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

可惜轉身就走,也走不到哪裏去。

凝禪走了兩步,生了幾息悶氣,已經恢複如常,甚至轉回頭,帶了點兒倨傲地沖虞別夜點了點下巴:“好巧。”

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虞別夜那邊還沒怎樣,這邊的胧月峰師弟和梁瑤岑剛剛從劫後餘生的驚險中回過神來,轉眼就對上了凝禪的一臉冷淡。

凝禪長了一張極美的臉。

瑞鳳眼,瓜子臉,肌膚瑩白,睫毛偏長,鼻尖高挺。她瞳仁色澤偏淡,更像是蘊了點兒灰的琥珀色,便讓她過分鋒利的美裏,多了一層清冷。

這樣一張臉,若是笑起來,自然春風浮動,美人如夢。

但除卻笑時,哪怕只是斂了表情,這種美,也太過有侵略性。

更不用說此刻她分明面色不善,周身靈息外放,腳下還踩着一灘證明了她巨大殺傷力的肉泥,就差把“你們是在找死嗎”這幾個字寫在眼睛裏了。

胧月峰師弟名叫唐祁聞,見到凝禪這一眼掃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直接将梁瑤岑塞到了自己身後。

凝禪:“……”

她挑了挑眉,面無表情看了他片刻。

唐祁聞的表情從堅毅,到眼神游離,再到潰不成軍,總共過了沒有三息時間。

最後還是梁瑤岑看不下去,探了頭出來,低聲道:“大師姐,是我們沒聽您的話……”

說到這裏,她顯然又想起了方才千鈞一發的時刻,再向凝禪行禮的時候,就顯得真心了許多:“多謝您來救我們。該罰該罵,都是我們應得的。”

Advertisement

凝禪沒說話,而是默默移動了半步,将梁瑤岑擋在了身前,再擡手捏了個訣。

一道結界自地面升騰起來,将梁瑤岑和唐祁聞籠罩其中,隔絕了其他人的視線。

梁瑤岑一愣,便聽凝禪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先把衣服穿好吧。”

梁瑤岑:“……”

唐祁聞的臉直接漲紅到了脖子根,正要忍不住再說什麽,又被梁瑤岑一巴掌拍在了腦袋上,原本就在滲血的傷口頓時又灑了血珠出來,只得硬生生止住了話頭。

梁瑤岑又給他腦門上拍了個符,好容易止住血,沒好氣道:“閉嘴吧你。”

布完結界,凝禪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這才轉過身來。

虞別夜并沒有走,他不知何時背過了身,端得一副非禮勿視的模樣。

劍已回鞘,他的手卻還落在劍柄上。混雜着妖氣與血氣的風吹拂起他垂在背後的長發,露出了少年勁瘦的腰身和挺直的背脊。

他的面前是群山幽谷,天色灰白發悶,壓得很低,映襯得他的身形越發單薄。

單薄,形單影只,孑然,卻淡漠且無謂。

那是凝禪從未見過的虞別夜。

凝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是一瞬,對方已經似有所覺地側身。凝禪下意識要移開眼神,卻又按捺住,逼迫自己直視對方。

她對他,本就問心無愧。

更何況,面對一個第二次見面,和萍水相逢沒有什麽區別的“陌生人”,刻意不去看對方的眼睛,也太奇怪了些。

“是我之過。”虞別夜主動開口,他抿了抿唇,臉上已經帶了歉意:“讓這只土蝼逃脫至此,否則也不會驚擾到諸位。”

他的目光平直幽靜。

這話其實不太好聽。

如果足夠圓滑,足夠世故,理應避開此事不談,絕不會加最後半句。

因為若是刻意提及,通常便會帶了令人不适的滑膩。

但虞別夜語含歉意,眼神冷冽卻清澈,沒有半分歧義或意有所指。

他是真的覺得,是他的問題。

他也确實是這樣的人。

凝禪以前教過他許多次何為婉轉,何為順水人情,他從來都拉平唇角,再皺眉,不解地問一句,為何要如此。

哦,後面一般還有一句。

“師姐是喜歡這樣的人嗎?”

