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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寧月并非完全不懂蘇靜堯的意思,但他這麽認認真真地說要帶她去見蘇唯他們,還是讓她有些訝異。蘇靜堯一向重視蘇唯和蘇念兩兄妹,他帶她去見他們,這其中意味着什麽,寧月自然是明白的。她一下一下挖着草莓芝士,許久都沒有說話。
蘇靜堯仔細凝視她:“寶寶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寧月猶豫幾秒,點點頭:“嗯……要不我帶你去見我大學裏最好的朋友……”
蘇靜堯愣了下,很快笑起來:“好啊。”
寧月見他笑了,知道他懂她的話,也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也認識的。”
蘇靜堯仍舊笑看她。
寧月撓撓頭:“是我們宿舍的老大。”
因為性格文靜,寧月跟班裏的同學沒太多交集,就跟易寒雪關系好一點。特別是從上一個學期開始,易寒雪跟她走得很近,有什麽心事都跟她說,而她也漸漸習慣了傾聽。
易寒雪是蘇靜堯的學生,蘇靜堯自然是認識的。點點頭後,他看向寧月,溫和道:“時間和地點你們商定就好。”
寧月低低應一聲,回看他,欲言又止。
她現在還沒法帶他去見家裏人,只能拿好朋友充當親人。蘇靜堯懂她的意思,所以剛剛愣了下,很快又應了好,那樣溫柔和寬容。寧月張了張嘴,很想跟他說,要不幹脆去見她家裏人算了,她舅舅疼她,又是他好友,不見得會為難他們。但她終究說不出口,只能沉默地看着蘇靜堯。
蘇靜堯心裏倒是高興,她能想到見家長的事,想到其中的問題,說明她對他們以後的事并不是完全沒有考慮。
等寧月吃完糕點,蘇靜堯眯起眼,看她伸出舌尖飛快舔掉唇角的糕屑,目光頓時沉了沉。寧月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滿足地呼一口氣,擡眼對上他目光,笑問道:“我們等下去哪裏?”
蘇靜堯笑起來,想了想,問她:“你們晚上是不是有班會?”
寧月點點頭,疑惑地擡眼。
蘇靜堯唔一聲,道:“那去我家裏吧,晚點再送你回學校。”見寧月猶豫着沒有說話,他一笑,“你不是一直想去我家裏看看?”
寧月委屈地辯解:“我只是說不知道你住哪裏。”
“那還不是一樣?”蘇靜堯止不住笑,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上了車,兩人反倒沉默起來。蘇靜堯伸出手,将寧月腦袋攬放在自己肩膀上,一邊緩緩開着車。寧月乖順地倚在他臂彎裏,遲疑許久,終究忍不住,輕聲道:“你再等我兩年……”兩年後,她已經畢業,那時候事情應該會簡單很多,大概也不會再有現在這種煩惱。
蘇靜堯愣了愣,很快低下頭去,嘴唇貼着她額角,細細吻着:“你別多想,我并不是不想見你的家人,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知道我和你舅舅很要好,我們應該給他一點時間。至于兩年……我想故秋大概不會因為你的年齡,或者你的學業而反對我們交往,所以應該不需要等那麽長時間。”
寧月蹭了蹭他肩膀:“原來你是在擔心舅舅他怪你拐跑我。”
蘇靜堯一陣失笑,拍拍她後腦勺。
既然兩人已經達成共識,那麽未來路上,即使有什麽難處,他們也能一起面對。這樣很好,好到蘇靜堯不自覺彎起嘴角,一遍一遍親吻着寧月的額頭。
兩人回到別墅,麥容兒竟然也在。寧月雖然知道麥容兒一直住蘇靜堯家裏,但看到一身家居服、半躺在沙發裏翻閱着書籍的麥容兒,她還是怔了怔。麥容兒聽到聲音,從書裏擡起頭來,看到蘇靜堯身後的寧月,她同樣一愣,很快回過神來,笑着起身,道:“歡迎。”
這一句話自然是對寧月說的。蘇靜堯淡淡掃一眼麥容兒,湊到寧月耳邊,低聲笑道:“我從舊金山回來後,就一直在幫她找房子,這兩天大概可以搬了。”
寧月忍不住微笑,想了想,湊到他頰邊,輕輕一吻。蘇靜堯眼眸瞬間變得幽深,腦袋一偏,寧月的吻恰好落在他唇上。他緊緊圈住寧月,正打算加深動作,卻聽麥容兒在不遠處笑道:“靜堯,你熱情歸熱情,可千萬別吓着寧小姐啊。”
蘇靜堯拿眼瞅麥容兒,淡淡一笑:“多謝提醒。”
寧月從蘇靜堯懷裏退開來,尴尬地站在原地,偷偷扯了扯蘇靜堯衣角。蘇靜堯不禁笑起來,握住她手指,包在掌心裏。
麥容兒将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裏,眉頭不自覺皺起,手裏的雜志往茶幾上一扔,直直盯住蘇靜堯:“下個周末有場拍賣會,我想請你和寧小姐一起出席,不知道靜堯你們肯不肯賞臉。”
蘇靜堯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偏頭看了看寧月,低聲詢問:“下個周末寶寶有沒有空?”
