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海洋大學（9）

海洋大學（9）

圖書館二樓東區。

當江準趕到，看到的是楚珏扶着封游，青年面頰緋紅，雙眸泛起水霧，薄唇明豔動人。

這樣子顯然是事後。

“楚珏！”遲軻氣炸了，顧不上遵守圖書館的規則，他幾步上前去分開二人，“你怎麽能這麽對小游！”

然而，楚珏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動作，半摟着封游躲開了他的手。

“呵。”

面對兩人的敵意，楚珏低聲冷呵，之後帶着封游離開。

青年暈乎乎的，此時像是還沒找到意識，任由少年半摟着往樓下走。

“你！”遲軻攥緊拳頭就要沖上，

已經走了幾步的少年回頭，“我不過是比你提前行動了而已。”

心事被戳破，遲軻像是被紮破的氣球。

他咬着唇，眼裏是不甘，卻沒再大吼大叫。

沒說話的江準表情陰沉的可怕，“啧。”

直到出圖書館，走在太陽底下，封游才慢慢緩過神。

他第一時間推開楚珏，面色漆黑，“你親我了？”

“你不讨厭。”楚珏被質問，依舊平靜。

“不代表我就喜歡好嗎？”封游吐着口水，“你這種行為是耍流氓！”

“嗯。”楚珏誠懇的點頭，像是贊同他的說法。

封游無語了，誰要他的肯定啊！

他本想扯什麽法律，但是想想這人可能的身份，懶得多說，轉身加快腳步。

楚珏一直跟在他身後，雙眸含着一絲柔意。

背後的視線過于炙熱，封游有些不自在。

“不許跟着我！”封游警告，擡腿跑了。

楚珏站在原地，眸光微微閃爍。

他垂落在兩側的雙手，捏緊了襯衫邊角，顯然面上的淡然都是裝出來的罷了。

被讨厭了呢。

楚珏舔了舔唇。

封游跑了一段路，确定少年沒跟上來，放緩腳步。

“楚珏很奇怪。”

那個吻并不激烈，只是淺淺試探觸碰，不應該讓他意識都模糊，腦子變得遲鈍。

所以問題出在楚軻身上，封游蹲在樹蔭處，拿着樹枝在地上畫畫。

“還有另外兩個人，我雖然意識不太清楚，但能肯定看到了二人，從江準他們的反應來看，是明顯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特意趕過來的。”

封游分析，“說起來，之前幾次剛好遇到他們都是巧合嗎？”

[我以為你會對那個吻耿耿于懷。]

“又不是第一次親嘴。”封游道：“而且這個吻給我帶來了一些線索。”

“他的觸碰讓我産生了‘幻覺’，我好像墜入深海，很難呼吸。”

[這其中能有什麽關聯？]

“那些‘幻覺’也許不是假的，而記憶亦或者‘意識體驗’。”

他在地上畫了一條簡筆畫的魚，低聲冷笑一聲。

這是占完他便宜，給了點甜頭嗎？

不得不說，他拿捏了封游。

為了線索出賣節操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平心而論，少年模樣很不錯。

系統這次沒有回複。

封游有些失望，他還想通過系統的反應來判斷自己的推測呢。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猛的站起來，眼前一黑，腳步踉跄了一下。

封游晃晃腦袋，拿出手機往學校外面走。

路上，他一直在檢查手機，“他們知道我的行蹤，還有一種可能，手機裏裝了定位器。”

“不過這不是我來手機維修店的目的。”封游自己嘀咕着，“手機嶄新，是剛買的，到底哪裏壞了需要去維修？”

“還有，我扮演的這個角色，目前為止，我還沒受到過‘他’的情緒影響。”

他在上個副本就分析過，玩家融入的故事和原故事有重合，有不同，因為主人公換了。

上個副本原故事主人公是齊夏，因為他是一切陰謀的策劃者。

那麽這個副本原故事主人公是誰呢？

“新手副本讓我先入為主，以為原故事主人公之一還是我扮演的角色，但是通過這幾天，我可以判斷‘我’不是。”封游道。

[為什麽這麽肯定？]系統不解。

“最簡單的點，如果‘我’是主人公，那麽‘我’所有行動要和故事有關，比如調查真相，但是我根本沒發現這方面相關的線索。”

封游已經到了維修店，他停止聊天，走了進去。

今天在店裏的是個陌生人。

“要修什麽？”男人問。

“你好，我想詢問一下，你還記得我是什麽時候把手機送過來的嗎？”封游把手機掏出來。

“問這個幹什麽？”男人接過手機看了幾眼，“這手機确實我修的，但是你是手機主人嗎？我那天怎麽沒見過你？”

