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鬼夫(13)
鬼夫(13)
秦識殷勤的端着碗,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游游哥,我喂你。”
封游伸手端過碗筷,拒絕他的好意。
秦識略微沮喪,卻不好和他搶奪,怕碰到傷口。
在封游吃完之後,他邊收拾碗筷邊詢問,“游游哥,你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劫匪。”封游還是同樣的說辭。
“我不是小孩子,什麽劫匪無緣無故把人虐待成這樣?”秦識一臉嚴肅,“是不是你老公回來了打的?”
“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封游詫異。
往常他可一點沒把謝忱放在眼裏。
“你就說是不是。”秦識卻不說原因,他總不能告訴封游,這是因為別人告訴他的,謝忱對封游根本就沒有愛,只有支配和掌控的成就感。
這種自诩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如果知道他一直覺得可以随意拿捏的“玩具”竟然有了二心,和別人好,肯定會惱羞成怒,“懲罰”對他“不忠”的“玩具”。
封游繼續搖頭,“秦識,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不然他的表情為什麽那麽篤定?
秦識眼神躲閃,“沒有,你好好休息,我去洗碗。”
封游盯着他看,卻沒有繼續待在床上,而是慢慢下床去洗漱,順便上了次衛生間。
洗手的時候,他忍不住又去碰鏡子,曲着食指輕輕敲打,果然聲音不一樣。
他慢悠悠回到病房,幾乎是剛剛坐在床上,門外就響起敲門聲。
“小游你在裏面嗎?”蕭樵的聲音傳來。
“店長?”封游掀開被子的動作頓住,“你進來吧。”
男人得到允許,擰開門把手。
他手裏捧着一束花,進門就一臉擔憂的打量封游,“怎麽這麽嚴重?”
封游露出苦笑,“運氣不好。”
蕭樵放下花後,坐在旁邊,“警方那邊找到犯人了嗎?”
封游搖頭,“正好停電了,人流還多。”
“這樣啊。”蕭樵點點頭,拿起旁邊果籃給他削蘋果,“你好好養傷,工作的事情不要擔心。”
“謝謝店長。”封游露出感激的微笑,看着桌子上的鏡子,他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陷入沉思。
“怎麽了?”蕭樵問。
“網吧衛生間的鏡子好奇怪。”封游小聲嘀咕,“那個聲音敲擊起來不太對。”
他說着拿起旁邊的鏡子,輕輕敲打,“我當時好像是在看鏡子,然後…”
封游皺着眉頭,“其實我并沒有看清楚兇手,但隐約覺得有人,後來的記憶很模糊,最後我直接暈過去了。”
“鏡子?”蕭樵手握緊蘋果,“你和警察說了嗎?”
“當時沒想起來。”封游搖頭。
蕭樵繼續削皮,之後遞給他,“我想起來有個客人訂了單,要回去準備一下,晚點再來看你。”
“不用這麽客氣。”封游抱着蘋果,擺手。
等送人離開,封游深深松了口氣。
[為何不告訴雲姐?]
之前怎麽叫都裝死不發聲的系統,現在主動提出疑惑。
“我怕啊。”封游咬了口果肉,“怕被報複。”
[人類心思好多。]
“是吧。”封游聽完,眉眼彎了彎。
蕭樵出去走了兩步,剛好遇到秦識,兩人擦肩而過,一個盯着手機,一個急着出去。
回到車裏,蕭樵才打電話給這邊局裏負責接頭的人,讓對方安排。
以防萬一,他的身份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哪怕是同事。
上面安排給雲姐,聽到奇怪的指使,她覺得其中有什麽玄機。
網吧此時已經停止營業,所有沒問題的客人都放回家了,不過都記下了電話號碼,以備不時之需。
衛生間被封鎖,警員們反複模拟兇手是如何逃脫,并留下密室現場。
然而,他們沒得到任何頭緒。
雲姐找了兩個小警員,湊近耳邊說了兩句,雖然有些疑惑,但他們還是照做。
兩人穿上鞋套戴好手套,在裏面環視一圈,最後站在鏡子前。
他們開始反複敲打鏡子。
“聲音不對勁。”小警員聲音帶着驚喜。
他們立馬通知雲姐,後者點頭跟着進去。
“叫人把鏡子卸下來。”雲姐碰了碰鏡子,視線落在洗手臺上的清潔劑上面,“這瓶東西,你們碰過嗎?”
