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狗血仙俠
第12章 狗血仙俠
幽都寝殿內。
楚離越又開始頭疼了。
他不明白,明明還未到十五,為什麽偏偏是這時候?
體內的魔氣翻湧,這次的疼痛比以往幾次來的更加兇猛,除了身體上的,還有心底裏的,頭疼欲裂,痛苦難忍,可這次卻沒有人會不眠不休的照顧他一整夜了。
楚離越猛喘幾口,緩解了卡在胸腔裏那種難受的窒息感。
他手上捏着那枚原本應該被放走的河燈,還有那張字條,看到這些……原本還算平靜的情緒又開始不停的翻滾起來了。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他明明已經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那個人了,為什麽……為什麽還總是會想着她?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強迫自己停下來,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了……那些事情早該被遺忘了……
想到這兒,楚離越掌下猛地用力,那寫着二人名字的小紙條瞬間被粉碎的一幹二淨,只要看不到與她相關的東西,應該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可等看到那盞河燈時……動作卻猶豫了。
縱觀整個殿內,那似乎是她留下來的唯一一樣東西,若是丢了,便連她存在的痕跡都沒有了。
想到此,頭疼也愈發嚴重了。
心底殘存的那絲念想終究讓他沒舍得丢掉那盞河燈,反倒是砸了那桌上的硯臺。
恍惚中那些記憶也愈發清晰起來,是他頭疼欲裂時,賀南嫣守在他身邊悉心照顧的畫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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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麽生生熬了一夜,到了第二日,疼痛讓他尚且有些回不過神來,上前伺候的侍女顯得愈發戰戰兢兢了。
楚離越揉着微蹙的眉心,聲音沙啞地問了句,“她在做什麽?”
小侍女趕緊老實禀報着,“賀仙子什麽都沒做,一直待在寝殿內,只是心情不太好,還有……她想和魔君大人見面。”
處于神識混沌的魔君大人當即不耐煩地說了句,“我問的不是她。”
這下侍女也困惑了。
不是賀仙子的話,那還能是誰?
她從前是專門監視賀南嫣的侍女沒錯,但夫人不是已經……被送走了麽?
難道魔君心底……還惦記着夫人?
這可怎麽了得?
得知這個念頭後,小侍女頓時更緊張了,生怕自己因窺探了魔君心底的想法而被滅口。
于是只能小心翼翼,惶恐不安地回複道,“大人您……忘記了嗎?夫人……已經被送走了啊,她如今已經不在幽都,奴婢們也不知她現下如何了?”
聽到這話,楚離越瞬間清醒了過來,緊随其後的便是胸口傳來的一陣輕顫感,讓他不受控制地捂住了心髒的位置……
對啊,賀南嫣早就不在幽都了,被他親手送出去的,他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腦海裏總是不合時宜的浮現出着她的身影……
不行,不能再想她了。
楚離越抿緊唇,将腦海中屬于賀南嫣的記憶全部驅逐出去,可他越是不去想,卻偏偏滿腦子想的都是她………
她哭泣時的模樣,哀求時的可憐眼神,還有她小心翼翼模仿賀南婉讨好他的模樣,每個記憶都是她,每個碎片都是她,全部都是她……
越想,楚離越情緒便愈發激動起來,捂着胸口的力道也越來越重,最後實在受不了了,一掌襲向身旁的百寶閣,上頭擺放的奇珍異寶瞬間落了一地,滿地狼籍。
“滾!滾出去。”
侍女被吓的渾身發抖,跪在地上不停求饒着,就連聽到那個“滾”字都如同大赦,趕緊跌跌撞撞地退出去了。
而留在殿內的楚離越仿佛用盡全力才壓下胸口湧出的沉悶痛苦的情緒。
他明明想要的是賀南婉才對,他都已經搶回她了,為什麽還總是心不在焉,還總是……惦記着那個冒牌貨……她明明騙了他不是嗎?她明明是個替身不是嗎?她明明一點也不重要的不是嗎?
可為什麽……就是忍不住呢?
