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言樹苗不會看年齡。

之前媽媽還在的時候, 教他見到比自己大一點的女孩子要喊姐姐,再大一點的喊阿姨,臉上有褶兒的喊奶奶。男生同理,只需要把稱呼換成哥哥、叔叔, 和爺爺。

他還專門問過:“看起來比我大一點, 但是又大很多, 臉上沒有褶褶的呢?”

趙榕考慮到确實有些人長得又老又小, 确實不好區分, 就籠統地回答:“那就直接喊叔叔和阿姨。”

言樹苗嚴格遵循着這一鐵律, 所以之前見到段從的媽媽,他能将人喊成阿姨;回憶着寧望的身高和臉,脫口就說成叔叔。

“不對,我說錯了,”說完他自己糾正, “一起吃面條的是哥哥,爸爸沒讓我喊叔叔。”

叔叔還是哥哥,對于段從來說都不重要。

他眼底閃過幾抹微妙的情緒, 最後無聲地暗沉下去, 什麽都沒說。

言驚蟄飯量小,晚上不用再吃東西, 幹脆也沒分碗, 直接連湯帶飯全舀到小湯盆裏, 給段從一個人吃。

言樹苗身為小朋友有格外優待, 被分配了幾塊排骨和一只荷包蛋,他不要湯, 自己端去電視前的矮幾上趴着,邊看電視邊吃。

擱平時這樣, 言驚蟄得說他。

今天小孩兒跟他逛累了,他也沒多管教,只提醒言樹苗不要把沙發和地板弄髒,吃完擦幹淨桌子,就攥着手機坐在段從對面。

盛個面的功夫,寧望的消息又堆了好幾條,全都前言不搭後語,上一句說想點個外賣不知道吃什麽,下一句就說煩他二舅。

言驚蟄心想現在的小孩真的脾氣大又脆弱,寧望這樣的似乎還有點兒心理疾病,跟家裏關系不好,又辍學,肯定也是沒幾個同齡的朋友,找不着合适的人聊天說話。

他打字慢,就挨條一句句地回複。

Advertisement

言驚蟄:家裏沒有大人做飯嗎?

言驚蟄:外賣又貴又不健康,自己做點吧。

寧望:做屁

言驚蟄:不過我看你下午那一大碗面吃得挺幹淨,現在又餓了?

寧望:?

寧望:什麽一大碗,嫌我多吃你錢了?

言驚蟄:為什麽讨厭二舅?

寧望:你怎麽這麽摳啊,還一大碗

言驚蟄:沒,我不是這個意思。

言驚蟄:跟家裏人能溝通的話盡量好好溝通,你還小。

寧望:你說話能不能別跟七老八十一樣啊

寧望:我點咖喱還是麻辣燙

言驚蟄:晚上別吃太油了。

寧望:你上次做的莴筍炒肉不錯

言驚蟄:是嗎?我覺得我說話應該沒有那麽老氣吧?

寧望:[扔個骰子]

一整個聊天界面驢唇不對馬嘴,言驚蟄回一句,寧望能怼三句,句句不挨着,隔着網絡,說話越發沒大沒小。

言驚蟄沒再管他發什麽瘋,正想把莴筍炒肉的做法打出來教給他,寧望又發來一個五十多MB的視頻:看哥五殺。

“嗒。”

段從在對面放下筷子,抽出張紙巾擦擦嘴。

言驚蟄擡眼正好跟他對視,看看碗裏還剩下快半碗面,荷包蛋也沒動,他下意識問:“是不是有點鹹?”

“煮的時候沒嘗嗎。”段從看着他。

“沒。”言驚蟄以為真的鹹了,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想去幫他接杯水。

“言驚蟄。”

言驚蟄“嗯?”一聲回頭,手機又“叮”的響起新消息。

寧望:不理人是吧

寧望:冷暴力我

這小孩真是……

言驚蟄苦笑着低下頭打字,聽見段從問他:“沒什麽想跟我說的?”

