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外婆

外婆

徐勁骁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只燒雞，用油紙包着，看來他剛才是又出去了一趟。

國營飯店的燒雞是切好的，他主動把兩只雞腿夾給季大媽和鄭清悅，看看坐在對面的顧桃和葉玲玲，把油紙往她們那邊推了推：“你們吃，別客氣。”

顧桃确實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用來感謝徐勁骁的的小龍蝦不花錢，但徐勁骁帶來的燒雞卻不便宜。

不過她也不是扭捏的人，主動夾走一塊雞肉吃了起來。

徐勁骁低頭吃小龍蝦，唇角微微揚起。

鄭清悅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的菜，有蝦有雞真的很不錯了，不過她到底年齡小，剛才已經吃了不少小龍蝦，這會兒一只雞腿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正好外面有吃完飯的小朋友喊鄭清悅出去玩，小姑娘就坐不住了。

顧桃拿毛巾把她的小花臉擦擦，說：“出去玩吧。”

小姑娘就開開心心的跑了出去。

之前住在鄭家的時候，因為有鄭浩傑在，鄭清悅經常挨欺負，所以她倒是不怎麽出門玩，現在不過在季大媽家住了兩天，她倒是跟這邊的小朋友們玩到了一起。

這邊孩子們也多的，光地主大院兒裏，和她年齡差不多大的都有七八個了。

顧桃出去看了一眼，小朋友們也沒出去，都在季大媽家的院子裏玩，因為院子裏多了兩只小兔子。

現在規定，每家每戶除了人以外，只能養兩只活物，季大媽家原來沒有養雞，所以顧桃把今天抓到的兔子留下了兩只，做為儲備糧養了起來。

小孩子們好奇的不行，這會兒圍着兔子看稀奇呢。

顧桃看了一眼，回來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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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凡瞅瞅小朋友出去了，問顧桃：“顧桃妹子，聽說你要和鄭開離婚啊？”

顧桃點頭：“是啊。”

童凡忽然一拍大腿：“離的好！”

葉玲玲筷子都差點被吓掉，她沒好氣：“顧桃姐離婚你激動什麽？還有，你剛才沒洗手吧？”

童凡瞅瞅自己褲子上的油漬，還好，他今天穿黑褲子，不明顯！

他沖顧桃笑：“你早該跟他離婚了，我跟你說，鄭開那家夥上學時就不是個好人，骁哥剛轉學到我們學校時候，因為條件好，長相好，特別受女同學歡迎，鄭開那家夥就天天跟一幫人在背後說骁哥的壞話，還造謠骁哥進過少管所什麽的，後來骁哥找他算賬，狠狠揍了他一頓，他才老實起來！”

顧桃挑眉，這個她倒真不清楚，她只知道鄭開和徐勁骁倆人不對付，上中學時打過架，具體因為什麽，她不倒是不了解。

不過背後說人壞話什麽的，顧桃是相信的。

因為婚後鄭開也在她面前說過徐勁骁壞話啊，那個時候她還不認識徐勁骁呢，鄭開就天天在她面前說徐勁骁這不好那不好，也就是那個時候，顧桃記住了徐勁骁這個名字。

可以說，她對徐勁骁這個人是‘未見其人，先聞其名’。

這時，徐勁骁忽然夾起一只雞翅膀塞進童凡的嘴裏，冷聲：“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唔…”童凡拿下雞翅膀，“我這不是好心嘛，顧桃妹子，你既然有離婚的想法，可一定要堅定啊，不能打退堂鼓！”

顧桃笑了一下：“不會。”

童凡這時轉轉眼珠，忽然道：“要我說啊，你找鄭開，還不如找我骁哥呢，你看我骁哥，長相沒得說吧，工作沒得說吧，家世你更是不用擔心，我……”

“閉嘴吧你！”徐勁骁這會兒終于惱了，他将童凡提起來，“吃飽了趕緊滾，別在這礙眼，我看你心煩！”

徐勁骁說着不給童凡反駁的機會，沖顧桃抱歉的點頭：“他胡說的，你別介意。”

顧桃搖搖頭：“我知道的，我不會放在心上。”

別說顧桃離婚後沒有再婚的想法，就算有，她也不會找徐勁骁啊，她就算不了解，也知道現在的徐勁骁有多麽香饽饽，雖然他母親不在了，但聽說他父親在部隊，還是個司令員呢，他長相出衆，工作體面，要不是他脾氣太差，放出話來暫時不想找，估計媒人都要踏破他家門檻兒了！

在外人眼中，顧桃這個離婚帶孩子的婦女就算燒了高香也不可能再找到徐勁骁這樣條件的男人，當然，重生後的顧桃自己可不這樣想！

她難得沖徐勁骁開玩笑：“放心吧，我對你可沒有非分之想！”

徐勁骁抿了抿唇，眼神黯了一下，飯也不吃了，點點頭，提着童凡就走。

等他倆離開後，葉玲玲拍拍胸口：“媽呀，終于走了，徐勁骁也太吓人了！”

