舍得買，那不舍得拿，還沒有我家光耀嫁到鄉下的大姑姐大方，誰不知道你家啥條件啊，驢糞蛋子外面光，我呸！”

“你你你……”王翠娥向來欺軟怕硬，一遇到比她厲害的，立刻啞火。

“你什麽你，你家當初拿八十塊做彩禮，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現在還想收回去，說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還有，顧桃要離婚，你找顧桃去啊，她嫁出去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了，你想來我們老顧家撒野，不看看老娘是不是好欺負的！”

崔蘭說着，就朝屋裏喊：“光耀，出來把這對不要臉的給我趕出去！”

顧光耀還真從屋裏走了出來，他還沒去拽鄭二黑，鄭二黑立刻跳了起來，連滾帶爬的往外面跑，王翠娥倒是想反抗來着，被顧光耀連推帶拽的給扔了出去。

王翠娥跌坐在地上，氣得直拍大腿：“殺人啦，救命啊，顧家兒媳婦欺負親家啊，顧桃她娘，你不說句話？”

蔡雪蓮臉上的表情很為難，她張了張口，還沒發出聲音，忽然被崔蘭拽了一把：“起開，讓我來！”

話音落，“嘩啦”一盆水就潑了出去。

王翠娥“啊”一聲，瞬間被澆成個落湯雞。

“咚”一聲，顧家的大門就關上了。

崔蘭扔了盆還怒氣沖天的，對顧光耀道：“你這個二姐可真會給家裏添麻煩，有這樣當閨女的嗎，嫁了城裏人不說貼補娘家，還給娘家帶來麻煩，城裏有什麽好的，我看她就是虛榮！”

顧光耀攬住他媳婦兒的肩膀讨好的笑笑：“媳婦兒你說得對，她就是個賠錢貨，你理她幹嘛！”

這夫妻倆罵罵咧咧，對于顧桃當初為什麽要為了八十塊錢彩禮嫁人的事是一句都不提！

蔡雪蓮跟在後面唉聲嘆氣，覺得自己無可奈何，只好去了竈房做飯。

顧建忠跟進了竈房，冷着聲音：“明天你去找顧桃，好好問問她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她到底想幹什麽！”

蔡雪蓮嗫嚅着嘴巴，點點頭：“知道了。”

顧建忠想了想，又道：“你告訴她，就算她要離婚也別想再住回來，這家裏都是她弟弟的，她回來也沒地方可住。還有，彩禮錢就不用想了，當初娶崔蘭給了崔家一部分，剩下的辦光耀辦婚禮都花光了，哪還有錢還回去！你告訴她，就在鄭家老老實實過日子，別給家裏找麻煩！”

蔡雪蓮再次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