寧月擡眼,對上他視線,拿不準他現在是個什麽想法。見他只是朝自己眨眼微笑,寧月想了想,點頭道:“有的。”
蘇靜堯捏捏她手心,轉而看向麥容兒,笑道:“周末準時到場。”
麥容兒目光落在寧月身上,停留片刻後,點點頭:“請柬放在書房裏。”說着,拿起茶幾上的雜志,轉身往樓上去了。
這是寧月第一次到蘇靜堯家裏,兩個人剛開始閑聊了會,後來寧月就去書房上網了。蘇靜堯趕在麥容兒搬出去之前帶她回來,什麽用意寧月是清楚的。她并不反感蘇靜堯這些取悅她的手段,甚至很感動,知道他在一心一意打消她的疑慮。當初陪蘇靜堯去機場接麥容兒的時候,寧月就曾想過他們是一對。後來蘇靜堯跟她在一起了,雖然知道蘇靜堯和麥容兒之間并沒有什麽,但麥容兒住在蘇靜堯家裏是事實,縱然她不在意,恐怕蘇靜堯也會擔心她多想,所以一再跟她解釋,又不動聲色地替麥容兒找到房子。蘇靜堯這些手段,體貼而溫柔,是真的對她很好,寧月又怎麽能不感動?
在蘇靜堯家裏呆了幾個鐘頭,後來蘇靜堯送寧月回學校,順便在路上吃了晚飯,趕到教室的時候,剛好七點。她舅舅已經在講臺上清點人數了,寧月默默地走到後排位置,剛要坐下,就看到易寒雪在教室另一邊朝她招手,她愣了下,很快又往易寒雪那邊走去。
坐在易寒雪旁邊,寧月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連教室裏偶爾出現的哄笑聲她也不曾在意。易寒雪覺得奇怪,用手肘輕輕撞她腰側,低聲詢問:“你怎麽了?”
寧月搖搖頭,仍舊只是沉默。
講臺上她舅舅正在宣讀學校發放的文件,寧月撐着手臂,有點不敢去看她舅舅。雖然安故秋現在未必會注意到她,但她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就是害怕對上他視線。可能是因為她隐瞞了自己跟蘇靜堯在一起的事,總讓她覺得愧疚。從小到大,她沒騙過安故秋什麽,這一次遮遮掩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蘇靜堯說要給她舅舅時間,她也懂這個道理,但如果時間再久一點,她真怕自己會如實向她舅舅坦白。
開完班會,易寒雪拉住寧月,說她男朋友已經在校前廣場等着了。寧月這才想起易寒雪說要請她去酒吧玩的事,遲疑一會,她掏出手機,給蘇靜堯打了個電話。蘇靜堯聽後,沉默幾秒,而後笑着叮囑她:“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麽事記得給我電話。”
寧月低低應一聲,因為他的溫柔,她心裏不自覺湧上許多甜蜜。等她挂斷電話,一偏頭,就對上易寒雪似笑非笑的目光。寧月怔了怔,不知道她在笑什麽。
易寒雪努努嘴:“男朋友?”
原來她是在笑剛剛的電話內容。寧月并沒有遲疑多久,很快點頭道:“我跟他說晚上去酒吧玩,要他別擔心。”
易寒雪頓時來了興趣:“新交的?”