他露出了懷疑表情。

門後面端着碗的青年人出來，“楊哥，那天送手機過來的幾個人是和他一起拿手機的，你放心。”

老板點點頭，之後回答封游的疑問。

“兩周前，你的手機掉水裏了，放心吧沒什麽大事。”

封游點頭，根據時間往前推。

那個時間點，玩家還沒進副本。

原故事裏他這個視角、位置的角色是因為什麽原因手機掉進水裏的？并且送來維修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現？

這太奇怪了。

他又讓老板檢查了一下，确定手機沒有定位器，道謝走出維修店。

這一趟，讓封游的疑問又加了一個。

回到學校，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回到宿舍。

楚珏不在，江準正對着電腦不知道幹什麽，嘴角揚起，但笑容不達眼底。

遲軻還在打游戲，嘴巴不停噴隊友。

“你回來了。”遲軻擡頭，眼睛盯着他的嘴唇，“小游，你以後少和楚珏來往，我早就看出來他沒安好心！”

“他人呢？”封游問。

“你還關心他？”遲軻難以置信，“你…你喜歡他嗎？”

到最後，他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不喜歡。”封游堅定地回答。

“那就好。”遲軻松了口氣。

封游眼皮狂跳，這人的心思要不要這麽明顯的寫在臉上啊！

他收回目光，去看江準。

“游游。”少年關上電腦，“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封游擺手，走到自己電腦桌前，他打開了那款游戲。

點到門，游戲系統詢問他要不要參加捉迷藏。

封游點了“是”。

下一秒電腦屏幕跳出一行字。

[你的戀人過于饑餓，當前好感度下降，請及時投喂（不吃飽哪有力氣捉迷藏？）]

看到小字吐槽，封游嘴角一抽。

之後點擊牆壁。

那邊傳來輕微的聲響，封游戴好耳機去聽。

然後投喂‘戀人’食物。

等戀人吃完，封游再次點擊門，卻是禁止出去，連“捉迷藏”這種劇情都沒觸發。

他很是茫然，這其中有什麽規律嗎？

“小游，一起打游戲吧。”

封游同意了。

兩人雙排，期間江準什麽時候出去的他們都沒注意到。

遲軻脾氣還是那麽暴躁，對封游的安慰，在後者聽來通通都是陰陽怪氣。

匹配的路人不明情況，對封游表示同情的同時，各種誇獎遲軻是陰陽人。

封游心中的郁悶被路人沖散了。

“遲軻，那些垃圾裏面有什麽東西嗎？”封游陪他打游戲，當然是有目的。

少年專注游戲很可能會無意識透露重要信息。

然而遲軻的嘴巴卻很嚴實，關于故事相關的信息他是一點都不透露。

“不打了。”封游落地成盒後，對那邊的少年說。

“你已經很棒了。”遲軻認真誇獎。

“剛下去就死了。”封游無語，“這還能怎麽棒？”

“你面對這種局面，沒有哭沒有崩心态。”遲軻很是真誠。

封游磨牙，把枕脖子的靠枕扔過去。

遲軻被砸的嗷嗷叫着，委屈不已。

因為心裏揣着事，封游靜不下來，他又出了宿舍。

今天沒課，甚至好些人都沒回來。

封游在校園閑逛，最後到了操場。

江準并不在，其中打球的看到封游，還向他發出邀請。

封游禮貌拒絕，但是沒有離開，而是在旁邊看着。

等他們休息時，封游上前問，“請問上上個星期三我在幹什麽？”

他們被問的茫然，神情古怪，“你問我們這個幹什麽？”

“你那天和江準他們不都是請假了嗎？”一人道：“怎麽了？想考驗我們的記憶力啊。”

“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說好的打球，江準放了我們鴿子，從不缺席的楚學霸罕見的請假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着那天的情況。

“那我們是出去了？”封游又問。

“這我哪裏知道。”那人攤手，“反正老師說你們請假了，我們在學校也沒看到你們。”

封游點頭，道謝後離開球場。

邊走他邊思考，“大概率那一天學校的人都沒見過我們四個。”

他又來到大門口詢問門衛。

“天天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我怎麽記得。”門衛大爺搖頭。

“您在想想。”封游眼巴巴望着他，并拿出幾人的照片給他看。

門衛盯着那幾張臉，“楚珏我認識，好學生。”

他指着其中一人，“這幾個孩子長得都很好看啊，我看到肯定會記得，但是我那天真的沒有看到他們出門。”

