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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太子妃娘娘所住的廂房在大雄寶殿旁的客院裏,與太子殿下不過一牆之隔。
沐夷光将大半個身子都浸泡在了熱乎乎的浴水裏,此刻才有了重回人間的真實感,不禁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長纓服侍娘娘沐浴,任由熱騰騰的水汽蒸騰着眼眶,她心裏頭又是心疼又是後怕:“這次大水可把奴婢吓壞了,那麽多人都沖走了,好在娘娘有殿下照拂,不然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奴婢真是百死難贖。”
她與洛統領他們出來尋人時,在路上見了不少浮屍,雖然都是由洛統領上前一一确認身份,但她心裏的恐慌和緊張卻是半分不少的。
天災并非兒戲,因自己一時任性而将長纓牽扯進來,沐夷光心中也有些愧疚:“下次本宮不會如此沖動了,倒是你,那日大水可有受傷?”
長纓搖了搖頭:“奴婢與劉公公站在後頭的,很快便被洛統領所救了。”
她這一日以來聽多了洛統領與劉公公的談話,看問題的角度都拔高了許多,将自己聽來的消息告訴娘娘:“幸而殿下親至秦淮河,領着将士和河工為應天府多争取了一日時間,城中百姓大多都已經撤離了,傷亡并不嚴重,桓濮江下游州府也得以保全。”
沐夷光與有榮焉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随太子南巡一衆官員可都安在?”
“有一兩個受了輕傷的,但大多安好,”長纓小聲補了一句:“只是聽說應天巡撫馮大人至今還下落不明。”
沐夷光嗤笑一聲:“馮大人不是早借了赈災之名,上東山上避災去了嗎?”
她對此事印象頗深,畢竟當日殿下與自己俱未離場,他倒是貪生怕死地早早告退了。
長纓跟着笑了起來:“不會是見太子殿下與娘娘失蹤了,害怕得躲起來了吧。”
這樣的懷疑合情合理,兩個人并未在意此事,很快又扯起了別的閑話。
沐浴更衣完畢,待長纓将娘娘的一頭烏發擦得半幹,此時已是巳時了。
她猛地一拍頭:“瞧我這記性,娘娘昨夜還未用膳呢,先用些朝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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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餓過頭了,又或許是心情太過緊張和激動,沐夷光竟然一直都沒覺得餓,直到長纓這會兒提起,她才點了點頭。
長纓又道:“寺裏只有齋飯,我為娘娘盛些清粥小菜,先将就用些吧。”
沐夷光眨了眨眼,一會兒又是一個主意:“不必了,去尋一個食盒來,本宮去與殿下一同用早膳。”
她在自己換下來的衣物裏翻了翻,找到了殿下送給自己的玉帶糕,嘴角又不自覺地輕揚起來。
長纓很快便尋來了竹制的食盒,見娘娘小心翼翼地将一個紙包放了進去,不免好奇道:“娘娘拿的是什麽?”
沐夷光鄭重其事回道:“這是殿下的心意,昨日本宮都沒舍得吃呢。”
讓娘娘寧願餓了兩頓也舍不得吃的心意,不會是什麽龍肝鳳髓吧?
長纓更加好奇了,但也沒有多問,屁颠屁颠地跟在娘娘身後,往殿下所住的客院走去。
陸修珩正在西客院的正房裏頭處理政務,洛元盡忠職守地向殿下禀報着這一日的資訊,其中就包括了馮德陽失蹤的消息。
洛元的猜測與長纓如出一轍:“這馮大人倒是會挑時機,知道有殿下在上頭撐着,危急關頭全都遁走了。”
陸修珩平靜地看他一眼:“只怕不是馮大人要挑時機,而是有人替他做了選擇。”
他原本打算赈災之後再徹查江南歷年治水的貪腐弊案,若是馮大人一死,不僅先前查明他挪用赈銀的證據全都無濟于事,線索也會全部斷在他身上。
畢竟死人不會說話,但卻可以背鍋。
洛元很快想明其中關竅:“屬下這就帶人去查找馮大人的蹤跡。”
陸修珩淡淡點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洛元領命,又道:“原揚州府泰州縣縣令陶興言的祖宅也已經找着了,并不在揚州,而是在松江府華亭縣的仙山鄉。屬下已經派人探訪過,只是暫未尋得名單。”
陸修珩正要說話,卻聽得門外傳來熟悉而輕盈的腳步聲。
太子妃娘娘的心情似乎極好,還未進門,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殿下今日可用了早膳了?”
