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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黛拉沒急着動手。

主需要信徒，但信徒的事情不可以着急，她對這裏，對于信仰者的世界還是太陌生了些，總需要多了解了解才行。

經過這些天從各個渠道收集到的消息，作為約爾公國的重要城市之一，德裏克群的常住人口大約保持在五萬人上下。

而在這五萬人中，大半是貧民，奴隸，以及工人，而這三者又有些相似，卻又不同的處境，貧民随時可能成為奴隸和工人，而工人在失去工作後，就是貧民的一部分，他們生活在外城的貧民窟，破舊，混亂，肮髒。

這好像是不管在哪個城市都不變的場景。

一小部分所謂上流社會的紳士們，帶領着中産階級，指定，規劃，最終掌控着這座城市。

而貧民窟，從來都是信仰者和堕落者的溫床。

貧窮，疾病，痛苦，無知，種種打擊，在這種背景下，哪怕只是一小點，甚至不靠譜的希望，都會被抓住。

所以，在這樣一個只是不算特別隐秘的集會，黛拉都發現了上百個信仰者。

這是一個，比較驚喜的發現。

悄無聲息的，黛拉融入了其中。

她呆在角落裏，安靜的聽着周圍人的交流。

智慧之門？

黛拉敏銳的從對話中提取到這幾個字。

這是一個在約爾公國內十分強大的組織，德裏克群的信仰者們知道的并不多，但三言兩語間，已經足夠勾勒出對方的神秘與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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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注意，黛拉想。

交流之餘，已經開始有人交換神秘材料，這都是舉辦各種儀式，以及配置魔藥時需要的東西。

随着收集到的信息越多，黛拉越發清晰的認識到自己之前貿然和邪神溝通，是一件多麽冒險且危險的事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溝通的那位神明擁有理智，而且對破壞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集會結束，全程沒有發言的黛拉默默的離開，走在黑暗的巷子深處。

直到被人攔住。

“新人？”女人略有些沙啞的嗓音響起，寸寸陰冷的目光劃過黛拉被鬥篷遮住大半的臉孔，用着微笑的語氣說，“有興趣聆聽我主的神名嗎？”

說話間，她看着黛拉沒有動作，心中暗喜。

她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對神秘世界沒有經驗的新人了，不然這個時候，她就知道該躲避了。

如此想着，她堪稱愉悅的從口中吐露出一串神秘的字符——

神，不可名狀。

當你知道了祂的名，就能感受到祂的存在。

污染和侵蝕随之而來。

黛拉擡起了頭。

幾個人看見那雙清澈的，純淨的，哪怕在昏暗的巷子深處，都無法遮掩其光芒的，綠寶石一樣的眼睛。

他們的頭皮瞬間繃緊了。

不對勁！

這個人根本沒有被侵蝕污染的跡象。

“撤！”女人一生低喝。

最壞的情況發生了，按理說，在聆聽神名之後，差勁的人會就此堕落，但已經成為信仰者，那就說明已經熬過了這一關，再進一步，正常情況下，也應該陷入短暫的恍惚和失神才是，這一點視這個人的意志力而定。

像這種根本不受影響的，她們只聽說過有兩種可能。

一：對方信仰的神明比他們的強大。

二：對方的意志力極其的高，是人類裏萬中無一的天才。

不管是哪個，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但是遲了。

黛拉好心好意的把人引到這裏來，可不是為了把他們放跑的。

幾個人的速度，在她眼中簡直如落葉一般慢。

黛拉擡步，身影瞬間和黑暗的巷道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幾秒鐘後，幾聲悶響，三個人被扔了回來。

黛拉上前幾步，從黑暗中走出，站在月光之下。

她的鬥篷已經掀起，淺淺的鉑金色長發披散在身後，站在月光裏，宛如精靈一般。

三個人看的失神了片刻。

堕落者那群肮髒的東西不必多提，可信仰者在聆聽神明的存在後，就注定與混亂，恐怖，以及瘋狂相伴，他們從未在信仰者中見過外表這樣幹淨的存在。

她不像是信仰者，反倒像是人類貴族嬌養出來的千金。

黛拉微笑，現在輪到她說那句話了，“有興趣聆聽我主的神名嗎？”

三個人臉色大變。

而黛拉已經開了口。

這是她第一次口吐那位神明的名，晦澀深奧的字眼從她淺色的唇瓣吐露出，那是不輸于任何一種人類已知的文字，但在聽到的第一時間，所有人就領悟了它的意思。

世間一切的終結者，吞噬萬靈的存在。

萬物之終焉。

三個人目光直愣愣的，傻在了哪裏。

他們看到了…

看到了那截，仿佛蘊含時間一切色彩的，黑色的觸梢。

思維被吞噬，情緒在消逝，連恐怖都被遺忘。

黛拉單手按住左邊胸口，微微彎腰，向神奉上自己崇高的敬意。

“吾主。”