還真有。

段從那天半夜出門是去做什麽,言驚蟄這幾天不敢猜,不代表心裏不想知道。

在商場門口等段從的時候他一直在想,見了面不敢問,怕段從又像當時一樣,質問他有什麽資格管這些。

後來就光顧着心疼錢了。

這會兒既然段從主動把話頭挑起來了,言驚蟄還是沒忍住,想了個委婉的問法:“你這幾天沒回來,是在忙嗎?”

“不是。”段從倒是沒為難他,面不改色地直視着言驚蟄,“去休息了,跟朋友玩了兩天。”

言驚蟄想起半年前那盒避孕套,愣愣地點下頭:“啊。好。”

單身又不缺錢的成年人,半夜出去能怎麽休息,實在沒有細想的必要。

況且,段從那方面的需求有多大,沒人比他更清楚。

這種事兒回想起來挺沒臉的,但又很難不聯想到曾經。

在跟段從做過那事兒之前,言驚蟄想都沒敢想,這種最親密也最私密的行為,能被折騰出多少讓人面紅耳赤的花樣。

段從在床上的掌控欲很強,前期多耐心,後期就有多兇狠。

有時候兇到了可怕的地步,他會像野獸一樣将言驚蟄死死壓制着,邊釋放邊掐着下巴逼他轉頭,吮舔他滾燙驚顫的眼縫,沙啞着嗓子要求:“……說你是我的。”

劇烈的心跳隔着皮膚貼合在一處,迸發出的愛與占有,幾乎能将人融化。

直到言驚蟄抖着嘴角重複,段從會滿意地捂住他的匈口,一遍遍吻他後頸,在他瘦削凸起的肩胛骨上留下細密的齒痕,酸酸麻麻,像在做隐秘的标記。

言驚蟄真的不敢想,段從對別人說這種話,做這些事的情景,心裏酸得直縮縮。

把腦海裏湧現的種種畫面掩壓下去,他水也不倒了,轉身朝卧室走:“我去洗個澡。”

三個人的空間只剩下兩人,電視的聲音就格外明晰起來。

身後的柯南還在一驚一乍的“心機之蛙一直摸你肚子”,言樹苗也跟着一驚一乍地學,段從垂着眼睛又攪和兩下面,下颌線緩緩繃起來,也起身離開餐桌,将碗端進廚房收拾。

這之後到年前的一段時間,言驚蟄明顯比之前更忙了。

——段從是這樣感覺的。

以前言驚蟄的手機兩三天響不了一聲,現在沒事兒就彈消息,關鍵他好像聊得挺開心,段從每次看見他捧着手機眯眼笑,整個人就有股說不來的煩。

上學的時候也沒見跟他回消息有這麽積極。

“什麽意思?”

韓野翹着二郎腿,一條胳膊向後反搭在椅背上,店裏有些吵,他往前傾了傾身。

“言驚蟄有人了?”

他從上次段從回老家送足浴桶後,就懶得再摻和這倆人的事兒,對于段從把言驚蟄弄回家住,只覺得無語,也懶得多嘴。

這倆只要能見面就斷不幹淨。韓野早看明白了。

這邊剛知道人跑了就往回攆,哪天真攆到床上去,他都不覺得有多稀奇。

段從雖然煩,聽韓野把話說得這麽直白,眉心還是撮了一下。

“你別不愛聽。”韓野都氣樂了,“不是我說,你要實在放不開就複合,一天又盯着又別扭,哪天言驚蟄真又跟誰結婚了,你也沒那個權力不樂意知道嗎?”

話說到這他又好奇,追着問:“成天跟他發消息的誰啊,男的女的?”

段從直接聽不見最後那句,盯着韓野反問:“換你能複合嗎?”