衆人搖頭。
“雲姐,有什麽不對嗎?”一人問。
“你看按壓噴頭有摔過的痕跡,而且這個味道,我在哪裏聞過。”雲姐回想着,之後眯起眼睛,“封先生身上有濃烈的清潔劑味道。”
“衛生間都是這個味道。”旁邊有人說。
雲姐抿唇,沒有接話。
很快,打電話叫的人來了。
他們離遠,但都目光死死看着鏡子。
“這後面是櫃子?”
鏡子被拆下來,他們發現不對勁。
一般鏡子是直接裝在牆壁上,而洗手間的這面鏡子,中間地方比較窄,與牆壁之間有縫隙,所以敲打兩邊和中間會發現聲音不一樣。
洗手臺上面幾掌距離,出現一個四四方方正好容納一人勉強進去的凹槽,被木板遮住,四面被釘的死死的。
“打開。”雲姐指揮。
很快木板被拆開,站在邊緣的小警員朝着裏面看,驚呼出聲,“這不是櫃子,是通道!”
這話讓衆人都微微愣了一下,誰能想到鏡子後面竟然真藏着密道。
“但是木板是釘死的,鏡子也完好無損貼在牆上,就算這是能夠逃跑的密道,兇手也不能在不破壞的情況下進入吧。”有人發出疑問。
雲姐并沒有輕易下決定,“準備一下防護服,找幾個人跟着我進去看看。”
立馬有人去拿工具。
幾個人穿戴整理一番,之後打着手電筒從密道進去。
這通道和煙囪寬度差不多,開始的行動非常艱難緩慢,但随着一點點前進,視野逐漸開闊。
領頭的警員,拿着手電筒對着四周照,人整個僵坐在原地。
“小李前面沒路了嗎?怎麽不走了?”後面跟上來的同事,看他不動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雲…雲姐…前面…前面都是…”他聲音一直抖不停。
“小李你平時膽子最大了,這是看到什麽了?”衆人覺得稀奇。
小李咬着牙,繼續前進,等他讓出道,一個又一個同事從窄小的道過來看到眼前一幕時,都和他一樣沉默了。
每個人臉上都挂着凝重,他們眼裏帶着不忍和憤怒。
周圍的牆壁是水泥和屍體混合而成,這裏空氣不流暢,他們甚至能聞到屍臭味道。
這條路目測并不短,都是用屍體堆積而成,那到底死了多少人…
雲姐蹙着眉頭,牆壁的人像活化石一樣,表情栩栩如生,驚慌,恐懼,麻木…
她甚至懷疑,被填進水泥裏時,那些受害者并沒有失去生息。
有人忍不住開始罵喪心病狂的兇手。
雲姐打着手電筒朝着前方走,幾人跟在後面,有人拿出相機開始記錄這些證據。
他們那個猜想成真了,一路上,兩邊的牆壁都是屍體…
過道并不算寬敞,本就壓抑的心情現在更是增加了一絲寒意。
雲姐握緊拳頭,她咬牙保持理智,一路上她都在留意每一個角落。
“這裏有人來過。”
看着地面一灘藍色沒有幹涸的液體,雲姐蹲在地上,用手套碰了一點,之後擡起聞了聞。
“清潔劑,就這兩天留下的。”她斷定。
“洗手間的那瓶?”有人想起之前雲姐提的疑問,“封先生進來過?不可能吧,他怎麽進來啊。”
雲姐也想不通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惡劣程度已經不是單純搶劫傷人,她需要上報。
一路走到盡頭,發現是堵死的牆壁,那說明出口只有鏡子那邊,而從木板上的釘子鏽跡來看,有些年頭了。
從鏡子裏出來,沒有一人因為得到線索而高興,他們的神情都無比沉重。
雲姐先給上司彙報了一下情況,讓對方安排特殊隊看着現場。
上司聽完之後,無比震怒,立馬讓人去查近幾年本市的失蹤人口。
花店。
蕭樵接到通知後,整張臉陰沉下來,“嗯,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他看着好友,“的确有東西…而且…”
說了下大概,好友也一臉憤慨,“畜生!絕對是那個團夥!”