楚離越的頭又開始痛了,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将心底愈發苦悶痛苦的情緒全部壓制下去,用力按了兩下眉心,随後轉身去了賀南婉的寝殿裏。
……
賀南婉昨天沉思了一整夜,她覺得阿越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她是有責任的。
其實……當初成婚的時候她不該逃婚的,否則也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了。
如今的阿越冷漠偏執和暴躁有一半是她的責任,都是因為她才導致阿越和葉師兄之間的仇恨和誤會越來越深,她應該早點解釋清楚的。
她和葉師兄之間并沒有什麽。
楚離越來時,賀南婉已經決定了,她想離開這裏的話就必須先安撫住阿越,不能再說那些刺激他的話,否則以他的個性,他會一直關着她。
“你想見我?”
賀南婉深呼了一口氣,“嗯,我想把話和你說清楚,我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楚離越抿緊唇,臉上面無表情,心底卻有些不耐煩,“你想說什麽?”
“我們成婚好不好?” 賀南婉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辦法最能安撫楚離越的情緒,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離開這裏。
這話說完,楚離越的面色陡然怪異了起來。他沒想到有朝一日可以聽到賀南婉會主動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畢竟她在成婚當日就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這也難怪,原文中楚離越将人搶回來後就想着重新成一次婚,但那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如今這結果沒變,但提出成婚的對象卻是賀南婉。
“我知道當初逃婚的事……是我不好,但我和葉師兄之間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過,我一直拿他當兄長看待的,我們在凡間成婚的事情也是假的,所以……我想彌補當初那個錯,我們重新成親好不好?”
楚離越不知為何,心底突然就覺得有些諷刺。
他朝賀南婉看過去,瞧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當即明白了她還有話要說,“你想讓我答應你什麽要求?”
“我想去看看葉師兄……” 賀南婉注意到他瞬間轉冷的臉色,趕緊解釋道,“你先別生氣,我只是出于同門情誼而已。”
“畢竟他受了那麽重的傷,這其中也有我的責任,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你可以陪我一起去,這樣可以嗎?”
原本在聽到她說去看葉清桑的話時,楚離越的臉色瞬間變得陰冷起來,可在聽到她要他一起去時……
楚離越只覺得心裏突然輕顫了下,好像有什麽一直壓抑的情緒快要從堵塞的胸口噴湧出來,讓他下意識撫了撫胸口,随後說了句,“好,我答應你。”
而賀南婉聽他說答應了,便以為是自己安撫住了他的情緒,看來他對她還是有感情的……慶幸的同時,心底還有些苦惱。
倘若他占有欲不是那麽強,她也并非不願意和他在一起的。
……
而在凡間小木屋的兩人,相處模式也沒了一開始的艱難了。
雖然南嫣還是時不時地出言諷刺,但在葉清桑眼裏,那反倒成了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
而且聽久了,葉清桑也就免疫了。主要是南嫣對待他的态度太過稀松平常了,仿佛他就算殘廢了,那也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人有時候就會有這種心理,尤其是曾經高高在上的仙君,更難以接受在丹田被廢後,別人看過來的同情可憐的眼神,他更想要別人以平常的态度去對待他。
此刻的葉清桑大概也就是這種心理。
屋外夜色已深。
在遞給葉清桑最後一碗藥時,南嫣直接将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我們已經沒有錢買草藥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葉清桑有一瞬間的發怔,随即反應過來了,他沒了靈力自然是打不開儲物袋的,而眼前的女子又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銀錢買藥是很正常的。
那要怎麽辦呢?
南嫣看他那不開竅的模樣,便将空蕩蕩的手腕遞了過去,“你看我的手,我原本的首飾簪子都在那天給你請大夫時抵押掉了,你作為一個男子,該不會還想讓我來養你吧?”
所以……你是不是應該有什麽表示?
看着面前這女人空蕩蕩的手腕還有發髻,葉清桑沉默了一瞬。他确實沒想到,生病吃藥都是得花錢的。
如今可不比往常了,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仙君了。
他看向牆壁上挂着的那柄青光劍,停頓了一下說道,“那柄劍你拿去買了吧,應該能賣些銀錢應急用。”
南嫣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但臉上還是露出幾分奇怪的表情,裝模作樣道:“可那不是你的佩劍嗎?跟了你那麽久的東西,你真要把它賣了?”