韓野張張嘴,想象一下自己女朋友突然分手去跟別人結婚,過去好幾年了再帶個孩子離婚回來,換他心裏也過不去,多喜歡這人都膈應。

他啞巴着又把嘴閉上。

道理就是這樣,叨叨別人時出口成章,悶心裏都明白,可真落自己頭上遇着這情況了,誰也不能真潇灑不起來。

要不然從古到今,愛情就不是什麽無解的狗屁難題了。

“那沒轍。”韓野只能彈彈杯子,跟段從碰一下,“我說什麽也不好使,看你自己到底想怎麽樣吧。”

段從沉默着抿了口酒。

“好好捋捋。”韓野還是忍不住勸他,“人跟人說到底無非就倆結果。別折騰一圈,最後還是選了最後悔的那條路就是了。”

然而還沒等段從給自己捋出個頭緒,事态已經悄無聲息地升級了。

跟韓野分開回家,路上經過生鮮超市,段從想起昨天言樹苗想吃黃桃罐頭,進去買了兩瓶,又挑了些零食。

新上架的草莓很漂亮,個兒大飽滿,顏色新鮮。

言驚蟄其實很喜歡吃水果,尤其草莓芒果之類,甜起來膩人的。

以前他總舍不得買,頂天了也是等到兼職發工資,才去扣扣搜搜稱幾個,還跟個寶貝似的,分給段從一多半。

現在都有兒子了,也沒見他多買過幾次。

段從無奈地折回去,給言樹苗又拿了兩盒草莓。

今天到家不算晚,剛過九點,段從打開家門,言樹苗“噔噔噔”地從客廳跑出來,手裏還攥着根畫筆,沒進玄關就喊:“爸爸!”

拐過來一看是段從,他眨眨眼,重新改口:“段叔叔!”

“就你自己?”段從把水果遞給他,邊脫外套邊問,“你爸爸呢?”

“謝謝叔叔。我畫畫呢,爸爸出去了。”

袋子有些重,言樹苗試着拎拎,怕弄灑,就蹲下來隔着袋子瞅瞅。

爸爸不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笑得很腼腆:“哇,罐頭。”

段從把東西拎到廚房,洗洗手擰開一瓶,倒在小碗裏給小孩兒吃。

看見言樹苗鋪在沙發上的畫本,他随手翻開,簡單誇了兩句:“願意的話給你報個興趣班,前陣子忙忘了。”

“興趣班好貴的。”言樹苗認真舀着黃桃,搖搖頭,“以後我長大掙錢了再報,給爸爸和叔叔也報一個。”

段從失笑,正常人家的小孩兒都把興趣班當洪水猛獸,也就言樹苗被言驚蟄窮養得這麽懵懂,還把上課當成好東西。

刮刮言樹苗的小臉,他又問:“你爸爸去買東西了?”

言驚蟄沒什麽社交,更別提娛樂,下了班基本就不出門,除非家裏缺東西,臨時去買提抽紙買瓶醋。

“唔是的。爸爸,沏……”

言樹苗嘴裏裹着一大塊黃桃,将腮幫子頂出一個小鼓包,張嘴說話直要往外掉,趕緊用手擋着嘴吸溜一下。

“爸爸去過生日了。”

段從翻閱畫本的手指一停,言樹苗咽下黃桃,滿足地當啷起小腿:“好甜呀。”

