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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班會課。張春華來的有些晚,她到教室的時候,周硯已經把語文和數學的錯題都改完了。
因為是月考後的高危時期,班主任一進班,本來還有些嘈雜教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就連跟針掉地上恐怕都能聽見。張春華手裏還拿着一份成績單,薄薄的一張紙,吓得底下在坐的各位同學大氣都不敢出。
張春華站在講臺上,将成績單往講桌上一放,視線現在班裏環顧一圈。
“這次考試,咱們班平均分是年級裏面墊底的。”張春華雙手撐着講臺,語氣平靜道。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春花這過于平靜的态度讓平日裏聽慣了她罵人的學生越發的感到害怕。
張春華嘆了口氣,繼續道:“成績退步這麽多,我作為班主任,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拿到成績單的時候,我首先反思了一下自己,但是我覺得我的教學方法沒有什麽大的問題,平日裏你們交上來的作業我也都有認真批改,自習課我來來回回在這裏轉,也沒幾個人問我問題……不是我的問題,那肯定就是你們的問題了。”
聽到這裏,周硯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直接點不好嗎?怎麽非要繞上一大圈呢?
張春華:“我仔細研究了一下這次成績,發現有個別同學,退步的特別明顯!”
這句話說的是誰,全班人心裏都門清,雖然大家面上都沒有說話,但是架不住有的人心裏已經歡欣雀躍了起來。
曲桐柯坐在座位上,只覺得自己的臉就跟被人當衆抽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她低着頭,牙齒咬住了下唇,眼淚默不作聲的在眼眶裏打轉。正傷心着,胳膊突然被人碰了碰。曲桐柯吸了吸鼻子,轉過頭去。
周硯修長的手指推着一張折好的字條遞了過來。
曲桐柯偷偷擡眼看了一老師,發現她沒注意自己,然後伸出一只手把字條拿了過來,展開。
只見上面寫着:同桌別難過,退步是進步之母。
仿冒的名人名言後面還有情附送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曲桐柯看着字條上可謂是“龍飛鳳舞”的字跡,沮喪一掃而空,心情也奇跡般的好了起來。她沒看周硯,卻低聲說了句“謝謝”。
張春華還在講臺上又說了半天,最後,自己也說累了,幹脆給話題結了個尾:“你們每人給我寫一份試卷分析,認真找一下你們失分點在哪裏,以及準備怎麽提高,順便再寫上你們下一次的期望成績,明天早上交給我,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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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底下的回答聲稀稀拉拉的。
曲桐柯拿出本子筆,準備按要求寫自己的試卷分析,卻聽到講臺上的張春華來了一句:“曲桐柯,周硯,你們倆跟我來。”說罷,轉身往教室外走。
曲桐柯和周硯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裏看到了疑惑和不解。不止他倆,全班都朝他們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周硯聳聳肩,無奈道:“走吧同桌,看春花找咱倆要說什麽。”
曲桐柯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教室。
張春華就在教室外等着他倆,見人出來了,道:“走吧,去我辦公室說。”
于是,曲桐柯和周硯一路跟着她到了辦公室。因為是上課時間,大辦公室裏空無一人,張春華一進門就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對着最後進來的曲桐柯道:“把門帶上。”
曲桐柯聞言輕輕合上了門,和周硯一起站在了張春華面前。相比起周硯的坦然,曲桐柯是第一次被叫到老師辦公室,她非常的緊張,左右手手指互相纏繞在一起,緊緊的捏着彼此。
張春華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曲桐柯,這次你成績下降的厲害,你有沒有反思過,是什麽原因導致的。”
曲桐柯低下頭,組織了半天語言後才小聲答:“是最近沒有用功……”
對于這個答案,張春華不置可否。她追問:“還有呢?”
“還有……”曲桐柯卻是實在答不上來了。
周硯看她這樣,怕張春華不高興,于是搶着道:“老師,我同桌這次就是有些發揮失常,下次她肯定能考好的!”
對于他這插嘴行為,張春華非常的不滿意,她瞪了周硯一眼,問:“知道她成績下降,我為什麽把你也叫過來嗎?”
