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避嫌

避嫌

經過兩個人的分工合作和努力，自行車很快停在了市公安局大門口。

兩人下車，顧桃看看緊閉的大鐵門：“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徐勁骁接過自行車，停在路邊：“帶你見個朋友。”

今天是周末，公安局不上班的，徐勁骁領着顧桃繞到公安局後面，後面是家屬院兒，也有一道大門。

徐勁骁領着顧桃在門口登記完，兩人往裏面走。

顧桃問：“你朋友是公安？”

徐勁骁颔首：“是我戰友，他轉業後安排到公安局上班，我拜托他幫忙調查才凝海。”

顧桃睜大了眼睛，算一算時間，她忽然醒悟過來：“你離開省城前安排的？”

徐勁骁點頭。

顧桃沉默下來，其實她是能隐隐約約感覺到的，徐勁骁對她有好感，可是這很奇怪，他們接觸時間并不長，在他救了鄭清悅之前他們接觸的次數也不多，顧桃不知道他的好感從何而來！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現在這個年代，離婚的女人确實會被人歧視，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而徐勁骁的條件擺在那裏，他還是頭婚，有的是姑娘願意嫁給他……

“你怎麽了？”徐勁骁發現身後沒聲兒了，回頭就看到她在發呆。

顧桃回神，搖了搖頭：“沒事兒。”

既然他不提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也許是顧桃自己想多了，在他說出來之前，她何必自尋煩惱！

這邊是樓房，顧桃跟着徐勁骁上了二樓，走到一間門前，徐勁骁敲了敲門。

裏面很快傳來腳步聲，緊接着屋門打開了，一個和徐勁骁風格很像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勁骁？”張濤很高興，“我算着時間你差不多也該回來了，今天特意沒出門，沒想到還真被我給等到了！”

徐勁骁和張濤擁抱了一下：“謝了兄弟，還特意在家等我！”

“嗐，你再跟我客氣，我就生氣了啊！一點點小事兒，你算算你說了多少回感謝了！”張濤十分不滿。

徐勁骁拍了拍張濤的肩膀，讓開位置，露出身後的顧桃。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顧桃！”

張濤愣了一下，随即意識到這位就是徐勁骁一直惦記着的小顧同志，他沖徐勁骁擠擠眼睛，跟顧桃打招呼：“你好，我叫張濤，跟老徐是戰友。”

顧桃沖張濤點頭：“你好，我是顧桃。”

“行了，別站着了，都進來吧。”相互打完招呼後，張濤招呼兩人進屋。

顧桃走進張濤的家，家裏只有張濤一個人，不過也有女人和孩子生活的痕跡。

張濤讓他們坐下，給他們倒茶，順便解釋：“你嫂子星期天帶着孩子回娘家了，家裏就咱們幾個，你倆随意點。”

徐勁骁坐下後也沒再客套，直接問張濤：“我拜托你調查的事情怎麽樣了？有結果了？”剛才張濤說特意在家裏等他，估計是發現了什麽。

果然，張濤坐下來，點了點頭。

他的神情還有一點嚴肅，對兩人道：“你們知道才凝海當初是怎麽當上副廠長的嗎？”

顧桃和徐勁骁對視一眼，張濤這樣一說，倆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徐勁骁轉頭：“你別賣關子，快說。”

張濤喝一口茶水，才說道：“化肥廠一正四副，一共五個廠長，才凝海當初只不過是個辦公室主任，五位廠長當時都不到退休年紀，并且當時都沒有外調計劃，才凝海原本是沒有機會的，但在五年前，其中一名副廠長被下放了。”

徐勁骁馬上想明白了：“難道那位副廠長是被冤枉的？所以，是才凝海做的！”

張濤點點頭：“也是你來找我，我去查才發現當年定那位副廠長罪名的證據有問題，要不然根本就站不住腳，罪名也就不會成立。正是因為弄虛作假，那位廠長被下放到牛棚去了，才凝海上了位。”

“他這人品也太壞了！”顧桃擰眉。

雖然從想娶她這件事情能看出來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但沒想到他的上位之路也這麽肮髒，充滿着算計和陷害！

徐勁骁安撫她：“不用擔心，他會受到懲罰的。”

張濤看看他倆，問徐勁骁：“我查出來後一直按兵不動，就是想問問你，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你要是想出面解決我就把證據給你。”

徐勁骁身後有人，他只要給上面打一個電話，自然會有人來查的一清二楚！

徐勁骁卻搖頭：“我不露面，既然是你查出來的，那該怎麽就怎麽辦吧！”

張濤也沒推辭，俯身拍了拍徐勁骁的肩膀：“謝了兄弟！”

這件事最初是徐勁骁找張濤幫忙，但到了現在，張濤真查出問題，就也是功勞一件了，對他以後的升職有幫助，徐勁骁又不在公安系統，就不搶這個功勞了。

談完正事，又聊了一會兒，徐勁骁和顧桃便沒多打擾，直接起身告辭了。

張濤出來送他們，在樓梯口，張濤笑着對顧桃道：“顧桃同志，我比勁骁大一歲，他叫我哥，你不嫌棄以後就也叫我大哥，以後你有什麽事情盡管來找我，只要是不違反原則的事情，我都給你辦了！”