寧月點點頭,想了想,道:“我本來打算等下跟你說這件事的。”
易寒雪笑起來,摸摸她腦袋,沒有接話。
寧月頓了頓,又道:“哪天你有空,我帶你去見他,順便請你吃飯。”
易寒雪抑不住笑:“看來他對你很好。”
寧月不太好意思地笑笑:“你也認識的。”
易寒雪詫異地看她:“我們班同學?”
她們共同的朋友并不多,既然是她也認識的,那應該就是同學了。寧月笑起來,搖搖頭:“我現在不敢講,等你見了就知道了。”
易寒雪拍她額頭:“這麽神秘?”
寧月咧嘴笑笑,沒再說話。兩人走到校前廣場,易寒雪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拉着寧月朝遠處一輛黑色轎車走去。遠遠就看到駕駛座有人探出頭來朝她們招手,等走近一些,寧月才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之前易寒雪說過她男朋友是老男人,寧月想象中,應該是那種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卻沒想到易寒雪的男朋友竟然樣貌清秀,而且看他年齡,頂多不過三十歲。寧月不由好笑地看向易寒雪,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那樣貶低她的男朋友。
易寒雪似乎感應到她心裏的想法,側過頭來朝她眨眨眼,湊到她跟前,低聲道:“他三十五了。”
寧月不禁感嘆起她男朋友的保養技巧來。
易寒雪替他們互相介紹,而後和寧月一起上了車。一路上都是易寒雪和她男朋友低聲說話,寧月坐在後排沉默。到酒吧後,寧月才知道易寒雪她男友還帶了他的朋友來,差不多十來個人,男女都有,倒都長得不錯,也很有氣質。
寧月不太習慣這種場合,除了跟易寒雪說說話外,就坐在椅子上發呆。
中途易寒雪去洗手間,她男朋友忽而遞過一個盛滿紅酒的杯子。寧月吓了一跳,擡起眼,就見易寒雪她男友正朝她微笑舉杯。寧月忙收回目光,接過杯子,順勢敬他的酒。易寒雪她男友微微笑了下,溫和道:“寧小姐千萬別拘束。”
寧月尴尬地笑笑,與他碰杯,仰頭将酒一飲而盡。
很快就聽到旁邊有人鼓掌。易寒雪她男友嘴角噙了抹淡笑,緩緩放下杯子,玩味地看向她,語氣仍舊溫和:“別喝太多。”寧月感激地朝他笑笑,卻聽他繼續說道,“我一直聽寒雪說起你,不知道可不可以留個電話號碼?”
寧月并沒有猶豫多久,報出一串數字。
易寒雪她男友笑起來,一邊記下號碼,一邊溫和道:“以後有機會,一定叫你出來。”
不知道是燈光的原因,還是寧月看花了眼,竟然覺得易寒雪她男友的目光格外熾烈。寧月不禁低下頭來,往椅子裏縮了縮。縱然她很多事都不明白,但易寒雪男友剛剛的目光,還是讓她隐隐間懂得了什麽。她心裏不由難過起來,這難過是為着易寒雪,不知道易寒雪有沒有察覺到什麽。
易寒雪從洗手間出來,看到寧月低垂着腦袋,不由笑問:“是不是覺得無聊?”
寧月輕輕搖了下頭,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位置給易寒雪。兩個人又閑聊開來,寧月心裏始終不大舒服,目光總在易寒雪和她男友之間逡巡。
易寒雪被她看得心驚膽戰,最後不得不出聲詢問:“你在看什麽?”
寧月猶豫了會,目光落在她男友身上:“老大,要不你跟你男朋友聊天吧,我沒事的。”
易寒雪古怪地看她一眼:“你到底怎麽了?”
寧月支吾着,好半天,才慢慢開口道:“他……他要是吃醋了怎麽辦?”
