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捉蟲）

第 24 章（捉蟲）

曲桐柯一直守歲到了12點，得到了家裏三個長輩一人一個大紅包，曲桐柯悄悄地将錢塞到了她的小鐵盒裏，上了鎖，安心的睡了過去。

新年第一天是走親訪友。曲家親戚不多，曲桐柯和爸媽用了半天時間就拜訪完了親戚朋友，一下午的時間便空了出來。曲父曲母一合計，就帶着曲桐柯和曲奶奶，一家四口去公園玩了。

縣城的公園裏有個小游樂場，裏面設施不多，大多都挺破舊的。曲桐柯是個膽小的，不敢玩那些稍微刺激一點的，就只坐了幾個小孩子玩的。玩到最後，幾個人都累了，幹脆到游樂場的門口買了個石膏白娃娃，讓曲桐柯坐下塗色。

石膏娃娃都是以小孩子喜歡的動畫形象作為範本制作的，曲桐柯在一堆娃娃裏面挑來撿去，最終選了一個機器貓。她記得，周硯媽媽說過，周硯小時候很喜歡這個。塗色到最後，曲桐柯的手上都沾滿了藍色的顏料，但是捧着機器貓，曲桐柯回家路上笑了一路。

正月初十的時候，曲父曲母坐上了返程的火車。月臺前，曲母捧着曲桐柯的臉，母女二人淚流滿面。

“桐桐不哭，爸爸媽媽去賺錢，再過幾年，我們會在那裏買上一座大房子，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就住在那裏，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曲桐柯不想要大房子，但是懂事的她也知道，父母有父母的難處，如果可以，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去讨生活。

曲桐柯流着淚點頭。

發車點越來越近，曲父曲母不得不上車。汽笛長鳴，火車緩緩駛動。曲桐柯在曲奶奶懷裏看着載着父母的火車越走越遠，最終變成一個黑色的小點，消失不見。

和曲奶奶回家的路上，縣城又下起了雪。

這場雪斷斷續續的，一直下了四五天，直到正月十五元宵節那天才堪堪挺住。雖然雪停了，但是路上積雪因為天氣冷，沒有一點要化的意思。

當天，縣城的小廣場上如往年一般，舉辦了元宵燈會。曲桐柯和奶奶到那裏的時候，原本昏暗的小廣場被幾百個懸挂在半空中的紅燈籠照的亮如白晝。舉辦燈會的目的是為了讓大家熱熱鬧鬧過元宵，為了增強趣味性，每個燈籠上都挂着燈謎，答對一定數目的燈謎可以獲得相應的獎品。

曲桐柯先是走到兌獎處看了一下，禮物大都不怎麽值錢，全是些筆記本小玩偶之類的玩意兒，就圖個樂呵。曲桐柯看中了一個玩偶，是一個可愛的兔子形狀，雪白色的，眼睛黑溜溜的嵌在上面，眼眶周圍還泛着一圈紅，逼真極了。今年剛好是兔年，曲桐柯一眼就瞧中了。她又仔細看了一遍兌獎規則，獲得玩偶要求猜出十個謎底。

曲桐柯起了興致，拉着曲奶奶的手一頭紮進了燈謎堆裏。她找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燈籠，擡頭一看，只見上面寫着謎面。

早不說，晚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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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桐柯呢喃着謎題，她思考問題的時候秀氣的柳葉眉就會不自覺地皺在一起。片刻後，她突然瞪大眼睛，顯然是猜出答案了。

不過曲桐柯沒有說出來，她拽着曲奶奶的手問：“奶奶，你知道這個是什麽嗎？”

曲奶奶一愣，随即便笑了出來，顯然是沒想到孫女會突然考自己。

“奶奶不知道。桐桐告訴奶奶是什麽？”

“許。許諾的許。”

“為什麽是‘許’啊？”

“早不說，晚不說，只有中午說了。一個言字旁，一個午，加起來就是許啊！”曲桐柯解釋。

曲奶奶似是這才想明白，她愛憐的摸着孫女的頭，毫不吝啬的誇贊：“我們家桐桐就是聰明。”

因為曲奶奶年紀大了，走了一會便覺得有些乏，幹脆坐在廣場邊的椅子上去了，留曲桐柯一個人在場地裏猜燈謎。曲桐柯挑挑揀揀，終于答出了九個謎題，正在尋找最後一個目标的時候，眼睛突然被人從身後蒙住。

曲桐柯專注于猜謎，完全沒有察覺就被人蓋住了眼睛。她今天是和奶奶出來的，想都沒想就問：“是奶奶嗎？”

來人沒有吭聲。

曲桐柯也回過神來，奶奶不會跟她開這麽幼稚的玩笑。

“沈輕？”曲桐柯又猜。但是蒙住她眼睛的人依然沒有說話，顯然又是不對的。

曲桐柯能算的上是朋友的人一共只有那麽幾個，能跟開這種玩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除了沈輕，就只有周硯了……