顧桃很感激張濤的幫忙，看得出來，他也是一個性情中人，她當即叫了一聲“大哥”，算是交上了朋友，當然，她也知道張濤這樣都是看徐勁骁的面子，這年頭穿制服的在老百姓中間都是很有威嚴的，多的是人想巴結人家。

張濤笑着“唉”了一聲，趁着顧桃轉身，又沖徐勁骁擠眼睛。

徐勁骁生怕張濤說出什麽話來吓到她，趕緊沖他擺手：“我們走了！”

“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從張濤家出來，顧桃跟在徐勁骁身後，推自行車時，她忽然叫住他：“徐勁骁！”

徐勁骁轉身：“怎麽了？”

“謝謝你啊。”她說。

他幾次三番的幫忙，雖然知道他可能有的別的心思，但他沒主動管顧桃要什麽回報，總是默默的幫她，顧桃現在只能裝作不知道，口頭上道謝。

徐勁骁搖了搖頭：“不客氣。”

其實他很想告訴她，以後不論發生什麽事情，她都可以來找他，他會幫她解決，會成為她的依靠，但他暫時還不能說，只能裝作沒事人一樣沖她笑笑。

回去的路上，徐勁骁騎車，顧桃坐上後座，直到紅星街道附近，徐勁骁主動停下來：“自己走回去沒問題吧？”

顧桃很感激他的體貼，搖頭：“當然沒問題。”

徐勁骁騎車走了，顧桃步行回去，不過快走到季大媽家門口的時候，她忽然被人攔住。

康娟頭發淩亂，衣服皺巴巴的，不過才一晚上而已，她彷佛老了好幾歲，看見顧桃，她瘋了一樣沖上來。

還好顧桃反應快，往旁邊閃了一下，沒讓康娟撲到自己身上。

“你想幹什麽？”她皺眉問道。

康娟紅着眼睛：“是你對不對！是你害我家老範的！”

昨晚她是知道範振國帶錢去找才凝海的，但是沒想到她家老範竟然栽了，甚至連才凝海都差點被抓！

康娟并不是個傻子，稍微想一想，都覺得這件事情跟顧桃脫不開關系，畢竟她最近得罪過的人也就只有一個顧桃了，再加上才凝海也在現場，會同時恨她和才凝海的恐怕只有顧桃一人了！

顧桃沒有否認，只看着康娟，淡聲道：“這樣不好麽？”

康娟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盯着顧桃：“你說什麽？你害我男人被抓，還問我這樣好不好？”

顧桃看看康娟穿着的長袖襯衫：“範振國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你，大夏天的，你還得穿着長袖掩蓋身上的傷痕，這種日子不好過吧，我設計把他關起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打你，這還不好麽？！”

康娟徹底愣住了，因為她竟然覺得顧桃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她跟範振國是相親認識的，當時他還沒有在化肥廠上班，是她！是她嫁過去以後，用從娘家帶來的錢和嫁妝給範振國買了一個工人的名額，可是範振國這個畜生，在化肥廠混出一點名堂後，就再也不把她放在眼裏，還動不動就動手打她！

康娟愛面子，并不願意讓外人知道自己私下裏過得到底是什麽樣的日子，同時還要瞞着娘家，不讓爹媽為她操心，這些年她表面看着風光，其實早已經筋疲力盡了！

“可，可是……”可是範振國到底是她男人呀，她怎麽舍得讓他去坐牢！再說範振國坐牢以後她該怎麽辦？孩子們該怎麽辦？

“沒什麽可是的！”顧桃看着康娟，“範振國出事了，但他的工作名額還在，你想辦法留下這個工作，那你兒子的工作不就有着落了，你也不用擔心他要下鄉，這不是一舉兩得麽！”

康娟眼眸瞬間亮了亮，是啊，她有兩個孩子，女兒還小，但兒子去年就已經高中畢業了，一直拖着沒下鄉，即便範振國是車間副主任，也沒有能力給她兒子安排一個正式工作，現在在化肥廠當臨時工，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她原本是打算巴結才凝海讓他幫忙的，但現在……

顧桃見康娟心動了，再接再厲：“你雖然沒有了男人，但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從此你兒子有了正式工作，你們全家就餓不死，以後不會再有人打你，你守着孩子過不比你現在成天挨打要強！”

康娟已經沒有了剛過來時的憤懑，反而不知道在悶頭想什麽。

顧桃又提醒了她一句：“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去跟廠裏協商，盡快把工作給你兒子落實下來，要不然等範振國定下罪名，說不定會直接取消這個名額，到那時候你才是哭都來不及！”

康娟猛然擡頭，對對對，就得這樣，範振國可是賄賂罪，說不定要被下放的，到時候哪還有工作名額，她得去找廠裏，這件事跟她跟她兒子沒關系啊，要是不成，她手上還有範振國的其他把柄，她可以都交出去，只要能給兒子換來工作！

想通這些，康娟沒再耽擱，轉身就要走，不過走出幾步，她又回頭看顧桃：“對，對不起！”她知道她為了巴結才凝海的做事情不夠體面，給顧桃找了很多麻煩。

顧桃沒說“不客氣”，也沒說要原諒康娟的話，畢竟她曾經害過自己，她這也算是以德報怨了，她可真是個好人！

如果不是看康娟本身是個被家暴的可憐女人，她才不會提醒她這麽多。

見顧桃沒理她，康娟一咬牙，不再耽擱時間，立刻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