易寒雪頓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她順着寧月目光,回過頭去,就看到她男朋友正和一個美女打得火熱。易寒雪腦筋稍微一轉,就明白過來寧月到底在支吾什麽,不由笑起來,收回目光,轉回頭輕輕敲打寧月腦袋:“他一直是這個樣子的,我管不住他,也不想管。”
語氣裏帶着七分嘲弄,三分無奈。寧月聽得難過,默默地低下頭去,沒有接話。
顯然易寒雪已經知道她男朋友是怎麽樣一個人,所以在提到他的時候,才會那樣毫不在意地貶低。可是,既然知道自己男朋友是什麽樣的人,她為什麽還要跟這樣的人在一起?這個男人或許有錢,或許溫柔,但他不真誠,仿佛随時随地都能發情。
寧月想着,不免又替易寒雪難過起來。之前在校前廣場見到她男朋友的時候,寧月還在想,不愧是老大,眼光果然不錯。可寧月沒想到,這樣一個外表看起來儒雅不凡的男人,心思卻那樣龌龊。她不覺想起了蘇靜堯,蘇靜堯外表看起來雖然玩世不恭,但他對她,是真心的好——她或許還沒什麽人生經歷,也還不懂得世事,但這并不代表她不會察言觀色。
細細想來,她能夠遇到蘇靜堯,得到他的感情,應該是她這二十年來,最值得樂道的福氣了。寧月将腦袋埋在臂彎裏,不自覺傻笑起來。
時間慢慢過去,十點的時候,寧月提醒易寒雪,要她注意時間——她們學校有門禁,十一點之前必須回宿舍。易寒雪晃了晃手裏的酒杯,一個勁朝她咧嘴,卻不答話。寧月看她那架勢,就知道她大概是喝多了。想了想,寧月跑到洗手間,給蘇靜堯打了個電話。
不到半個小時,蘇靜堯就到了酒吧門口。寧月去外面接他,看他正倚在跑車邊,大約是站久了,他手裏的煙只剩下半截。寧月靜靜望着他後背,竟然有種近鄉情怯的錯覺。這個人,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和她這樣親近,而她又是什麽時候變得這樣依賴他?
見不到的時候,總是想他。見到了,卻還覺得不滿足。
大約是察覺到身後有人看他,蘇靜堯回過頭來,就看到寧月正站在門邊,傻傻地望他。他不禁失笑,捏滅煙蒂,大步跨到她跟前,伸手替她捋好額前被夜風吹亂的發絲,柔聲道:“怎麽出來了也不叫我?”
寧月張了張口,卻只覺得喉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悶悶的發不出聲音來。
蘇靜堯笑着揉她腦袋:“怎麽不說話?”
寧月仰起臉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蘇靜堯好笑地俯下身,親親她額頭,而後鼻尖碰鼻尖:“寶寶說話啊。”
灼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臉上,寧月一瞬間茫然起來。而蘇靜堯就這樣靜靜抵着她額頭,鼻尖拱着她鼻梁,也不催促,像是在等她自己想清楚,又或者回過神來。片刻的愣神後,寧月擡起手,敲敲自己腦袋,而後退開幾步,低垂了眼簾,吶吶道:“……老大在裏面,我去叫她。”
說着,急急忙忙轉身,也不管蘇靜堯有沒有跟上。
蘇靜堯望着她背影,微微眯起眼,也不知道心裏是何種滋味。他的寶寶,今天晚上是怎麽了。下午還好好的,這會見了他,卻這樣失神,不是發呆,就是逃離。
是不是裏面發生了什麽?蘇靜堯望向酒吧內,好半天,才慢慢呼出一口氣。
不,應該不是,他的寶寶看起來完好無缺,也不像喝多了酒的樣子。
那麽,問題出在他身上?
蘇靜堯靜靜站在門口,等着寧月把易寒雪叫出來。他眉頭不自覺擰成一條線,心裏亂哄哄的。他倒寧願問題出在他身上——兩個人之間,有什麽事是不能說開的?
正想着,寧月一個人從裏頭出來了。蘇靜堯見她眉宇間似乎挺沮喪,忙斂了思緒,笑問道:“怎麽只有你一個人?”
寧月撅了撅嘴:“老大說她今天晚上不回寝室了。”
蘇靜堯點點頭。現在他在意的只有寧月,至于另一個女生夜不歸寝,又或者會不會碰到危險的事,都不在他的思索範圍內。他站在原地,直勾勾看向寧月,眼裏閃爍着火一樣的光芒。寧月被他瞪着,只覺得自己似乎要被燃燒殆盡。兩人對視片刻,終究還是寧月抵擋不住,慢慢走到他跟前,勾住他脖子:“……不要這樣看我。”
嘿嘿,更新之……
然後,忘了說,可以贈送積分了哦,各位大人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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