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翌日清晨。

衆人各自醒來，随意用了些帶來的幹糧，然後一道施展飛檐走壁之術攀上山頂。

站在山頂細看這座蓬萊宮殿，給人的感覺雖因年代久遠略顯破舊，然而其造型古拙大氣，氣勢恢宏，隐然露出王者氣象，從中依稀可以判斷出其昔日的輝煌。

只可惜歲月變幻，滄海桑田，一場天災下來，昔日王者居住的宮殿便破敗至此。

即使歐陽少恭以法力将其修複如初，但那也不再是當初的那座宮殿了。

衆人見狀不由心生感慨，尤其是跟在衆人身後的巽芳，心情更是複雜到了極點。

片刻之後，百裏屠蘇當先朝着蓬萊宮殿內走去。

空曠的大殿內。

一身杏色衣衫的丹芷長老靜靜地看着他請來的貴客們走進宮殿，漆黑的鳳目中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片刻之後，歐陽少恭緩緩開口：“百裏少俠，一路來此，可還游玩盡興？”

百裏屠蘇見偌大的宮殿內只有他一個人，先前被他帶回來的晴雪不知所蹤，不由焦急問道：“晴雪人在何處？！”

見他神色焦急，歐陽少恭心內驀然竄起一股無名怒火，卻被他生生壓下。

歐陽少恭勾唇輕笑，笑容一如往日春風拂面，聲音亦如往日般優雅華麗：“既來之，則安之，少俠又何必急于一時？”

說完，似是為了令自己分散注意力一般，他将目光轉向百裏屠蘇身旁的尹千觞，含笑致意：“千觞仍然風采不減，離開青玉壇後想是潇灑依舊。”

尹千觞挑了挑眉峰，正色說道：“少恭，既然你要敘舊，何不看看誰與我們同來？”

說完讓開兩步，讓緊随于自己身後的巽芳公主暴露在歐陽少恭的視線中。

歐陽少恭之前眼角餘光倒也瞥到他身後似有一抹淡粉色女子紗裙露出，然而彼時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哪一身黑色南疆玄衫的少年身上，哪裏會有餘暇思慮其他瑣事？

此刻驟然看到眼前年輕女子那一身似熟悉似陌生的裝束，歐陽少恭不由心神大震，連忙定睛看向女子面容，只覺雖然異常秀麗，然而卻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覺。

只是，她的那身蓬萊女子裝束，歐陽少恭再熟悉不過，而她頭上，衣袖上所帶的裝飾花朵，樣式亦和昔日的巽芳一模一樣，因此，歐陽少恭震驚之下，還是忍不住喃喃出口：“巽……芳……？！”

巽芳擡手輕撩側臉處青絲，正是昔日歐陽少恭所熟悉的小動作，然後上前一步輕聲叫道：“夫君……”

此刻，歐陽少恭已然判斷出眼前的巽芳确非他人假冒。

雖然他已經記不清巽芳的容顏，但是她的許多小動作，他腦海中還隐隐留有一些印象，那是旁人決計模仿不來的。

只是，為何自己面對着昔日的愛侶，竟無絲毫心潮澎湃之感，反而覺得說不出的陌生與疏離？！

見到巽芳死而複生，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本該欣喜若狂才對，可是……此刻的歐陽少恭，就連心跳都一如往常的平緩，毫無半分加快。

怎會……如此？

巽芳……她明明是自己一直深愛的人啊，為何……自己……竟會……如此……

歐陽少恭對自己此刻不尋常的平靜頗感惱怒，下意識地看向對面的黑衣少年，卻見對方一雙漆黑星眸正牢牢鎖定自己和巽芳的所在，目光中流露出無數種複雜紛亂的情緒。

單純的少年還沒有學會掩飾自己的內心，以致歐陽少恭一眼就看破了他目光中蘊含的情緒。

……傷心、失落、痛苦、嫉妒……最後都漸漸消融于那雙澄澈眸子中，化為深不見底的深沉。

很好，終于學會掩飾了。

可惜，我已經看到了。

一瞬間，歐陽少恭也說不出心中究竟是喜是怒。

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

他讨厭百裏屠蘇強裝的冷淡漠然，他想打破他的極力僞裝，卸下他那冰冷的面具，強迫他露出軟弱無助的一面。

——讓這個看似冰冷的少年流露出脆弱痛苦的表情，讓那雙眼重新流露出方才那樣的神色來。

……那一定會……十分的……美~~~妙……吧……

而想達到這個目的，最有效的方法便是……

“巽芳，”歐陽少恭溫柔地笑着，将手伸向面前的巽芳，柔聲道：“快，過來我這邊。”