封游再次道謝，握着手機離開，他的面色卻很凝重。

邊走，他邊給關迢迢發信息。

[關小姐能麻煩你幫我詢問一下，去廢棄宿舍樓冒險的同學是什麽時間去的嗎？]

封游飛速打字過去。

[你發現什麽線索了嗎？]

關迢迢問完之後，過了好一會兒又發來第二條。

[大概過去兩周了吧。]

[能不能幫我問問具體是誰？]

很快關迢迢發來一個名字，并帶上信息。

[謝謝。]

封游握緊手機，沒有立馬去找人，畢竟今天不上課，誰知道那人在什麽地方。

他開始從論壇尋找關于廢宿舍的信息，倒是有明确的地址，這帖子很老，沒什麽人評論，除非一些人閑的想練膽子。

封游跟着路線，走到學校最偏的地方，但是他沒有進去，只是在附近觀察。

從外面來看，很久沒人來過。

把這一片摸熟悉之後，封游返回。

路上，他無聊刷着論壇。

因為雪魚的出現，衆人的目光再次偏移，比較之下‘魚變’這件事幾乎被人們遺忘。

或許校長他們最初的想法就是用“雪魚”轉移‘魚變’這件事，但沒想到中間會有學生死亡。

封游登陸論壇，嘗試發帖子讨論‘魚變’這件事，結果剛剛發布一分鐘不到，內容就被删除。

他沒有再去試，而是打開備忘錄記下自己得到的線索。

有幾個謎題，都需要去破解。

一天時間很快接近尾聲。

封游睡覺之前，楚珏依舊沒回來，不知道什麽原因。

他也沒多問，洗漱之後就去休息了。

次日，他起了個大早。

不過因為去外面吃飯耽擱了好一會兒，等在到教室就看到有幾個同學已經來了。

他坐在位子上等待。

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進來，封游趕緊起身走到那人身邊。

“王易同學，我有話和你說。”

看到他，王易不理他，扭頭要走。

“關于周三那天我們去廢宿舍的事。”封游說。

“什麽周三，那天周二好嗎？”王易沉不住氣，回頭反駁，“怎麽？你是來給我道歉的？我告訴你，大晚上丢下我自己離開這件事，我不會輕易原諒你，除非你給我買杯奶茶。”

“你想喝什麽都可以。”封游真誠臉。

“哼。”看他給自己賠禮道歉态度不錯，王易勉強點點頭，“那天看到你們去探險，我就說一起。”

“你竟然不同意我參加！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他指責。

“那後來呢？”封游又問。

“我們在廢宿舍裏走丢了，等我出來，你們都已經跑了！”

他捶着桌子，越想越生氣。

“我就回去找你們，你們竟然都不在宿舍，第二天還都請假了！”

“是不是覺得愧對于我所以請假的啊？”他一臉“我看穿你了”的表情。

“那傳言的哭聲是？”封游默默記下信息，又問。

“哪個學校還沒點鬼故事，而且我是哭着跑出去的，怎麽能和別人說，我是因為被抛棄所以委屈哭的？”他又道。

“原來你還哭了。”封游打量着他。

“這件事可以不提了！”王易擺手，“如果你請我喝奶茶，那我就宣布冷戰到此結束！”

“只我一個人請？江準他們不用嗎？”封游又道。

“我倆是朋友，跟他們有什麽關系？”王易疑惑。

“走，趁着還有時間，我們去買奶茶。”封游道。

“算你識相！”王易跟上去。

他們買完奶茶在回來，江準等人已經到了教室。

兩人各自回到自己位子。

“你們怎麽在一起？”遲軻問。

“我請他喝奶茶，給他賠不是。”封游道：“而且他也是我朋友，一起不是很正常嗎？”

遲軻欲言又止。

江準選擇轉移話題，“游游，朋友真多呢。”

“你們也別忘了和他道歉。”封游道：“畢竟我們做的那事，的确有點缺德。”

他這麽說，卻是在觀察幾人的微表情。

楚珏和江準二人穩如老狗，只有遲軻的表情告訴他，這件事不簡單。

封游抿唇，收回目光。

下課他又去找王易聊天，男生沒有任何的隐瞞。

王易室友聽到二人聊天，也加入其中。

“我說你們關系好好的，怎麽突然不說話了，這幾天像是陌生人一樣，看到也不打招呼，原來是這事。”室友道，“那個地方偏，大晚上的，你們的确不該丢下他一個人。”

封游點着頭聽教。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知道王易和‘他’以前是朋友，經常一起吃飯學習。

