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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蛋孵化後，就是祂在世間消散時。

屆時，封印虛設，吞噬開始。

等到只剩下最後一個。

祂就回來了。

宣臨低頭看着危铖的反應，手中匕首肆意的在他的傷口中轉動，讓他不停的感受着劇烈的疼痛。

痛，太痛了。

劇烈的疼痛讓危铖整個人都在顫抖。

“記住，離媽媽遠點。”媽媽還在醫院，宣臨連在危铖這兒浪費時間都懶得，他收回匕首，轉身離開。

“憑什麽。”

“那也是我的媽媽。”

妒火分明的翻滾在心間，危铖明明落在弱勢，卻譏笑着反駁。

宣臨沒忍住轉身，失控般一腳将他踹了出去。

“你不配。”

嫉妒和獨占，生來就存在于他們的意識深處。

沒人不想獨占秋晚螢。

危铖只是笑。

宣臨冷冷的看他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比起跟危铖較勁，他更想快點回到秋晚螢身邊。

“媽媽。”

危铖躺在血泊，看着天上的星空，浮現的卻是秋晚螢的身影，喃喃着笑了。

他躺了很久，躺到那些流出體外的鮮血再次被他的皮膚吸收回去。

危铖才慢慢爬起來，踉跄的扶着牆漸漸離開這裏。

反正死不了，危铖一直都清楚這一點，意料之外的是，他因為秋晚螢的怒火而受傷，還吃了這麽大一個虧。

這樣想着，他輕輕舔舐了一下唇角，手指摩挲了，尤記得碰觸到那片溫軟肌膚的感覺。

多麽美妙的觸感。

尤其是當時宣臨他們嫉妒的都要瘋了時。

他還是第一個離媽媽這樣近的人吧。

真是，太好了。

危铖低低的，充滿愉悅的笑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跳動着。

11：30

超過兩個小時了。

手術在進行，秋晚螢按捺不住的焦灼，索性閉目養神。

夜半時分，這個樓層的人一點沒少。

除了間或手術室門開啓，病床推走外，大家都坐在門外，等待着最後的結果，醫生通知時，就是命運揭曉時。

斯文優雅的秀麗女人閉目靠坐在手術室門口，兩個氣質各異的男人守候在她身邊，目光須臾不離她左右。

這一幕，哪怕忙碌中也引得不少人側目多看一眼。

沉穩的，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腳步聲的主人明顯放緩放輕了動作，但秋晚螢仍舊第一時間發現了。

她睜開眼，宣臨正蹲在她面前，認真的看着她頸側的傷。

“您還好嗎？”

看到她睜眼，宣臨第一時間将視線挪過來，低聲詢問。

他的表情大多時候都是冷峻的，分明的輪廓幾近淩厲。

可在她面前又是柔軟的。

秋晚螢看着他沒急着開口，而是坐正後傾身向前，輕輕擡手落在他的臉頰，指尖拂過。

指尖一抹暗紅，那是已經幹涸的血漬。

墨鈞和長夷不覺的看了過去。

本來宣臨就蹲在了秋晚螢身前，一個十分近的距離，她這樣向前一靠，兩人的距離就更近了，幾乎不到半臂。

那是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

兩個人神情微變，眼中不可遏制的浮現出了嫉妒和渴望。

“有沒有受傷？”秋晚螢就着這個堪稱親昵的姿勢問。

溫熱的觸感從臉頰劃過，宣臨的表情不覺有些茫然，絲絲縷縷的喜悅和依賴從他眼底浮現，然後迅速擴散至整個表情。

“沒有。”他聲音放的很低，又乖巧，又溫順。

“那就好。”

垂眸看着他的表情，秋晚螢收回手，坐了回去。

“那個人怎麽樣了？”她問。

失望油然而生，輕抿的嘴角蘊含着低落，宣臨沒說什麽，也沒動，依舊那麽蹲在秋晚螢面前，一五一十的說。

“我把他打了一頓。”

“傷的怎麽樣？”秋晚螢問，神情淡淡的，只是脖頸間的痛楚讓她眼中劃過些許冷意。

宣臨一時間有些拿不準秋晚螢的意思，他擔心說實話會讓媽媽覺得他下手太狠了，但他又不想對媽媽說謊。

“挺重的，我把他的雙手雙腳都捅了個對穿。”

