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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開始, 何青荷以為自己看錯了。

傅琛怎麽會不去上班，待在家裏看人氣投票呢。

看他衣服沒穿好，領帶也沒打的樣子, 似乎沒去運動, 剛從房間出來。

何青荷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既然在看投票，肯定也看到官博底下的那些評論了, 傅琛會不會跟他一樣，昨天晚上看評論看晚了, 今天早晨起不來。

不對, 傅琛不會起不來, 應該是早晨起來以後繼續看, 結果耽誤了

何青荷很少見傅琛不遵守作息表, 帶着新奇的心情站在那裏盯着傅琛。

傅琛似乎意識到什麽，回過身, 兩個人打了一個照面。

沉默。

何青荷忍住心裏的尴尬, 打招呼：“早上好。”

傅琛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說：“早安。”

接着又是沉默。

何青荷覺得必須說點什麽, 想了想, 說：“還沒吃早餐？我跟你一起吧。”

傅琛點頭,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跳過人氣投票的話題, 一起走進飯廳。

別墅的早餐不是何青荷做的，注重營養搭配, 味道乏善可陳。

何青荷吃了一年也習慣了, 機械地把食物往嘴裏填，跟傅琛的動作竟然有幾分相像。

兩個人安靜地吃完早餐, 傅琛準備出發去公司。

嚴格來說，現在已經入夏, 外面的溫度逐步升高，傅琛依舊一身正裝，打扮得一絲不茍。

不愧是機器人的固有皮膚，一年到頭都不更換。

傅琛手裏拿着領帶，準備往脖子上套，何青荷腦子裏閃過無數霸總小說的橋段，心念一動，開口說：“我給你打吧。”

傅琛動作頓住，轉頭看何青荷。

何青荷慢慢走過去，從傅琛的指尖把領帶抽走，伸手繞過他的脖子，給他系上領帶。

兩個人有一瞬間距離極端接近，只要傅琛稍稍偏頭，就能吻到何青荷的側臉。

何青荷環住傅琛的脖子，仔細地用衣領把領帶壓好，傅琛慣用的香水味充斥鼻間，在晨光中發酵，令人迷醉。

何青荷定了定心神，将領帶拉到合适的位置，開始打領帶結。

他們這樣的家庭背景，經常需要穿正裝，何青荷的小弟何亦竹非常厭煩繁瑣的禮節，每次領帶領結都需要別人幫忙，而何青荷早就學會了各種花式，有時候會幫何亦竹系。

可惜何亦竹長大以後越來越叛逆，這種機會也少了。

何青荷的手指靈活地翻飛，領帶在他的手裏變出漂亮的領帶結。

傅琛低着頭，目光沒有看領帶，而是盯着他的臉看。

何青荷的眼睫毛真的長，眼睛眨一次，蝴蝶的翅膀就扇動一次，在空氣中掀起細微的波瀾。

“好了。”何青荷擡眼，沖傅琛笑笑。

傅琛說：“謝謝。”

早晨的時光悠閑又美好，只是機器人必須奔赴前線，助理在外面等候多時，傅琛不得不出門。

何青荷送他到門口，笑着叮囑：“路上注意安全。”

傅琛點點頭，說：“晚上回來吃飯。”接着走出門外。

何青荷從監控屏幕上看到他上車離開，這才掏出手機。

不知道人氣投票的排名有沒有變。

×

黃助理小心翼翼地通過後視鏡觀察自家老板。

老板上車以後一直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今天跟上次先導片的第二天一樣，老板又遲到了。

黃助理在別墅外面等了一會，不僅不煩躁，反而十分欣慰。

節目後的第二天起晚了，很正常，說明老板和老板娘恩愛。

昨天的綜藝超好看，黃助理存了不少截圖，特別是第三分鐘還有第二十分鐘的時候，有他出場的畫面。

盡管出場時間不長，但網上有評論誇他可愛呢。

黃助理的面板依舊平靜，內核卻在蕩漾，他正在回味昨天的綜藝，冷不防聽見傅琛在後座問：“你看了節目嗎。”

黃助理連忙回答：“看了。”

傅琛又問：“投票了嗎。”

黃助理脫口而出：“當然。”