周硯老實的搖搖頭:“不知道。”
“我接到班裏同學的反應,你們倆是不是在早戀?”張春華問。
此話一出,曲桐柯驚得直接擡起了頭,她一雙漆黑的黑眼珠子都快被她瞪得脫窗了,滿臉都寫着不可思議。周硯反應也好不到哪去,驚得嘴巴不自覺地都張開了。
周硯率先反應了過來:“不是老師,您這都是聽誰說的啊?壓根沒有的事!”雖然他也想,但是也只是想,壓根沒付諸實踐啊!這會兒平白無故被人造謠,一個大黑鍋壓在頭上,周硯肯定不樂意了。
張春華看着周硯,似是在分辨他說話的可信度。片刻後,又将視線轉向了另一邊的曲桐柯:“曲桐柯,你說。”
曲桐柯沉默了一會兒,堅定道:“我們沒有。”
張春華這下不說話了。
早在半個月前,聽到班裏有同學反應曲桐柯和周硯在談戀愛的時候,張春華是非常詫異的。因為在她印象裏,曲桐柯是非常典型的一個乖學生,像早戀這種出格的事,曲桐柯無論如何是不會做的。但是随即她又想到,曲桐柯以前孤獨又沉默,自從周硯轉學來以後,她變得稍微開朗了一些。這本來是好事,但是如果和“早戀”聯系在一起的話,就有些不是那麽好了。
于是,張春華想着,她不能只聽一家之言,得先觀察觀察。這一觀察,就到了月考,成績一下來,曲桐柯和周硯分數排名都有所下降,尤其是曲桐柯,降得也過于厲害了。張春華着急自己學生,決定将兩個人叫到辦公室談話。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兩個人竟然都不承認。
沒錯,張春華覺得,周硯和曲桐柯一定早戀了,現在只是他們不承認而已。
沒有哪個學生會在老師面前承認自己早戀的。張春華這麽想到。
她清了清嗓子,道:“這樣吧,先不說早戀,但就你們學習成績下降這件事,我覺得很有必要請你們家長來學校一趟。要不就今天吧,用我辦公室座機給你們家人打電話,你們記得家裏電話嗎?”
曲桐柯沒出聲,她顯然是排斥的。
“老師,你敢保證叫我們家長來,不談起早戀這件事嗎?”周硯問:“我跟曲桐柯沒有早戀,如果有,我早就承認了,但沒有就是沒有,我們真沒必要騙您。”
張春華被說的一哽,惱羞成怒的拍起了桌子:“我說讓你們叫家長!”
周硯也被說怒了,沒在多說,走到辦公室座機前撥通了自己家的電話。一陣鈴聲之後,電話裏最終轉為忙音。沒等張春華說話,周硯又撥了一遍,也跟之前一樣,沒人接。
他全程都是開着免提的,張春華見狀也不好說什麽,只得道:“沒人接,你回家去叫!”
周硯撇下電話,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走。準備推門的時候,瞥到了一邊站着的曲桐柯,于是他又走了回去。
“老師,我叫我媽來就成了,我同桌奶奶年紀大了,不好為這無中生有的事大老遠跑過來聽訓。”
曲桐柯家的情況張春華也是知道的,周硯說的其實有幾分道理。不過,張春華在縣城教書也快十年了,卻是第一次被一個學生怼到一愣一愣的。她頭疼的捏捏眉心,然後右手舉高,手指往外扇,做了一個打發人的手勢。
周硯知道張春華是默認了,這下沒再多說,推開門就走了出去。走到班門口的時候,恰好放學鈴聲響了,班裏的學生魚貫而出。周硯沒再走,杵在教室門口等了一兩分鐘,然後就見到梁甜甜和曹琳背着書包走了出來。
“等等!”周硯過去攔住了二人。
冷不丁被擋住了去路,曹琳一看是周硯,挑眉問道:“什麽事?”
周硯冷着臉:“是你們誰告訴張春華我和曲桐柯早戀的?”
曹琳坦然道:“是我怎麽了?”
梁甜甜頓時一臉詫異的看過去。
周硯盯着曹琳看了半晌,直盯得她心裏發毛。
“怎麽?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啊?”曹琳梗着脖子道。她顯然是被周硯看的有些怕了,一米八的個頭冷着臉俯視着她,曹琳有些慫了。
“說,當然可以說!”周硯突然一笑:“那我還得謝謝你啊,讓我們兩家家長提早見面啊。十年後我們如果辦喜酒的話,一定少不了你的!”
周硯說完,扭頭就走。
他實在是氣瘋了,但是又不能對女孩子做什麽,只能咬牙切齒的撂下一番狠話。
見周硯走得遠了,曹琳才長舒一口氣:“我的媽呀,剛吓死我了!”她對着一旁的梁甜甜道:“甜甜我們走吧。”
梁甜甜站在原地沒動,她擰着眉頭問曹琳:“你為什麽這麽做?”
“我就是看他倆不順眼!再說了,你不是喜歡周硯嗎?我這也算是變相的幫你啊!”
“我說了,我不喜歡周硯。還有,你做什麽事情是你的自由,但是麻煩不要打上幫我的旗號!”梁甜甜看着她的眼睛,說話也不怎麽客氣:“我今天不想跟你一起走,拜拜。”
說罷,便撇下曹琳一個人走了。
她是喜歡過周硯,畢竟哪個少女不懷春?但顯然周硯不喜歡她。雖然弄不明白,為什麽周硯會喜歡樣樣都不如她的曲桐柯,但是對梁甜甜來說,如果因此就背後向老師告狀,那她才是真的面子裏子都丢完了。
她也有自己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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