該不會是周硯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曲桐柯的呼吸都放輕了。她越想越覺得可能是，但是又怕猜錯，惹得自己失望，一時間，竟不敢把那個名字說出口。

蓋住她眼睛的人看她久久沒有動靜，以為曲桐柯猜不到。來人輕嘆一口氣，松開手，食指彎曲，關節在曲桐柯的後腦勺上輕輕一彈：“小矮子真笨啊，連我都猜不出來。”語氣聽起來非常的不滿。

他彈腦瓜崩的力道很輕，曲桐柯一點都不疼。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回過頭，就看到了那張她非常想念的臉。

周硯站在原地笑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他穿着一件曲桐柯沒見過的黑色羽絨服，上面印着他常穿的一個品牌的Logo,應該是過年的新衣服。寒假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但曲桐柯覺得，她好像許久沒見過周硯了，以至于現在怎麽看都看不夠。

雖是如此，但曲桐柯和周硯對視了幾秒後，就移開了視線。

“你怎麽回來了啊？”曲桐柯問，嘴角卻不住的上揚。

“後天就開學了啊笨蛋，我當然得回來。”周硯道，他有些不樂意：“怎麽？聽你這意思還不想見到我啊？”

曲桐柯知道他在開玩笑，低着頭小聲道：“哪有？”

“我就說嘛！明明除夕的時候說想我的！”

雖然是事實，但是被周硯這麽說出來，曲桐柯只覺得非常的不好意思。她不自然的轉移話題：“周硯，我還差一個謎底就能換只兔子玩偶了，你幫幫我好不好？”

果然，周硯個一根筋的，輕而易舉的就跑偏了。

“來來來，關鍵時刻還得靠我出馬！”他做了個撸起袖子的動作過去抓着一個燈籠開始端詳，逗得曲桐柯笑出了聲。

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們身邊來回穿梭，周硯和曲桐柯站在燈籠底下，認真的思索着謎題，遠處，不知道是誰點燃了煙花，爆炸聲後，絢爛了整個夜空。

最終，第十個謎題還是靠曲桐柯猜出來的。

兩人到了兌獎處，曲桐柯看中的兔子很幸運的還留在原地。曲桐柯一一将答案報給兌獎的工作人員，在确定十個都正确之後，如願以償的拿到了自己心儀的玩偶。都到這個時候了，一旁的周硯還撓着後腦勺，糾結着“三水壓倒山”的謎底為什麽是“當”不是“汕”。曲桐柯這會兒心情特別好，膽子也大了起來，看周硯還是想不通，幹脆拿着兔子直接對着他的臉怼了過去，兔子的鼻尖頂着周硯的鼻尖。

“好啊你小矮子，一個月不見膽肥了啊！”周硯故作兇狠。

曲桐柯見狀，笑着将兔子扔進了周硯懷裏，轉頭就跑。周硯在她後面追了上來，照顧到小矮子腿短，周硯特地跑得慢了些。兩人一路追到了曲奶奶休息的地方，曲桐柯趕緊躲在了奶奶身後。

追着過來的周硯沒想到這裏還有這麽一尊大佛，一個急剎穩住了身子。

“奶奶新年快樂！”周硯嘴巴特別乖巧。

曲奶奶把孫女從身後拉出來，笑呵呵道：“是叫周硯吧，好久不見，好像又長高了啊。”曲奶奶上次見到周硯還是在去年秋天，曲桐柯腿受傷的時候，算算确實有好幾個月沒見過了。

周硯嘿嘿一笑：“是又長高了兩厘米，現在有一米八了。”

“呦！那可真的高啊！男孩子就要高一些……說起來我們桐桐也不知道随誰，個子半天不見長。”

“我覺得曲桐柯也不矮，她這身高挺好的。”

曲桐柯暗自癟癟嘴。也不知道是誰整天叫她小矮子。

天色已晚，也到了該回家的點。

曲奶奶一問，才知道周硯是自己一個人跑出來看熱鬧的。到底是個半大孩子，曲奶奶不放心，于是讓周硯別玩了，跟着她們一塊結伴回家。周硯欣然答應。

于是，曲奶奶走在中間，曲桐柯和周硯一人一邊，三個人看起來倒也挺和諧的。

到了周硯家門口，他乖巧的跟曲奶奶告別，然後在曲奶奶回過頭的時候，沖着曲桐柯做個口型，然後笑着揮揮手。

曲桐柯勉強辨認出來，周硯是在對她說“小矮子拜拜”。

曲桐柯：“……”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了。曲桐柯兌好了熱水，和曲奶奶兩個人洗漱完後，就上床去睡覺了。晚上玩了幾個小時，确實有些累了，曲桐柯入睡的比以往都快。再加上見到了想見的人，她睡着的時候嘴角都是翹起來的，想必一定是做了一個甜甜的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