人氣活動公布的第一時間，他就寫了評論，拿到觀察員的資格，給老板和老板娘投了神聖的一票。

傅琛“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接着不再說話。

黃助理卻在心裏揣摩老板的意思。

這是……嫌票數不夠多嗎。

黃助理精神一振，是時候發動他手上的資源給老板投票了。

×

何青荷抵達公司的時間比較晚，如他所料，優塔的員工們非常激動。

他們圍着何青荷詢問綜藝的細節，何青荷耐心地解答問題，簡直像在開新聞發布會。

好不容易脫身，何青荷往自己的辦公室走，李征跟在他身後，說：“小何總，這樣是不是不好。”

何青荷轉頭，問：“哪裏不好。”

李征的表情比較嚴肅：“這樣快成娛樂公司了。”

何青荷想到之前大哥說把優塔變成娛樂公司，讓李征當負責人，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說：“如果變成娛樂公司，就讓你當經紀人。”

李征憂愁地說：“小何總，我沒在開玩笑。”

何青荷這才正色，說：“放心吧，只是偶爾這樣，他們平時也很辛苦，綜藝剛播圖個新鮮感，等後面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李征見何青荷這麽說，也不好再多嘴。

何青荷走進辦公室，裝模作樣地處理了一會公務，等把手上的活做完，拿出手機繼續關注人氣數據與評論。

再婚夫夫超越網紅夫夫得到人氣第一，粉絲們在官博底下狂歡。

其中有一些激進分子，開始拉踩豪門夫夫：“靠作弊的方法拿到積分第一又怎樣，綜藝之外還不是輸給我們。”

豪門夫夫的粉絲不回嘴，憋着一口氣到處拉票，甚至有人到何青荷的賬號底下留言：“寶寶別理那些人，我們給你投票。”

何青荷的賬號終于不卡可以點進去了，他看到評論哭笑不得。

這些姑娘年紀比他還小，卻一口一個寶寶地喊他。

中途劉絮再次聯系他，教他如何處理賬號上的評論以及引導粉絲。

“不要隔空喊話，讓網友們不吵架，網友不需要你教育，讓他們想說什麽說什麽。你只要負責宣傳節目，宣傳自己就行了，至于粉絲們撕來撕去，也不用放在心上，偶爾跟吳杞他們互動，自然而然大家就懂了，但是不要做得太明顯，容易傷到粉絲的心。”

何青荷看了劉絮的話，深深感到當藝人不容易，裏面的門道真多。

他正想着如何回複，劉絮突然說：“你上熱搜了，我得去看看怎麽處理。”

說完，她消失了蹤影。

何青荷愣住，跟着去看熱搜榜，乍一看沒看出哪個話題跟他有關。

他找了一下，才找到相關詞條：“霸總甜寵文的正常打開方式”。

一個叫做“沉迷美貌的塔塔醬”的營銷號發了一個帖子，第一段話是：“昨天備受關注的婚戀綜藝《婚後觀察》終于播放了第一期，四組夫夫各有千秋呢，筆者最喜歡裏面的豪門夫夫傅琛和何青荷，越看越覺得總裁跟老婆超甜的，跟大家分享一下cp糖，我不能一個人得糖尿病。”

接着她從各種角度分析豪門組在綜藝裏的糖。

“總裁用上海灘的方式出場的時候，何青荷在一旁抿着嘴唇笑，這時候他說了一句話，可惜聲音太小，沒有錄到，但我們看他的嘴型，他在說‘白圍巾’。”

“然後節目播出的時候，後期真的給總裁p了一條白圍巾，超好笑有沒有。”

何青荷愣了愣，原來當時他把心裏活動說出來了嗎。

“嘉賓抽任務的時候，總裁直接看向何青荷，何青荷根本用不着問，總裁早就打定主意讓他上去抽簽。”

“第二天的農家樂，助理們幹活，總裁怕何青荷曬到，讓人支起遮陽傘，超寵的，在這裏心疼可憐的打工人三秒。”

“總裁去摘玉米的時候，把衣服脫下來讓何青荷拿着，這一幕好蘇，何青荷抱着衣服站在田邊，守着總裁，好乖啊，媽呀，甜死我啦。”

那個營銷號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中間配上截圖，何青荷仔細去看截圖上的自己和傅琛，也許是受文字的影響，他居然真覺得他們的眼神有那麽點含情脈脈。

何青荷看完一遍忍不住又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認……這篇博文寫得真好啊。

因為上了熱搜，不停有人轉發評論，有人跟着博主磕cp：“這什麽霸總文學，齁死我。”

“有沒有壁咚掐腰紅眼？”

“有一說一，這一對的顏值好高，真的不是藝人嗎？”

“樓上，是真的霸道總裁，有私人飛機的那種，因為是真的，所以才好磕啊，受夠了虛假的賣腐cp。”