顧桃好笑：“不都是倆眼睛一鼻子，哪裏就吓人了？”

葉玲玲撇嘴：“眼神啊，徐勁骁的眼神看人的時候仿佛能将人給看透了，你就說吓不吓人吧！”

顧桃搖搖頭，徐勁骁以前當兵，眼神犀利些也正常。

童凡被徐勁骁提着走回隔壁，一路上吱哇亂叫：“哥，哥，你松開我，好歹在女同志面前呢，你多少也給我點面子啊！”

徐勁骁松開童凡，自己回家。

童凡跟了上來：“哥，你咋啦？”

徐勁骁深吸口氣：“你能不能閉嘴！”

童凡不服氣：“哥我是為你好啊，顧桃妹子現在要離婚，你的機會不就來了，你可得把握住啊，除非你現在告訴我，你對她沒有非分之想！那我立刻閉上嘴巴！”

徐勁骁張了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童凡嘿嘿一笑，上前攬住他骁哥的肩膀：“看吧，我就知道你賊心不死，哥，你這樣，你聽我的，這回我保管替你把顧桃妹子追到手！”

徐勁骁推開童凡，冷冷瞥他：“用不着你！”

自己的老婆自己追，讓別人幫着追算是怎麽回事！

顧桃沒把童凡的話放在心裏，第二天起來後她先去了一趟革委會，找到辦手續的工作人員，人家一聽男方不願意離婚，就不大想管這事了，只說讓顧桃先去找街道調解，調解不成，革委會才會出面。

辦事兒的大姐還好奇的問顧桃，是不是真的要離婚，顯然是看了顧桃帶來的資料，對顧桃一個鄉下女人要跟城裏工人離婚的想法不解，甚至還幫着勸了顧桃幾句。

直到顧桃走了，大姐搖搖頭，雖說現在婚姻自由，但到底還是向着男方的，男方不願意，這婚就不好離。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革委會人手不夠，大家一上班都風風火火的帶隊出去了，給人辦離婚這件事又沒多少油水，肯定是能往後推就往後推的！

顧桃也不失望，因為她料到了會是這麽個結果，除非她想不管不顧的鬧大，不然就只能想其他辦法。

她從革委會回來，原本要去抓鄭二黑賭博現行的，但剛拐進巷子裏，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巷子裏徘徊，顧桃腳步驀地停了下來。

蔡雪蓮今天一大早就進城了，走到街口卻不敢去敲鄭家的門，她害怕王翠娥發瘋找她麻煩，正想着自己該怎麽辦時，顧桃出現了。

蔡雪蓮雙眼一亮，快步上前：“桃兒！”

“媽！”顧桃雙眼泛紅，眼神複雜。

蔡雪蓮今年不過五十，卻已經頭發泛白，額頭眼角都是皺紋，露出來的皮膚黝黑，背也挺不直了，如果和王翠娥站在一起，蔡雪蓮完全就是一個小老太太的形象。

但其實，蔡雪蓮才比王翠娥大不到五歲，卻像是兩個年齡段的人。

蔡雪蓮快步上前握住顧桃的手：“桃兒，怎麽回事兒啊？你婆婆昨天來家，說你要離婚，你爸讓我一大早就過來問問你到底是什麽情況？”

顧桃深吸口氣，壓下喉間翻泛上來的哽意，對蔡雪蓮笑了笑：“我們回家說吧。”

“好好。”有顧桃在身邊，蔡雪蓮倒是沒那麽懼怕王翠娥了。

顧桃領着蔡雪蓮回季大媽家，蔡雪蓮站在門口躊躇：“這是？”

“這是我租的房子，我已經搬出鄭家了。”

蔡雪蓮一聽就急了：“桃兒你糊塗啊，你怎麽能搬出來住呢，鬧歸鬧，你搬出來将來以後還怎麽回去？”

顧桃拉着蔡雪蓮進門：“我既然搬出來就沒打算再回去。”

蔡雪蓮還想再說什麽，顧桃沒給她機會，拉着她回自己租的屋子。

“媽，你坐。”

鄭清悅昨晚睡得晚，今天難得睡一個懶覺，顧桃早起出門就沒喊她，這會兒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鄭清悅見到外婆并不親近，伸手朝顧桃要抱。

顧桃抱了抱女兒，才吩咐她：“悅悅叫人。”

“外婆。”剛起床的小姑娘嗓音還有點沙啞。

蔡雪蓮“唉”了一聲，就無話可說了。

顧桃親親女兒的額頭，讓鄭清悅出去洗臉，院子裏有水龍頭，小姑娘自己搬個板凳就能用，很方便。

鄭清悅出去了，蔡雪蓮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唉聲嘆氣：“這要是個兒子就好了！”

鄭清悅要是個兒子，閨女的婆家何必再讓閨女收養別人家的孩子，也就沒有離婚這檔子事兒了。

顧桃的臉色冷了下來：“媽你以後別再說這種話，悅悅能聽懂的！”

蔡雪蓮看顧桃冷臉，張了張口，最後還是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