封游繼續套話，把話題往他室友身上帶。

之後得知幾個信息點。

‘他’和室友們關系都一般，遇到才會一起吃飯玩耍，并不會刻意找對方。

那幾位室友對他的熱情是因為什麽呢？

而且那天他們為什麽會相約去廢棄的宿舍樓探險呢？

楚珏的性格不像是會參與這種無聊游戲。

還有這種活動，一般是關系非常要好才會去吧。

頭一天幾人去廢棄宿舍，第二天就被老師告知都請假了，并且所有人都說沒看到他們，怎麽想都覺得四人兇多吉少。

封游懷疑自己扮演的角色已經死亡，所以他到現在都沒受到‘自己’的情緒影響。

那如果另外三人也死了，現在坐在教室裏的就通通是非人類。

封游抿緊唇，那他們是通過什麽方式“複活”的呢？

中午吃飯，他和三位玩家往外走。

“你們關于‘自己’的信息了解多少？”封游好奇。

“什麽叫自己的信息？”張大勝茫然。

關迢迢也疑惑的望着他。

“我們進入的副本故事和原故事是兩個版本。”封游說着，打量三人的表情。

結果，他們皆是露出詫異神色，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你們不知道嗎？”封游驚訝，“我們和自己扮演的角色是分別單獨的存在，雖然我們站在‘ta’這個位置和視角，但我們不是他。”

“從玩家進副本那一瞬間，我們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封游說。

熊江兩人聽的雲裏霧裏，關迢迢陷入了沉思。

好一會兒，她擡頭，“我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可是我之前在副本裏被原主影響過。”張大勝提出疑問。

“情緒的投射，游戲能輕而易舉做到這一點。”封游說。

張大勝依舊糊塗，他捋半天發現想不明白，幹脆放棄了。

關迢迢卻是眼眸一亮，“你這條信息很有用。”

“通過我找到的線索，基本确定我這個角色已經死亡。”封游指着自己說。

三人又是一愣。

封游把信息和疑問簡化抛出。

“大概率是你們發現了廢棄宿舍樓有古怪，探索的過程裏發現了什麽秘密才被滅口的。”關迢迢聽完之後說。

“如果你們四個人都死了，四個位置，其中一個玩家占據，那麽另外三個是誰呢？”

“反正不是人了。”張大勝想到這裏，打了個激靈，“突然感覺我的宿舍還是可以住的。”

吃過午飯，他們順便去了一趟海洋酒店。

之前的魚又端出來供人欣賞，但很多人進去都是為了看“雪魚”，如今看不到那條魚，皆是興致缺缺。

他們也去問了“雪魚”相關的信息。

“當然是被老板帶走了。”服務人員嘆氣，“平時能看到雪魚的，除了老板就是校長教授他們，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

他聳肩，“我們這種人連拿到票的資格都沒有。”

“拿票？”封游挑眉。

“要知道得到這位極品多麽不容易，很多人都想一睹芳顏，不惜花錢買。”服務人員又道：“昨天出高價沒能買下來的幾位老板，今天都買票了。”

他又擡頭往上看。

“老板也住這裏？”關迢迢問。

“十層是老板專屬空間。”服務人員說：“我這種身份，都沒資格去打掃。”

在往下的話題就跑偏了。

幾人從酒店出來。

“如果魚在他們眼裏是人，那這不就是拿錢那什麽…”張大勝含糊地說，表情不怎麽好看，“太猖狂了！”

“都投病毒了，這算什麽？”熊江小聲回。

張大勝一噎。

他們回到學校後，分開行動。

封游再次去了圖書館，不過他沒上二樓，而是盯着前臺的管理員反複打量。

“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嗎？”管理員一直被看着，終于不耐煩了。

“你是魚嗎？”封游小聲問。

管理員的神情瞬間嚴肅起來，“你不要胡說！”

“正常人聽到這話，會茫然，會覺得對方有病，而你的反應太激烈了。”封游肯定了，“楚珏他們也是魚嗎？”

管理員怒瞪着他，一言不發。

封游很難從她的表情裏去判斷自己猜測是否正确。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後他先移開視線，“今天有推薦的書嗎？”

“沒有。”管理員冷漠回。

封游揚起嘴角，“謝謝。”

他擡步走出圖書館，之後開始調查管理員，這裏經常有學生過來，所以想知道管理員什麽時間入職非常簡單，随便找人問問就行了。

得到的線索也是兩周前，他們去廢棄宿舍的第二天。

那麽封游基本确定了這人和楚珏等人有關。

“他們三個都不是人，但，是直接占據了人的身體，僞裝人類，還是本身變成了室友模，這一點還存疑。”

封游自言自語，“而且我不能肯定他們本體就是魚，雖然這個副本處處與魚相關。”

但是，誰又知道是不是誤導性線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