凝禪皺眉說不喜歡,虞別夜便抿嘴笑,說,那就更不用學了。

所以凝禪下意識忽略了這句話的些許不妥,而是注意到了另外的細節:“……你的意思是說,此處還有別的土蝼?”

虞別夜颔首:“有。”

凝禪若有所思,又問:“此前你也是追蹤土蝼才誤入的小世界?”

虞別夜再道:“是。”

凝禪看他半晌,冷不丁開口:“我見你也不過兩儀天,你為何會覺得自己能勝過土蝼?”

這次,虞別夜沉默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凝禪的錯覺,他的肩膀繃得更直了一些:“土蝼妖本就不該是會出現在靈霄秘境的妖獸,既然見到,我自當盡力而為,總不能只想着逃。”

凝禪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只有在結界裏的唐祁聞和梁瑤岑剛剛整理好衣服,平複了心情,聽完這話以後,臉驟而又是一紅。

別人來秘境裏,是尋機突破,是歷練與臨危不懼。

他倆卻……

卻聽凝禪的傳音在結界裏響起。

“你們如果遇見了土蝼,第一反應是什麽?”

梁瑤岑愣了愣,誠實道:“避開,逃走,然後搖響檐下鈴,通知師姐您。除非逃不走,但絕對不會主動尋戰。土蝼妖不是我們能對付的。這也是臨行前,師尊反複叮囑了我們的。”

唐祁聞也道:“我與阿瑤一樣。”

是了。

這就是她覺得奇怪的地方。

越是大宗門,其實在行事上就越是謹慎,培養一個弟子所需要的資源和時間成本都很高,他們絕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折損。

高等級大機緣的秘境也就算了,放手一搏說不定還能一步通天。靈犀秘境這種地方,完全不值得放任弟子去冒險。

這也是為何上一世,梁瑤岑與唐祁聞隕落此處後,宗門如此震怒的原因。

所以,為何虞別夜一直都是一個人?

少和之淵的人呢?

但她不再多問,只撤了結界,向虞別夜點了點頭,然後俯身,一掌按在了巨盾上。

她的掌心有奇異的紋陣亮起,那紋陣內為矩形,外為圓,往相反方向轉動,原本的微白亮光也變得逐漸緋紅。

頃刻,紋陣幽光像是一條細密錯綜的線,将镌刻在巨盾上的那些靈紋勾勒連接了起來。

巨盾在短暫的停頓後,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從邊緣開始坍塌內縮,幾乎是眨眼間,便回縮到了巴掌大那麽一塊。

梁瑤岑和唐祁聞看得目瞪口呆,想說雖然知道凝大師姐是傀師,也知道這巨盾是她随身攜帶的那只傀的武器之一……

但沒聽說過誰能用傀的武器,而且也沒見過誰的傀能在靈紋陣下伸縮如此自如啊!

竹隐峰那位名滿天下的傀師長老也不行吧?!

而且,連一枚盾牌都有如此力量,大師姐的傀……究竟有多強?

一時之間,兩人對凝禪的實力有了更直觀的認知和猜測,更加不敢多話。

凝禪将縮小的巨盾扔回芥子袋,垂眸看了眼地上的肉泥。

巨盾雖大,土蝼身形卻更巨大,她這一盾,也只是将土蝼的頭部與脖頸砸碎,妖丹的位置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下來。

“既然是你追蹤了這土蝼許久,妖丹歸你。”凝禪道:“也多謝你阻了這土蝼幾息,否則恐怕我也來不及趕到。”

唐祁聞和梁瑤岑方才還在想,也不知面前這位長相實在過分漂亮的少年也在暗中看到了些什麽,看到了多少,心中多少有些窘迫和尴尬。

如今聽到凝禪這句話,他們才知道,原來若非他,他們或許已經兇多吉少。

這下,兩人哪裏還顧得上內心的那一點不自在,唐祁聞和梁瑤岑對視一眼,齊齊向前一步,認真向虞別夜行禮:“多謝你。”