敏銳的察覺到秋晚螢的不悅，宣臨最終選擇不摻一點水分的實話實說。

但他還是擔心，不覺的就注視着秋晚螢的眸子，有些擔心的等待她的反應。

然後宣臨就看到秋晚螢笑了。

秋晚螢笑的很燦爛，原本有些陰霾的心情頓時愉悅起來，她微微一動，伸手摸了摸宣臨的頭——

手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見着他一動不動，甚至微微往她的手湊了湊，她嘴角又勾，放棄收回的想法，輕輕揉了揉。

宣臨睜大眼，呆呆的看着秋晚螢，整個表情都亮了。

“做得好。”她誇贊。

下手的确很狠，但這樣才算讓她心頭那口氣散了。秋晚螢收回手，輕輕撫了撫脖頸。

“以後見一次給我打一次。”秋晚螢相當記仇的說。

“是，我記住了。”

宣臨立即應諾，十分之認真。

“我也是。”墨鈞旁觀了剛才的種種，妒火灼的他心口都疼了，這會兒忙不疊的說，“再見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他十分懊悔，早知道會讓媽媽這麽高興，當時就不會貪心那一會兒的相處，而是自己去了。

宣臨這個老實的，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晚晚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的。”

長夷附和的說。

秋晚螢對着墨鈞微微笑了笑，聞言看向長夷，表情淡下，說，“你就別湊熱鬧了，老老實實的教你的書去。”

她還記得這個前男友大學畢業後就教書去了。

“我可以的，我現在可是長家的家主，整個長家都聽我的。晚晚，你有什麽想要的就告訴我，我一定給你找來。”

長夷反駁，湊近秋晚螢笑着說的信誓旦旦。

秋晚螢這才有些驚訝。

“你？”她只說了一個字，但裏面的驚訝和遲疑已經展現的明明白白。

她腦中飛快的浮現出曾經的種種，告個白都臉紅的可以燙熟雞蛋，一句話結結巴巴說了好久，會因為被她拒絕含淚，會因為她不同意就撒嬌纏磨。

這樣的喬清雲，不，長夷，現在成了長家的家主？

長家不傻，那就是今非昔比了。

長夷正要獻寶的說一下自己如今的成就，好讓秋晚螢以後有事能記得他，就見眼前有些驚訝的女子飛快的恢複了平靜。

“那就提前謝謝你了。”

秋晚螢說。

長夷也不失望，高高興興的應下，暗道還好他之前閑得無聊整了個家族，不然這會兒還真沒辦法讓秋晚螢正眼看他。

但同時他又有點懊喪。

他這個身份，比起宣臨和墨鈞又差了點，兩個人都比他先靠近媽媽。

可惡。

“以防萬一，還是去找醫生看看吧。”

短暫的分神後秋晚螢也沒忘了宣臨，轉過頭繼續對他說。

“我真的沒事。”宣臨堅持。

秋晚螢上下看了一眼，自覺該說的她已經說了，之後怎麽樣就是宣臨自己的事了。

她沒再勸，轉而說，“那你去坐着吧。”

總這麽蹲在她面前也不是回事。

秋晚螢左右兩邊的位置都讓墨鈞和長夷占了，他現在要坐只能去另一個座椅。

會離媽媽很遠。

宣臨不想去。

他默默起身，就在秋晚螢對面靠牆站着。

秋晚螢靠坐回去，看他就站那兒不動了，眉梢微動，忽然笑了笑。

這種一板一眼的執着，有時候看着還是很有趣的。

沒再就這件事說什麽。

秋晚螢看了眼還在手術中的手術室，閉上眼，繼續等待。

墨鈞三個人安靜的注視着她，目光專注，仿佛她是世界的中心，是他們目光中唯一的所在。

若是有旁觀者仔細觀察這一幕，一定會發現，三個人的表情驚人的相似……

甚至有些詭異。

手術在三個小時到來前順利結束，轉到重症監護室。

一番推讓，先是讓年紀最大的宋叔和宋姨去休息。留下秋晚螢和宋家小姨看護，一直等到天亮，一直平靜無事發生，才總算歇下了一口氣，疲倦後知後覺的翻湧而來。

宋叔和宋姨早早趕了過來，讓她們去吃早餐，然後好好休息。

“晚晚我在酒店訂了房間，你去休息吧。醫生說，順利的話下午宋老師就醒了，到時候你再來。”

