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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程金喜自從掉到這個星球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心情抑郁的滋味。

她回了住處，看着熱氣騰騰的晚飯也不想吃，就繃着一張臉放空自己。瑪瑙跟在她身邊久了，熟知她的喜好脾性，特意輕手輕腳的離開，想留些空間給她。

但總有些人是不長眼睛、或者長了眼睛不長心眼的。

“幹嘛一副死了人的表情，你遇到麻煩了？”

基于對這個人的了解，很難得出只是心直口快的結論，所以程金喜僅僅木然地轉動眼珠看他一眼，沒再給出任何的反應。

“喂，你怎麽不理我……”二皇子遭遇冷待後有些沉不住氣，卻渾然不覺是自己說話難聽的錯，反倒反咬一口，“出了宮沒人盯着，你就連樣子都懶得裝了？”

程金喜從鼻腔深處哼出一口氣，态度敷衍得不能更敷衍。

但某個沒眼色的東西硬是因為那一點點回應而愈發的興致高昂起來。“你不是打贏了嗎，怎麽還不高興啊？我可是聽說了，你的人今日大鬧一場，一群女孩子以一當十、個頂個的英勇，把糙老爺們全打得服服帖帖的，這是如何辦到的？你是不是仗着有了她們，才不怕我了？”

程金喜終于正眼瞧了他一眼，眼神裏含有一種特別的包容，“你消息還挺靈通，足不出戶也能知天下事，好棒棒哦。”

“你別岔開話題，我問你，什麽時候讓你的人和我的人打上一場？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有多少能耐……”

到底還是個比程金喜實際年齡小的小男仔，刻在骨子裏的好鬥沖動就像狐貍的尾巴，怎麽藏也藏不住。

程金喜露出一絲略顯乏味的笑，她對于這類幼稚行為不感興趣。

“我坦白跟你講吧，我的人根本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但你看看街上那些男人，一個個弱不禁風餓成根行走的長竹竿，跟我吃飽喝足的姑娘們能比嗎？随便一腳就踢骨折了……”

也正是因為事先預計到雙方戰鬥力懸殊這點，程金喜才敢放心讓她們空手去，要不然人手端一盆燒開的糖水不甜嗎？

程立泱聽着她的話，不知怎麽總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打死他都想不到，“年少”妹妹方才看待他的眼光，居然是屬于“寵溺小孩”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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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把那種莫名其妙又叫人渾身發毛的奇怪錯覺壓下去，他采用了一貫的挑釁方式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所以說你承認她們打不過我的人咯？”

這麽容易認輸，真不像她一貫的作風。

程金喜搖搖頭，“不，我的意思是，如果要跟你的人對上，就不得不換一種打法了……”

她的視線下移，往程立泱的要害部位暧昧地打了幾個轉，輕飄飄地随口告訴他，“我聽說那種劇痛，很容易使男人死亡。”

程立泱領會了她的意思，瞬間炸毛。

“你身為堂堂公主，怎麽可以用那麽下三濫的手段？！”

他臉上毛細血管比較的細和少，因此輕易不會臉紅，但這會兒卻紅至滴血。從血管擴張的程度足見他情緒起伏之劇烈，就連裏頭血液奔湧的聲音都仿佛充滿了不可思議。

如果仔細分辨的話，那些飽漲的情緒裏應該還含有某種原始的恐懼。畢竟所有的男人都深藏有同樣的噩夢，平時根本連想都不敢想，光是看到別的男人創傷都會無法忍受、下意識的感同身受。

程金喜好聲好氣地同他理論，“你欺負女孩兒力氣小，就叫光明磊落；我欺負男人容易受傷，就叫陰險狡詐，要臉不？我們都是智人，能智鬥的時候沒必要硬拼體力嘛，對不對？”

“強詞奪理！”

程立泱還待數落幾句，但程金喜已然閉緊嘴巴，以行動代替語言，氣勢洶洶朝他揮出一拳，目标瞄準的不是別的地方，恰恰是他的緊要部位！

重拳出擊，程立泱一咯噔吓得渾身肌肉繃緊陷入了僵死的應激狀态，四肢都虛軟脫力。這其實是一種普遍現象，很多習慣了柔弱的女性在面臨不法侵害時也會失去反擊意志，只能動也不動的無助等死。

他的脫力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這得益于他日常對自己進行的嚴格訓練。

不過程金喜收手的速度比他恢複的速度更快。虛晃一槍過後，她晃了晃自己的拳頭，像一頭揚揚得意、張牙舞爪的小老虎。

“你放心，我不會打你。你的強項是力氣，那當然可以用拳頭去解決問題；但我的強項不是，我也沒有雞蛋碰石頭的執念。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有腦子、有耐力專注力，協調柔韌靈敏都很好，綜合下來我的體能素質比你強多了，我有的是法子對付你……你知道的，女人都這樣，你怕，就別惹女人。”

程立泱保持着一副氣狠了的模樣，但是卻不敢再試圖指責她什麽了。很明顯他并不服氣，但其實這完全沒有必要。

比不上女性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放眼整個自然界都是雌性更為矯健兇猛，捕獵的是雌獅、吸血的是雌蚊。這個世界裏的男性誤以為女性體型較小就應該打不過，所以才會在落于下風時感到羞恥。

之所以會産生這種錯覺，是因為他們沒出過國，沒坐過飛機輪船的緣故，見得太少，不知道從體型上來講，人種差異遠遠大于性別差異。如果見識廣了，就會發現那些膚色或雪白或黑亮的婦女們一個個都身強體壯，一屁股下去坐死三個程立泱毫無壓力，他實在不必要為此産生多餘的自卑情緒。

“算了，我不管你，你明天遇到麻煩也別來求我！”程立泱甩下一句話就走了。

坐在重新恢複了安靜的廂房，程金喜慢慢把已經冷掉的食物放入口中，機械地咀嚼着。

确實，如果一直想不到辦法讓周邊的女人過來排隊領糧的話，那麽赈濟工作就算是失敗了，連同她和二皇兄的賭約，統統失敗的徹徹底底。

那麽丢臉的事她接受不了……

可是需要幫助的人不主動，除了替人着急以外誰也沒轍。

到底能用些什麽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