又自報家門姓名,道:“既是救命之恩,便是因果,這位道友今後若是有需要,還請一定直言。”

虞別夜卻不應,他搖了搖頭,避開半步:“我不是為了救你們而出手的,談不上因果。當謝的人不是我。反而是我應該感謝你們大師姐,若非是她,由我單獨來對付這只土蝼,也很吃力。”

這話出來,凝禪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表情又差了兩分。

很煩。

她剛剛才強迫自己忘了她好似無意間還是救了他這件事,怎麽又被強迫想起來了!

難道她要說沒關系不用謝嗎!

唐祁聞和梁瑤岑還要再謝,虞別夜的神色卻是一變,倏而回頭,腰側的劍也被拇指一挑,铮然出鞘一寸!

幾乎是同一時刻,凝禪靈識一動,她猛地擡起了頭:“什麽東西!”

沒有人回應她。

天地一片令人發怵的死寂。

少頃。

稍遠處的密林裏有窸窸窣窣傳出,聲音逐漸變大,濃郁的妖煞氣像是憑空出現般,乍現便已經鋪天蓋地,一雙雙帶着血光的眼自幽暗而出,密密麻麻。

土蝼巨大的角逐漸浮凸出來,一只,兩只,三只……

凝禪瞳孔驟縮。

雖然一眼看上去,那些土蝼身形并不大,實力也不如虞別夜與她殺的這兩只,但這樣的數量,卻絕不是此次進入靈犀秘境的師弟師妹們所能抗衡的!

這就是上一世,大家鏖戰的真相嗎?

最關鍵的是,她和這些土蝼妖之間的距離分明近于十五裏,她的靈識卻竟然什麽都沒有發現!

這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但現在不是去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凝禪在看到那些土蝼的同一時間,便已經厲聲喝道:“搖鈴——!”

她這一聲灌了靈息,聲音傳出極遠,足以讓所有分散開來但還在範圍之內的合虛山弟子們聽見。

她音才落,遠近便已經有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是檐下鈴連綿的撞擊。

那鈴聲本應清脆,卻因為過于急促而顯得吵鬧。更不用說,乍然響起的,不僅僅是一只檐下鈴的聲音。

二十六名合虛弟子,便有二十六只檐下鈴。

太過層疊的清脆急促鈴音一起響起,這聲音在吵鬧之餘,竟然隐約變得虛幻起來。

鈴聲中,還有一聲又一聲傳遞出去的人聲。

“是大師姐——搖鈴!快搖檐下鈴——!有緊急情況!”

“回來!都回來!搖鈴——!”

梁瑤岑和唐祁聞手裏的檐下鈴也已經急促地響了起來。

随着他們搖鈴的動作,分明只有掌心大小的黃銅鈴中,有無窮無盡般的迷蒙沉灰霧氣擴散開來。

那些沉灰霧氣自鈴身而出,下沉的霧氣将持鈴人徹底纏繞包裹,平直飛出的部分則是去尋到了其他鈴中溢出的霧氣,在觸碰的剎那仿佛爆炸般變得更多。

不過幾息時間,這一片都被這樣的沉灰霧氣徹底籠罩,遮天蔽日。

直到此刻,凝禪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松了下來。

檐下鈴,乃是合虛山宗內門弟子人手一只的護身法寶。

此物在平時可替代傳訊符,用作傳音法寶;求援搖鈴時,方圓十裏之內所有的檐下鈴都會有所感應,方便宗門衆人前來馳援。

至于這漫卷的沉灰霧氣,名曰隐霧,能夠在霧散之前遮掩住霧中的所有生機與氣息,起到在危機之時暫時保命或逃命的作用。

隐霧鋪灑,卻不會隔絕持鈴人的靈識,凝禪細數了一遍,足足二十六個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她這才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梁瑤岑的聲音有些顫顫巍巍地響了起來:“怎、怎麽這麽多土蝼……靈犀秘境的妖獸手冊裏明明沒有這個……”

她定了定神,看向凝禪:“大師姐,現在怎麽辦?”