長夷早就準備好了，看她有些倦怠的垂下眉眼，立即湊過去說。

“我在椅子上休息一會兒就好。”

秋晚螢拒絕。

“晚晚，去酒店吧，不是你說的，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顧人。”

“就是啊，可不能讓你在椅子上睡，不然等你宋老師醒了不得罵死我們。”

“快去吧，這裏有我們在。”

宋老師丈夫前些年就去了，膝下有一兒兩女，全都來了，昨晚多多少少都休息了會兒，宋家小姨也沒抗住坐在椅子上眯了會，但秋晚螢可是實打實的堅持了一夜。

三人這會兒都過來勸她。

“而且白天不比晚上，這麽熱鬧，可沒法休息，快去吧，放心，你宋老師這裏有我們。”

宋玉芝資助秋晚螢的事她的兒女都是知道的，差不多都是看着她長大的，都很心疼這個小姑娘，當然，現在是驕傲。

在幾個人的勸說下，再加上的确醫院很吵鬧，根本沒辦法休息，秋晚螢最後還是去了醫院不遠的酒店。

本來長夷定的是一家更好的，但是她覺得太遠了，就沒去。

屋裏的呼吸變得平緩，祂的氣息随之浮現，外間三個人目光變得迷蒙而癡狂，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對視中，氣氛變得緊張。

自從昨天見面，直到現在，他們才有了獨處的機會。

宣臨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墨鈞臉上的溫和不見，戾氣橫生，至于長夷也不複矜貴或是在秋晚螢面前的乖巧，嘴角噙着一抹笑，涼薄而傲慢。

暴戾，冷漠，高高在上。

這就是祂的子嗣。

三個人對視，充滿敵意。

長夷的氣息蠢蠢欲動。

宣臨驟然動手，将猝不及防的長夷按倒在地。

長夷憤怒的看着他，他們動手不都是用氣息厮殺的嗎？

吞噬氣息可以讓他們成長，肉搏可不能。

“蠢貨，不能動氣息，會影響到媽媽。”

宣臨低聲警告。

長夷很快反應過來，迅速收斂了氣息。

不能動氣息，那就動手。

秋晚螢定的是一個小套間，本來她要定單人間，只是宣臨和墨鈞都表示要就近守着她，以免之前危铖的事再次出現——

當時就是她說要安靜一下，他們讓的有些遠，才讓危铖抓住了機會。

兩室一廳，客廳很小。

屋內秀麗的女人睡得很沉，外面狹窄的客廳中，三道人影纏鬥不停，下手一個賽一個的狠辣，完全沒有在秋晚螢身邊時的溫順乖巧。

這才是真正的他們。

祂的子嗣在相遇時就會自然而然的産生敵意，瘋狂的想要殺死對方。

他們完全沒辦法和諧相處。

之前的種種，不過是因為秋晚螢在。

不能吓到媽媽。

要得到媽媽的歡心。

這是刻在所有神嗣靈魂上的守則。

這場厮殺一直維持到秋晚螢醒來。

其實他們多多少少都留有餘地，畢竟，在所有蛋都沒有孵化的時候，就算成功弄死某一個，也是白搭。

秋晚螢是被塗明打來的電話叫醒的。

“蛋動了。”

這是通訊接通後，塗明說的第一句話。

秋晚螢幾乎立刻就清醒了。

“昨晚22：38分，蛋或多或少的動了動，之後每隔兩個多小時，會再次微微動一動，動作幅度在0.03米之間。”塗明準确的報出數據。

秋晚螢還記得自己昨晚在手術室前清理傷口的時候看了眼時間，當時是22：42，往前推四分鐘，正是她遇到那個莫名其妙的瘋子時。

下意識摸了摸頸間的傷口，她冷靜的說，“我知道了，會盡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