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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這樣別扭的說話方式,已經是陸修珩能夠說出來的最大限度了。
沐夷光從前就很擅長和這樣嘴硬心軟的傲嬌精相處,自然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覺得難以置信。
肩頭的重量立刻變得沉重起來,她甚至能夠聽到陸修珩刻意放緩的呼吸聲,連帶着自己的心也跟着慌亂了。
沐夷光尋了個“臣妾去瞧瞧簪花”的借口,先扶着殿下靠坐在床頭,自己便立刻站了起來,正要轉身邁步的時候,卻被陸修珩拉住了手。
她只覺得手背上被涼涼地一覆,修長而微涼的手指輕輕握住了她的掌心,塞進了一枚被握得有些溫熱的發釵。
只這一瞬,陸修珩很快又放開了手,任她起身離去。
沐夷光未去看發釵,也不敢看陸修珩的眼神,逃也似的走向那博古架。
只是那發釵上垂着流蘇,握在手裏一墜一墜的,像是沉沉陷落的心。
紫檀木雕花的博古架上擺着不少古董花瓶,其中還有一盆一尺餘高的盆玩,奇石中種有一顆欹斜诘屈的天目松,松針青翠,枝幹蒼勁,可見其風骨。
那竹籃被擺在了最顯眼的地方,在衆多古樸奇珍面前,顯得尤為花枝招展。
編花的老婦人心靈手巧,連竹籃都做得精巧細致,柔韌的竹篾還泛着未曬幹的青色,帶着淡淡的竹香,紅豔的茶花、素雅的蘭草、名貴的牡丹、清麗的蓮花等發簪高低有序地錯落在裏邊,像是精心插制的瓶花,而占據中心位置的正是一枝瑩白清透的梨花。
陸修珩十分有耐心地看着她,果然如他所想,她挑中了那支白梨花發簪。
沐夷光将梨花簪拿在手中,便将竹籃放了回去,半點也不貪心:“臣妾只要這一枚就夠了。”
她用指尖輕輕觸了觸那簇梨花,通草制成的花朵絨絨可愛,中間還點着嫩黃色的蕊。
她這才有了功夫仔細端詳另一只手中的瑟瑟釵,這是一枚銀鍍金的兩股釵,釵頭上是鑲了南珠的花蝶,下面垂着天青石打磨成的瑟瑟珠流蘇,像是泛着碧藍色的冰晶,清透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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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計候所言,這通草發簪并不貴重,瑟瑟釵雖然罕見,但也算不得價值連城,難得的卻是這份挑選的心意,只要用心,便總會感受得到的。
沐夷光裝作不經意地擡眸,兩個人的視線相觸,那一抹晶瑩的藍似乎也映進了他的眼底,溫柔地浮動着澄淨的光。
她躲閃着低下了頭,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明明喜歡的另有其人,卻沒有辦法拒絕這份珍貴的心意。
她甚至逃避去想自己是不願拒絕還是不敢拒絕,好在她還知道自己現在應當做什麽。
沒有猶豫太久,沐夷光擡手拆下了頭上的釵環,柔順如黑綢的長發立刻垂落下來,只好又重新攏了攏。
她今日本來穿的就是一身水色衣裙,裙擺繡着散簇白梅,耳邊墜着兩顆瑩白圓潤的東珠,如今又新簪了碧藍色的瑟瑟釵和雪白的梨花在發上,整個人顯得越發清麗。
做完這一切,沐夷光重新走到殿下的面前,大大方方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新首飾。
她微微偏着頭,瑟瑟江水一般的流蘇垂落在粉白頰邊,而那雙眼睛便已含了萬頃煙波。
“好不好看?”
陸修珩擡眸看向沐夷光,她的聲音輕軟,陸修珩卻忽然覺得自己的耳朵被燙了一下似的,連帶着臉頰也熱起來。
他磨磨蹭蹭了半天,才移開眼神,低聲答道:“好看。”
她戴什麽都是極好看的,甚至好看得讓他想自私地把她藏起來,只許自己一人看。
沐夷光微微一愣,忽然想起兩年以前她在漠北的小鎮上認識的那個少年,也是這樣纏他半天,才會誇自己一句“好看”,後來那個別扭傲嬌的少年長成了溫文爾雅、對她百依百順的将軍,兩個人之間卻還是差了一點緣分。
她淡淡地笑了笑:“臣妾也覺得好看。”
王太醫已經在門外候了半天,劉寶聽見裏面的動靜漸漸停了,這才為他叩門道:“殿下,娘娘,王太醫來了。”
畢竟是殿下的病情重要,沐夷光不敢怠慢,連忙替他允了。
其實東宮來人時說太子殿下已經醒來,王太醫便不緊張了,他盡職盡責地給殿下把了脈,慢悠悠道:“殿下胸口這刀傷極深,所幸沒有傷及髒器,娘娘大可放心,已經于性命無礙了。”
……只是性命無礙,怎麽放得下心呢?