巽芳走了過去，卻沒有握住他的手，而是擡起頭來，默默地看着他那溫柔的笑顏和空洞的眼神，只覺心髒一陣陣揪痛。

她不由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夫君……你終究……還是……淡忘……巽芳……了麽？

只怪巽芳來得太晚，以致……你心中那個最重要的位置，已經被他人鸠占鵲巢……

雖然……你并未明言，但是……巽芳能……清楚地……感覺到……

你的心中，再無巽芳的絲毫位置。

巽芳強忍着心痛，擡頭嫣然淺笑。

她是蓬萊國最尊貴的公主，即使輸了，敗了，她的尊嚴和驕傲，也不能丢失。

她當然知道，那個代替她占據夫君心中最重要的人，究竟是誰。

可惜，他們注定為仇。

最後能陪伴在夫君身邊的，只會是她。

即使，夫君心裏有了別人，但她卻依舊記得當初蓬萊國同生共死的誓言。

“夫君，巽芳回來了……”她裝作對這一切毫無所知，溫柔地笑着，将自己的柔荑放到歐陽少恭身過來的手中：“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好嗎？”

歐陽少恭徐徐點頭，目光卻越過她的肩頭，落在對面的黑衣少年身上。

片刻後，他緩緩露出一抹笑意，似溫柔，更似殘酷，一雙深黑的鳳目瞬也不瞬地凝注着面無表情的百裏屠蘇：“當然……無論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讓你我再度別離……”口中說着話，已将站在身前的巽芳攬入懷中。

百裏屠蘇看着眼前一對璧人相依相偎，只覺這一幕十分刺眼，當下不自覺轉過頭去不再看向那久別重逢的一雙愛侶，然而心頭那股酸澀的失落感卻越發強烈了起來。

一旁的尹千觞看着與巽芳親密相擁，目光卻落在百裏屠蘇臉上的歐陽少恭，只覺心內亦是百感交集，上前一步朗聲道：“少恭，你心愛之人既已回到身邊，還不速将晴雪放了！你若答應放人，今日之事，或可不動幹戈。”

歐陽少恭這才将目光轉到尹千觞身上，繼而看了巽芳一眼，道：“巽芳，且等我片刻。待我處理完此間瑣事，再與你敘舊不遲。”

說完放開抱着巽芳的雙手，舉步走到百裏屠蘇身前，一雙發亮的鳳目緊緊凝注着他，仿佛一只優雅的獵豹在注視着自己爪下的獵物：“百裏少俠，既已解開封印，便請你莫要抵抗，乖乖留在此間。如若不然，只怕晴雪性命堪憂……”

百裏屠蘇聞言不由面露緊張之色，上前一步道：“你将晴雪關在何處？”

歐陽少恭見他如此緊張風晴雪，心中愈發着惱，當下冷笑一聲：“屠蘇不必着急，在下這便請她出來。”

說完大袖一揮，一道白光在他身後閃過，繼而那裏憑空出現一個束縛法陣，風晴雪赫然正被困在法陣中。

百裏屠蘇見她安然無恙，不由松了口氣。

歐陽少恭見狀面色越發陰沉，只恨不得立刻将眼前黑衣少年拘在身邊，讓他的眼中只能看到自己一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湧的那股酸意，冷哼一聲道：“百裏少俠若想留她性命，便請自行施法廢去全身靈力，然後來我這邊。否則，休怪我不顧念昔日情誼……”

百裏屠蘇看着歐陽少恭陰沉的臉色，擔心他會突然發難傷害風晴雪，聞言咬了咬牙道：“你先放了晴雪，我便依你所言亦無不可！”

歐陽少恭正待開口，忽覺身後似有異動，連忙轉身看過去，剛好看到巽芳施法解開束縛風晴雪的法術。

風晴雪一得解脫，立刻疾步飛奔到百裏屠蘇身邊，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歐陽少恭不解地看向巽芳，沉聲質問道：“巽芳，你……為何叛我？”

巽芳仰頭看着歐陽少恭，一雙秀目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夫君……你真的不知道麽？

歐陽少恭看着她目光中的痛苦和絕望，忽然明白了什麽，當下不由一陣心虛。

……是啊，以巽芳對自己的了解程度，自己的心有沒有在她身上，她豈會看不出來？！

看到歐陽少恭心虛地垂下眸子，巽芳只覺心中更痛，上前一步道：“夫君……請原諒巽芳……蓬萊人的壽命雖然長久，然而此時的我，已經時日無多……巽芳別無所求，惟願剩下的時日，能與夫君靜靜待在一處……如此，巽芳就死而無憾了……”

小劇場

巽芳心聲：看不穿 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 是你瞳孔的顏色~ 一陣風 一場夢 愛如生命般莫測~ 你的心到底被什麽蠱惑~ 你的輪廓在黑夜之中淹沒 看桃花開出怎樣的結果 看着你抱着我 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讓你在別人懷裏快樂（這首歌真的好适合送給現在的巽芳公主~哪位高手來用這首歌做個巽芳視角的MV啊……）

大叔：歐陽少恭你個渣渣，吃着碗裏的還看着鍋裏的！連自己的半身都不放過，你丫是不是太過分了！小心太貪得無厭最後一個也得不到，下半輩子你就自己撸（河蟹）管吧！

天氣娘（一臉好奇寶寶表情）：尹大哥，少恭他有在吃東西嗎？我怎麽看不到？還有，撸（河蟹）管是什麽意思？

大叔：……

蘇蘇（撫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