凝禪也在想要怎麽辦。

隐霧不是長久之計。

隐霧雖好,但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在隐霧中時,因為隔絕了所有氣息,所以就算捏了命牌,也無法準确地鎖定到宗門的位置,不能被傳送。

而剛才凝禪之所以決斷讓大家搖鈴而非捏命牌,原因也很簡單。

一是檐下鈴的鈴聲本就帶震懾的效果,可以讓土蝼先穩住,否則就算他們隐去氣息,若是土蝼群依然向着這個方向沖擊,那麽就算有隐霧也于事無補。

其二,她不确定,在沒有時間說明情況的時候直接讓大家捏命牌,是否所有人都會聽她的話。正如此前那名弟子所說,靈犀秘境五年一開,雖然境界不高,卻也是難得一見的機緣地。

電光石火的權衡之下,她還是選擇了搖響檐下鈴,引出隐霧。

“隐霧的存留時間為六個時辰。”凝禪先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看着自己面前的二十六張稚嫩的面孔,她輕聲道:“但我們不能留在這裏,等隐霧散去後,若是土蝼妖的氣息還在,你們必須第一時間捏碎命牌。”

“如若不在,那麽是去是留,大家自己權衡,生死自負。”凝禪掃過衆弟子:“有什麽異議嗎?”

大家之前還不知發生了什麽,此刻聽到土蝼二字,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哪裏還不知道利害。

“大師姐,都聽您的!”歸至賓師弟首先開口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做了這個決定,再确定了方向準備走了,凝禪才突然想起來,被隐霧一起籠罩進來的,還有一個人。

她猛地回頭。

虞別夜靜靜站在她不遠處的斜後方,垂袖而立,不知在想什麽,在她看來這一眼的時候,他似有所覺,恰好擡眸。

有那麽一個瞬間,凝禪有了一絲恍惚。

過去的無數歲月裏,她每次這樣回頭的時候,也恰能與站在她身後的虞別夜如此對視。

“多謝。”虞別夜嗓音微啞,他抿了抿嘴,顯然也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裏,他就被同一個人救了兩次:“我……”

“隐霧消失之前,你走出去,應當是死路一條。”凝禪沒耐心等他說完,又或者說,她下意識想要将面前這個虞別夜與自己的記憶割裂開來:“你也聽到了,我們要先離開這裏。是走是留,你自己選擇。”

虞別夜的手指握緊腰側劍柄,微微側過臉,聲音更啞了點:“我無意闖入此處,但既然已經在這裏了,便也只能叨擾了。”

他這樣說着,眼神清冽,卻少不得多了一絲難言的苦笑。

自己竟是這麽快就欠下了第二個人情。

——他沒有把握從方才那麽多的土蝼妖群中全身而退,若他只身在此,恐怕真的會生死難測。

她又救了他一次。

凝禪聽罷,也不多說,只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隐霧随着合虛宗人的移動,開始一并向前漫卷。

大家走的極謹慎,并不快,凝禪更是一個一個地數了一遍人數,直到最終确認了大家的全須全尾,這才墊後邁步。

四野逐漸安靜了下來,因着精神高度集中,腳步聲在凝禪耳中變得比平時更清晰可辨,就這樣走了一段時間後,凝禪微微皺了皺眉。

然後不動聲色地将靈識落在了綴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虞別夜身上。

雖然只是非常輕微的音差,但他的腳步分明……深淺不一。

方才凝禪雖然逼迫自己不要移開目光,卻其實沒有真的看他。此刻用靈識,她才真正算是“打量”了他一遍。

但這樣一看,她便是微微一驚。

只見虞別夜的一面窄袖已經被血浸透,小腿邊的斑斑血跡快要幹涸,另一只手垂下的角度也帶了不自然,雖然他竭力支撐,但兩只腳落地的輕重不一,還是暴露了他受了不輕的傷的事情。