最終，三個人中的兩個男人身影從這個世間徹底消失，黛拉安靜的看着，這就是吞噬，是完完全全的抹除。

甚至連記憶都可以。

一聲呻吟，那個女人睜開了眼，她的目光依然呆滞，但漸漸的，就染上了狂熱。

“吾神。”她看着虛空，仿佛又看見了那截觸梢。

還剩下了一個，可以做個侍女，黛拉想。

為了防止自己的侍女沒了，她上前打斷了女人的妄想，再想下去，她會像那兩個男人一樣被徹底吞噬。

被打斷讓女人神情猙獰起來，滿是惡意的看向黛拉，随後又呆住。

她在黛拉身上看到了和神一樣的，絢麗的，迷人的色彩。

那是神的侍者。

“祭祀大人，請原諒我的失禮。”女人瞬間變得謙卑起來，無比誠摯的認錯。

“起來吧。”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傭了，記住，不要在普通人面前，展露出我們的不同。”

黛拉說着話，轉身朝外面走去。

“是。”女人呆呆的應下，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跟上黛拉。

集會是在貧民窟的角落裏舉行的，甚至不遠處就在城外，十分偏僻，而且易于逃脫。

但若是要回去，就要格外慢一些。

黛拉不急，她不急不緩的走着，想要等那個被吞噬了大半情緒和意識的女人恢複，但她過于高估了對方，或者說，低估了自己。

不是所有人都是她，在和邪神溝通後，短時間內就會恢複。

所以，一直等到回去，女人依然是那種木然的神情。

如同失去了靈魂的人偶。

黛拉這才微微皺了皺眉，有些失望。

随手指了房間讓她去休息，她回到樓上，在淩晨天将亮時，感知到了那個房間裏的動靜。

竟然用了半夜的時間才清醒嗎？

黛拉沒有理會，繼續安靜的躺着，閉目感受着自己的力量。

自從變異過後，人類的大部分感官，比如味覺，比如睡覺，對于黛拉來說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人類的飯菜不會讓她飽腹，睡覺也無法讓她恢複精力。

唯有吞噬。

每一次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時候，黛拉都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她真的不是人了。

但那又如何？

她漫不經心，甚至有些興味的想着。

陽光照進屋內，左右的鄰居都傳來動靜的時候，黛拉起床了。

照例的洗漱完畢之後，她朝外走到樓梯上方，靠在扶手上看着下面坐立不安，面色蒼白，滿是惶恐的女人。

長得不錯，是一種豔麗的美。

女人也看到了黛拉，她眼睛一縮，飛快的跪下，無比的崇敬，說，“祭祀大人。”

“會打掃衛生，以及做飯嗎？”黛拉問。

女人點了點頭。

“那就去吧，記住，你是一個女傭。”

黛拉說，緩步下了樓梯。

“是，祭司大人。”她的平靜讓女人的惶恐散去不少，乖巧的點頭。

“女傭應該怎麽稱呼主人？”黛拉腳步一頓，看向她。

女人臉一白，立即彎腰，說，“是，主人。”

黛拉依舊在看她，她短暫的思考過後，誠懇的說，“艾琳，我是女仆，艾琳。”

“很好，艾琳，記得為自己準備好合适的衣服。”

左右兩邊的鄰居很快就發現了艾琳的存在，她們用堪稱挑剔的目光掃視一遍，不得不承認這的确是一個極為能幹的女仆，唯一的缺點大概是長相太過豔麗了些，不像是個好人家的姑娘。

她們好心的叮囑黛拉，讓她不要讓艾琳出現在那些追求她的紳士面前。

黛拉只是微笑。

之後她又參加了幾次集會，順利的給自己家釣回來了一個廚師，一個花匠。

很好，配齊了，她想。

在幾個人的幫助下，黛拉很快弄清楚了德裏克群的信仰者勢力。

能說的上來的有兩個，剩下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躲在暗處的沒有勢力的信仰者們。

而最近兩次集會上，氛圍無形中也嚴肅了許多，最近被黛拉逮住的那幾波人，算起來在德裏克群都還算有名，但就是這樣悄無聲息的就消失了。

這件事毫無疑問的引起了許多人的警惕，而其中一部分，将目光落在了黛拉身上。

他們隐約發現了，之前那些人消失之前，似乎都盯上了這個人。

對方的樣貌看不清，但那隐約露出來的，鉑金色的長發，卻十分好認。

“真是敏銳的家夥們。”黛拉很滿意。

雖然她不介意信徒們都是蠢貨，但若是能有聰明的，那自然更好。

既然已經弄清楚了情況，那黛拉就不客氣了。

“我餓了。”

她看着這集會中的人，愉悅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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