也有綜藝的觀衆趁機給《婚後觀察》做宣傳：“綜藝很好看，除了霸總嬌妻還有各種cp，都很甜。”

還有人質疑這是篇軟文，發文的博主在底下回複：“我昨天磕cp磕得昏過去，連夜整理截圖，我要是收了一毛錢，上廁所次次沒有衛生紙。”

這個毒誓有點厲害，這博主應該确實沒收錢。

但是熱搜不是想上就能上，肯定是有人花錢買的。

從剛才劉絮的反應來看，節目組不知道這件事，那究竟是誰在幕後給他們買推廣。

何青荷思考了幾個可能性，起初以為是傅琛找的水軍，想想又不太可能，這個叫塔塔醬的博主的确非常真情實感，跟傅琛的機器人大軍畫風截然不同。

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幹脆不想了，忍不住再把那篇文章看了一遍。

寫得好好啊……好甜哦。

×

傅琛上午開完一個會，回到辦公室。

他靜坐了三秒，手指摸到放在桌面的手機。

腦內的自檢程序提醒他，現在是工作時間，不宜進行娛樂活動，但他仍然無視理智的警告，拿起手機看了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他與何青荷的人氣居然超過了網紅組，成為了第二名。

傅琛想了想，雖然他有暗示助理投票，但他不認為不熟悉互聯網領域的黃助理能把他們投到第二，一定有別的原因。

然後他發現《婚後觀察》的官博轉發了一篇圖文，這篇文章帶着話題正挂在熱搜上。

傅琛點進去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了好久。

大概看了三遍，他放下手機，沉吟片刻，把黃助理喊進來。

黃助理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辦事效率跟得上他的步伐，同時從不多話，深得傅琛信賴。

傅琛問助理：“是你找人寫的軟文嗎。”

黃助理定了三秒，有點不确定傅琛說的軟文是什麽。

他想，應該是網絡上那篇霸總嗑糖文，但是老板怎麽會上班時間看那個呢，怎麽會喊他進來問與公司無關的事。

傅琛看着黃助理，目光裏有催促之意。

黃助理只能默認老板指的就是那個，說：“不是。”

傅琛又問：“是你買的熱搜？”

這下黃助理确定了，回答：“不是。”

他不認識那個營銷號，熱搜也不是他買的，他只是在第一時間點了一個贊。

“明白了。”傅琛揮揮手，“去忙吧。”

黃助理正要離開，傅琛看了他一眼，說：“上班時間不要摸魚。”

如果不是摸魚，怎麽看過那篇圖文，怎麽知道他在說什麽。

黃助理：“……好的，boss。”

老板不也摸魚了嗎……

黃助理當然不敢質疑傅琛，安靜地退出辦公室。

等助理走後，傅琛重新拿起手機，再看了一遍那篇帖子。

×

傅琛晚上回家，何青荷正在客廳等着，見傅琛回來，揚起笑容，說：“工作辛苦了。”

傅琛沖他點點頭，把外套脫下遞給他。

何青荷抱着衣服用鼻子聞了聞，笑着說：“香水好甜。”

傅琛看了何青荷一眼，說：“沒換。”

他一直用的是同一款香水，很多年沒換過，他記得香水的香調偏沉穩，跟甜這個字沒什麽關系。

何青荷依舊笑着，說：“今天特別甜。”他抱着衣服走進房裏，“馬上可以吃飯。”

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般情況下，他們用餐的時候不說話，今天也是如此，即便昨天剛看了綜藝，他們仍然沒有讨論。

傅琛吃着東西，突然說：“今天的菜有點甜。”

何青荷笑着說：“我放了一點糖調味。”他觀察傅琛的神色，問，“不好吃嗎？”

傅琛搖頭：“沒有，好吃。”

何青荷做飯自然不會不美味，只是突然變成甜口，有些不習慣。

吃完飯後，傅琛像平時那樣去往書房，他正在看書的時候，何青荷敲門。

他拉開門，看到何青荷端着一個果盤，果盤裏放着堆成小山的葡萄，圓潤水靈，看着很新鮮。

何青荷舉起果盤，把葡萄湊到傅琛面前，眼睛彎成月牙，說：“吃點水果吧，可甜了。”

傅琛看了看何青荷的眼睛，又看了看葡萄，這兩樣東西有共同之處，都水潤瑩亮，泛着柔柔的光。

傅琛說：“‘甜’這個字，今天出現的頻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