他手握成拳,重重砸在前臺桌面上。
“你冷靜點。”蕭樵道。
“大爺的!老子真想把他們全部拉出去槍斃!一群敗類!豬狗不如!”好友根本無法冷靜。
“我也想。”蕭樵語氣平淡,但眼裏帶着濃烈的恨。
好友看到他這幅樣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會抓到的,一定。”
蕭樵點頭。
網吧老板和員工都被帶進了警局,牆壁被徹底拆除,屍體都帶進了法醫部。
雲姐等人忙的團團轉,當然她并沒有因此忽略封游。
小陳一直負責盯着他,不過兩天他就可以下地活動。
“你的恢複能力真是驚人。”小陳都不由感慨。
封游本來還自然的打招呼,聽到這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哈哈,是嗎。”
每天晚上謝忱都會出現給他治療,天亮就不見了,要不是傷肉眼可見的愈合,封游都要以為那些不堪入目的記憶是自己荒唐的夢。
“對了,雲姐讓你跟我去一趟警局。”小陳又道:“別擔心,只是問幾個問題。”
封游點頭,心裏卻明白是因為什麽。
警局。
他被帶進審問室。
雲姐讓人給他倒了杯水,面色溫和,“封先生,不要緊張。”
封游端過一次性杯子,雙手捧着喝了一口水,“請問,雲警官找我來是?”
“兇手根本不存在吧。”雲姐雙手交疊,輕放在桌子上,她身體前傾。
壓迫感襲來,封游眉頭一挑,“為什麽這麽說?”
“我們查了監控,模拟了所有作案過程,按照封先生的說辭,根本就無法實現。”
“我們盤問了當天網吧所有客人,都沒有嫌疑。”
“那您是覺得我在撒謊?”封游詢問。
“你知道鏡子後面有什麽對嗎?”雲姐卻沒在聊“兇手”,而是轉移話題。
“我不知道。”封游搖頭。
“我發現了清潔劑。”雲姐道:“和你衣服上沾的是一樣的。”
“啊?”封游露出茫然。
接下來不管雲姐怎麽問,封游都是搖頭表示不知道。
“兇手,我們會繼續找。”試探完畢,雲姐讓人送他回去。
“麻煩了。”封游感激。
看着他和小陳離開,雲姐按壓眉心,“他心理素質非常好,你們學學。”
旁邊的小警員眨巴眼睛,“所以他在說謊?”
“他肯定隐瞞了什麽,但是他身上的傷是我們親眼所見,所以這件事…”雲姐覺得頭疼。
辦案這麽多年,頭一次遇到讓她怎麽都不通的案子。
封游被送回小區,他沖小陳揮手,之後邁步進去。
剛剛進電梯,他就感覺背後一涼。
冰冷的薄荷味把他包圍,謝忱的頭搭在他的肩膀上,“老婆,我來接你了。”
封游都習慣他的碰觸了,一臉淡然,“你這兩天在忙什麽?”為什麽天亮就消失?
“有些小事,但是那些都比不過和你相處。”他蹭了蹭封游的側臉。
“你那天晚上衣服是濕的,遇到什麽麻煩了嗎?”封游歪頭,審視男人。
“就是不小心被潑了水。”謝忱解釋。
封游黑着臉推開把他當傻子的謝忱,“哦。”
電梯正好開門。
他快步出去,整個背影都寫滿了“不爽”。
謝忱不明白封游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他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思考。
半晌,他踏出電梯,耳根紅了一片,怪他撩完就走,撥動了封游情緒卻不安撫。
老婆,這是暗示吧,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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