作為一個劍修,将自己的佩劍賣了,那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最重要的尊嚴。
葉清桑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但默了一瞬,還是緩緩點頭道,“嗯,賣了吧。反正我如今這副模樣,也用不了它了。”
南嫣便上前将那柄劍取下來,修真界的器物自然也不是凡物,興許是知曉自己即将的命運,劍身震顫着發出了細微的悲鳴。
她将劍放在案桌上,“好吧,那我明日就去賣了,順便換些藥回來。”
葉清桑看了眼,再沒有說話。
南嫣當然知道他情緒低落,可她要的就是這樣,原文中賀南嫣為了贖回他這柄劍,每日繡花幫別人幹活攢銀子,她以為自己真心待人,收獲的也一定是別人的真心。
豈料他看到那劍時卻說她故意諷刺他,嘲諷他如今是個廢人還留着那柄劍,他以最惡意的态度去揣測她……總之,當一個人厭惡你時,你做再多為他着想的事情,他都會以為你是別有目的、居心不良。
解決了銀子的事情,南嫣樂得輕松。
眼見時候也不早了,她便解了腰帶,準備上床休息。
不過這動作看得床上的葉清桑眼皮子一跳,他當即別過臉,皺了皺眉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南嫣沒有絲毫不自在,瞧了他一眼,面色極為自然道,“自然是休息,你以為我在做什麽?”
葉清桑眼皮子跳得更厲害了,臉有些微紅,頭也不敢擡,“可你為什麽要來我屋裏,我記得這小屋是有兩間卧房的,你身為女子,怎能與男子共處一室?”
這女子怎麽這麽這般膽大……
他當初與賀南婉在一起時,也是兩間小屋分開休息的,二人之間清清白白。
一聽到這話,南嫣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另一間房,當初你們鬥法時,差點沒将整間院子給拆了,那間小木屋早破爛的不成樣子,難道你想讓我住在那裏?”
葉清桑忘記了還有這件事,可這也不是他們同床共枕的理由啊,他搖頭拒絕道:“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我們怎能……怎能同居一室?”
南嫣眨了下眼睛,随即眯眼笑了笑,“确實,你這話說的很有道理,那不如這樣吧,你去睡地板,我來睡床,這樣可以了嗎?”
葉清桑身體僵硬了一瞬,随即臉紅得更厲害了,還伴随着一陣難堪看向她,“你明知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利落打斷了,南嫣輕笑一聲,故意找茬,“所以葉仙君的意思是,是想讓我一個身體柔弱的小女子去睡冷冰冰的地板,而你一個人睡床?葉清桑,我真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忘恩負義,居然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我沒有!”
葉清桑被她氣得胸口疼,他就不該和她說話,這女人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功夫簡直不要太熟練。
南嫣繼續怼他,“那好啊,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去睡地板?”
葉清桑咬牙,簡直要被她氣死,“你明明……知道,我的身體動不了,我怎麽去睡地板?”
南嫣便伸手 “啪” 地一下捂住他的嘴,然後翻身爬上了床,眼裏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給我老老實實的閉上眼睡覺……”
她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又嫌棄地撒開手,“再說了,你如今都這副鬼模樣了,難不成還怕我會對你做些什麽嗎?”
葉清桑被氣得無言以對。
他何曾…被人這般嫌棄又侮辱過,這女子簡直不可理喻!
眼睜睜看着那女人爬上床,期間還踩了他一腳,動作不帶絲毫猶豫的,翻個身就躺在了裏頭。
葉清桑身體頓時僵住了,直挺挺地靠在木床邊緣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不小心觸碰到這人的肌膚。
他長這麽大還從未和女子有過這般親密的接觸,他是有心上人沒錯,可他與賀南婉的關系并沒有那麽親近,就連這次假成婚也是他夾帶私心求來的。
賀南婉根本不喜歡他,她只當他是哥哥,所以他的喜歡一直都是克制的、隐忍的,絲毫不敢逾越,生怕被她知道那些隐秘心思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可如今卻和這女子靠的這樣近,這讓他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随着女子身上的幽幽體香彌漫過來,葉清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呆成了木頭人。
他就這麽一直緊繃着,身體僵硬着,直到身旁的女子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葉清桑才稍微放松下來。
随後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臉上,明明長相那般相似,但性格怎麽這般奇怪呢?他還記得賀南婉同他說過自己的妹妹,說是什麽 “三觀不同” 溝通起來比較艱難,如今看來,确實是有些難以溝通的。
因為她根本就不聽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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