見娘娘來了,洛元立刻識趣地退在一旁。
劉寶連忙将人迎了進來,态度殷切:“回娘娘的話,還未曾。”
沐夷光自然以為殿下同自己一樣沐浴更衣到現在才有了閑暇,只是見殿下經過小半日休整,臉色依舊蒼白病弱,她不禁切切在心,立刻忘了自己要以柔克剛的戰略,強硬地吩咐道:“那便擺膳吧,本宮帶了點心,要與殿下一同享用。”
身後的長纓也順勢将食盒提了出來。
“這…”
劉寶原先就令了人擺過膳的,只是殿下服過藥以後,實在沒什麽胃口,甚至開始處理政務起來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殿下的臉色,陸修珩神色如常,倒是稍稍往後靠坐了些,眉目舒展,隐有幾分輕松姿态。
劉寶立刻見風使舵地點了點頭:“奴才這就派人在東廂房布膳。”
沐夷光大概猜到殿下正在忙于政事,但卻半分沒有打擾了正事的愧疚感。
她揣好玉帶糕,理直氣壯地規勸道:“殿下便是再忙,也要顧及身體,先與臣妾一道将早膳用了吧。”
太子妃是好意,太子殿下卻神色複雜。
陸修珩喝過的苦藥不計其數,只是李丞今日新開的藥方裏頭添了一味升麻,喝完藥胃裏便翻江倒海,他對用膳一事實在沒有什麽興趣。
只是叫她知道了實情,少不了又要擔憂自責。
陸修珩輕揉了揉了眉心,終是起身離席,與沐夷光一起去了東廂房。
正處于救災期間,太子殿下特意吩咐過膳食要簡樸清淡些,劉寶也只令人備了三道菜,分別是素雞、素三鮮、素炒蘑菇,又盛了一瓦罐小米粥。
沐夷光也不挑食,興致勃勃地讓劉寶去拿了一個空碟。
長纓也跟着把食盒拎了過來,見娘娘獻寶似的将食盒裏油紙包着的玉帶糕擺了上去,這才恍然大悟,殿下的心意就是這玉帶糕啊。
見娘娘方才珍之重之的樣子,她已經在心裏腦補完了整個前因後果,開心極了。
大概是殿下先前答應了外出要為娘娘帶手信,将這玉帶糕随身攜帶在了身上,才讓娘娘如此看重。
經過了這樣一番奔波,那玉帶糕比昨日更碎了些,核桃與青梅的濃香也淡了許多,只是那金黃的核桃與翠綠的青梅點綴在雪白的糕片之上,仍叫人食指大動。
沐夷光小心翼翼地挑選出其中最為完整的一片玉帶糕,夾到了殿下的碗中,自己則撿了旁邊幾塊小而碎的,夾到了自己的碗裏。
她也并未催促殿下用膳,而是以身作則,自己先吃了起來。
只是浸過水的糕點能有多好吃呢?
陸修珩正要開口勸阻,卻見沐夷光已經将那片玉帶糕咬了一口。
沐夷光很快便發現這玉帶糕不如她想象的松軟,倒是裏面的糖粉浸潤得均勻,甜絲絲的。
她小口小口将這半片玉帶糕吃完,反而興奮道:“這玉帶糕果然名不虛傳,是硬的耶!”
陸修珩不禁失笑,似乎是被她的樂觀情緒感染,竟也跟着動了箸。
原本松軟的糕粉此刻緊緊地粘在了一起,麻油的香味像是已經融在了水裏,倒是變得更為清爽了,他雖然不喜歡甜食,但見沐夷光吃得兩頰鼓鼓的樣子,居然難得地覺得還不錯。
等到太子殿下慢條斯理地用完這片玉帶糕,沐夷光又想出了新的吃法,她将玉帶糕泡在小米粥裏,糕片又重新變得軟和起來,米粉與小米的清香纏繞在一起,竟然相得益彰。
陸修珩也跟着有樣學樣,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米粥和糕粉壓過了胃部的酸脹不适,他的胃口也變得好了起來,兩個人竟然将桌上的菜和粥都吃完了。
劉寶小聲嘀咕:“我竟不知殿下何時竟愛吃這玉帶糕了。”
長纓看他一眼,得意道:“你懂什麽,這是娘娘的心意。”
劉寶不以為然:“那玉帶糕是殿下在淮安府為娘娘帶的手信,怎的變成娘娘的心意了?”
長纓毫不吝啬地與劉公公分享自己的真知灼見:“殿下為娘娘帶的,是殿下的心意,娘娘為殿下攢的,可不就是娘娘的心意了嗎?”
劉寶沒有長纓這種磕糖的天賦,依舊聽得半懂不懂的,只是有一點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娘娘給的,殿下什麽都吃。
沐夷光将最後的一片玉帶糕啃完,頗為好奇地問道:“臣妾來時,殿下與洛統領在說什麽呢?”
她在門外隐約聽到了“陶興言”的名字。
陸修珩輕啜了一口清茶,不疾不徐道:“太子妃可還記得原揚州府泰州縣縣令陶興言貪墨一案?”
沐夷光點點頭,她就是記得才問的。
陸修珩放下茶盞,換了一副無奈神色:“前先孤派人去尋陶家祖宅,祖宅倒是尋到了,只是陶興言撰寫的那份涉案名單卻遲遲未能尋到。”
沐夷光有些擔心地問道:“原先陶姑娘說過自己是揚州人士,祖宅可是在揚州?”
揚州此次遭遇的水災也不算輕松,若是時運不濟,那份名單甚至有可能已經毀了。
陸修珩搖了搖頭,不動聲色道:“好在陶家祖宅位于松江府,有桓濮江與秦淮河兩處洩洪,此次水患,松江府算得上是幸免于難,繁華熱鬧依舊。”
他甫一挂餌,魚兒便已經歡快地咬鈎了。
聽到熱鬧二字,沐夷光的眼睛都亮了亮,她躍躍欲試的望着陸修珩:“殿下,臣妾先前答應了陶姑娘要為她父親伸冤理枉的,反正這應天府的大水還未退卻,我們先去松江府尋名單吧?”
已經在努力快快走劇情了!争取再過兩章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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