沐夷光忍不住問道:“那還會有其他的問題嗎?”
王太醫搖了搖頭:“外傷而已,好了便無事了。”
他忽然想起太子殿下的醫術應當可以看出先前太醫院會診的藥方有許多平庸不足之處,立刻唰唰幾筆,重新為殿下開了藥單子和傷藥膏:“微臣給殿下換了新開的方子,相信很快便會好起來的。只是這段時間殿下還要好好靜養,勤換傷藥,另外切忌不能同房。”
這不過是一句尋常的醫囑,又恰好接在自己的問話之後而已。
沐夷光反複開解自己,她的臉卻已經誠實地燒了起來。
畢竟她此時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失憶不經事的自己了,恢複記憶,自然連新婚夜前嬷嬷給自己看的避火圖也想了起來,知道這同房是所謂何事。
陸修珩鎮定自若地打斷他:“好了,孤知道了。”
王太醫放下心來,将傷藥留下,又說了些上藥的注意事項,便收拾藥匣子準備走人。
見王太醫只将這上藥的事情說給了娘娘與自己聽,劉寶也不願在這是非之地多待,緊跟着将王太醫送了出去,恨不得一路送回太醫院。
寝殿內,沐夷光看着王太醫留下的那幾瓶藥犯了難:“殿下,臣妾去叫人來為您換藥吧?”
陸修珩慢條斯理地拒絕了:“孤信不過旁人,你來為孤換藥便是。”
沐夷光猶猶豫豫道:“不是臣妾不肯,只是臣妾笨手笨腳的,恐怕傷了殿下。”
陸修珩看她一眼,微微嘆了口氣:“你變了。”
沐夷光一驚,警惕地擡起頭:“殿下何出此言?”
陸修珩一本正經道:“遙想當年你我新婚燕爾,孤還受着重傷,那時你都是親手為孤換藥的。”
……新婚的時候我和你熟嗎?我什麽時候為你換過藥了?
沐夷光無奈,這人明明就是胡說八道,更無奈的是自己明明知道陸修珩這是在胡說,但是又沒辦法反駁。
這樣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她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陸修珩依舊靠坐在床頭,因着要換藥的緣故,他已經将衣裳解開,雪白寬松的中衣只是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大片蒼白的肌膚。
沐夷光垂着眼眸,老老實實地伸手去解那沾了血的繃帶。
先前為了止血,殿下胸前的繃帶綁得嚴嚴實實的,她實在解不開,只好用銀剪一點一點地剪斷,但是很快她又發現了新的問題:傷口處的繃帶已經與皮肉粘連到一起了。
她在軍營裏也不是沒有見過比這更重的傷,只是這樣近距離地接觸和換藥還是第一次,只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殿下,臣妾要将這傷口處粘連住的繃帶取下來上藥了,可能會有些疼,您忍着點。”
這對陸修珩來說卻是家常便飯了,他雲淡風清地點了點頭:“你只管取就是。”
沐夷光将銀箍子在火上烤了烤,等沒那麽燙了,才小心翼翼地夾住了傷口處的繃帶。
陸修珩微閉着眼睛,任漆黑濃密的長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細密的陰影,他的頭往後仰靠着,露出修長的脖頸,線條優美如瀕死的天鵝,高貴而脆弱。
沐夷光不敢用力,輕輕地試了試,繃帶卻紋絲不動,只有那黑鴉鴉的睫羽振翅撲扇了幾下。
長痛不如短痛,她只好又狠了很心,手上多用了幾分勁将繃帶拆開,猙獰的傷口和旁邊那一片瑩白的肌膚同時輕顫了顫,幾乎可以聽見皮肉綻開的聲音。
陸修珩本就是城府深沉、極能隐忍的性格,兼之是沐夷光動的手,即便是這樣的疼痛,他居然也一聲未吭。
反倒是沐夷光握着銀箍子的手情不自禁地發着抖,顫聲問道:“殿下,疼嗎?”
她看見了深可見骨的傷口、汩汩冒出的鮮血,甚至還有粉紅的肉色,對這份疼痛幾乎可以感同身受,眼睛裏的心疼之色也溢于言表。
陸修珩睜開眼,對上那雙眼眸裏的水色,他微微一愣,忽然便不緊不慢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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