不,何止是不輕,甚至可以稱為是極重。

這樣的傷,換到任何一個人身上,都難以支撐。

但虞別夜面不改色,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就這麽默默跟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夜色漸降,整個靈犀秘境本就灰白的天變成了綢黑喑啞的蒙蒙,夜風如詭,吹拂過山林草甸,蔓延成一片如泣的低音。

梁瑤岑忍不住向着唐祁聞的方向靠了靠,忍不住捏緊了手中的武器。

雖然身為修道者,在四方脈覺醒之後,夜視的能力也會一并增強,這樣的夜色并不會阻礙視物,但在這樣的氣氛之下,難免會想要點燃一抹光亮。

妖獸趨光。

越是這樣靜寂卻不寧的夜,越要沉住氣,不能給土蝼方向。

凝禪靈識散開,将方圓周遭都籠住,有了此前完全沒有發現土蝼蹤跡的前車之鑒,她謹慎地又掃了一遍,确認暫且沒有問題,她才非常緩慢且遲疑地頓住了腳步。

等虞別夜走到她身邊,并肩之時。

黑夜籠住了兩人的面容,便是心知肚明對方的視線并不會因此受阻,卻也總是讓想要做的事情變得不那麽難。

仿佛這樣的夜色,遮掩不了目光,卻可以掩蓋難明的心緒。

虞別夜也稍停腳步,帶了點兒疑問地側頭看她。

凝禪沉默片刻,終是擡起手。

靈陣的微光自她掌心升騰,有漫卷的枝葉藤紋漫卷在靈陣邊緣,一眼便能認出,正是療傷用的醒靈陣。

醒靈陣成,凝禪輕聲道:“冒犯了。”

在看到那方醒靈陣的時候,虞別夜的神色便已經帶了怔忡。

此刻凝禪的這一聲響起,他才好似如夢初醒,不避不讓地站在原地,任憑凝禪将那一個靈陣點在了他的身上。

充沛的醒靈靈息流轉,縱使在黑暗裏也可以看到,虞別夜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轉了起來。

虞別夜才要開口,卻已經被凝禪截斷。

“別拖後腿。”

她說得極冷淡,垂下的眼簾遮擋了眸中的所有情緒,說完就重新提步,衣袂翻飛,走得極快。

卻完全沒有意識到,正是因為這樣格外的疏淡,才顯出了刻意。

虞別夜神色複雜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心裏默默地數了一個數字三。

第三個人情了。

他從沒欠過任何人情。

——無人看他,無人救他,更無人在黑夜裏停下腳步,語氣冰冷,動作卻輕柔地為他點出一個醒靈陣。

她的情緒克制,落在虞別夜眼裏,卻變得更清晰了一些。

于是之前的那個淡淡的疑問又冒了出來。

她……怎麽好像真的在生氣?

虞別夜認真回想了一遍兩人所有的交集,依然想不出為什麽。

在出了小世界後,他确實有意無意遙遙綴在了她身後。

要說動機,大約是想要再看一次她的劍。

他想知道,那樣奇特的熟悉感,究竟是從何而來。

但這一行同路,也并非完全是為了這件事。

而是因為,他要尋找的土蝼妖……也正好聚集在這個方向。

結果劍沒見到,見到了從天而落的巨盾不說,這一路上,他又遇見的這只土蝼妖,對付起來着實有些吃力。

但這些過程,理應也是她所不知道的,更不用說她會因此而生氣。

醒靈陣的作用下,他全身的皮外傷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虞別夜垂眸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傷口,陷入沉思。

他不至于自戀到覺得是因為自己受傷了,她才生氣的。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

——雖然道過歉了,但此前自己用劍指着她這件事,她或許還在生氣。

如果是這樣,這位合虛山大師姐的脾氣……

可能是真的不太好。

又頓了頓,虞別夜心裏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三個字。

但可愛。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