言驚蟄的生日當然不可能在臘月,這事兒還得從寧望的一條未接來電說起。

寧望的微信消息天天不斷,言驚蟄從一開始連話題都接不準到逐漸習慣,覺得寧望應該是把他當成了一個能自動回複的人工智能,閑着沒事兒幹就來唠兩句,打發時間。

閑暇時言驚蟄都是看到就回,上班他還是得好好上,看學生的時候不會随便掏手機,調成震動塞口袋裏。

寧望也無所謂,自己說自己的。

有時候半天班上完,言驚蟄手機裏能有十幾條寧望的消息,全都是想到什麽說什麽的廢話。

今天下午他明顯感覺,手機比平時震動的次數少了很多,中間好像連着震了兩下,當時他在給一個二年級的小孩講題,也沒在意。

下班了打開一看,今天寧望只給他發了兩句話——

寧望:今天我生日

寧望:請你吃飯,來不來

那段長一點兒的震動在兩條消息後面,隔了一個多小時,響兩秒就挂了,之後寧望就一個字都沒再發。

言驚蟄心裏一梗,點開寧望的頭像,看到他半小時前發了條朋友圈:一張沒開燈的客廳照片,孤零零黑漆漆,什麽配字都沒有。

過了三十歲的人,其實早就不在乎生日了。

尤其對言驚蟄而言,一切世人狂歡的節日,在窘迫的生活面前,只不過是日歷上一張張記錄時間流逝的數字。

但他一直記得,在他還對生日有所期待的時候,是怎麽在言瘸子毫無規律的拳打腳踢下,與那個逼仄昏暗的小廚房裏,一次次落空到麻木。

寧望的性格跟他一點都不像,明明家裏條件不錯,可是很叛逆,很偏激,會頂撞父母,會離家出走,別扭又擰巴。

如果只從為人父的角度看,寧望的性格其實是家長最反感的那一類,言樹苗以後如果變成這樣,他能直接愁死。

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一個從性格包括年齡都跟與他格格不入的小孩,總能讓言驚蟄聯想到自己。

——另一種性格的自己,如果不改變,未來同樣可悲的自己。

他在心裏嘆口氣,認真給寧望回複:生日快樂,小寧。

寧望簡直像住在微信裏,一秒就發來回複:哦

寧望:你還知道回啊

寧望:我餓死了快

這次倒是沒反駁“小寧”的稱呼。

言驚蟄笑笑,心想果然還是個小孩兒。

他邊收拾東西邊給寧望打字:你還想出來嗎?我請你吃飯。

寧望:不想

寧望:吃什麽?

言驚蟄:你想吃什麽?

這個問題倒是等了兩分鐘才收到回複。

寧望:莴筍炒肉。你做的。

這是想吃家常菜了。

如果是自己租的房子,言驚蟄會直接把寧望喊到家裏來。

反正他和言樹苗兩個人的飯也是做,多一個人也是做,不下館子反倒省錢。

可現在他和言樹苗都住在段從家,寄人籬下還随便請別人來吃飯,那就太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沒辦法,生日一年就這麽一次,言驚蟄只當給學生之家多做一頓飯,先回家給言樹苗弄點吃的,交代他好好在家別亂跑,就匆匆出門去買莴筍。

傍晚的菜不怎麽新鮮,他盡量挑了比較好的莴筍,又撿了幾個土豆和西紅柿,切了一小塊豆腐和肉。

既然是過生日,肯定得有蛋糕。但像樣的蛋糕太貴了,今年言樹苗都還沒吃上。

言驚蟄拎着菜在櫥窗前猶豫半天,沒有選擇切塊的奶油蛋糕,指了指6寸的蜂蜜蛋糕,讓店員幫忙包起來。

寧望把他家的地址發來了,跟段從家的小區确實不遠,從超市出來,最近的小區側門過兩個路口就能到。

言驚蟄沒打車,等他大包小包地走到地方,遠遠就看見路燈底下蹲着個人,兩條胳膊搭着膝蓋,孤零零地朝路口張望着。

“寧望?”言驚蟄試着喊一聲,揮揮手。

人影果然站了起來,往前迎兩步又停下,杵在原地虎着嗓子吼:“你真對得起你名字,服了!你怎麽不走到驚蟄打雷了再過來?”

言驚蟄好脾氣地笑笑,拎起裝蛋糕的小盒子晃晃:“我給你買蛋糕了。”

“……摳死你算了。”寧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盯着這小盒子直撇嘴。

但他聲調還是降了下來,語氣雖然抱怨,也溫和不少,不陰不晴地咕哝:“我快餓死了!”

寧望家的條件應該不錯,這是言驚蟄剛認識他時就猜到的,畢竟同樣是“壞小孩”,有錢人家的小孩和窮人家的也從不是一種“壞”法兒。

可猜到歸猜到,真跟着寧望來到他家,言驚蟄還是沒忍住說教:“你家條件這麽好,你乖乖聽話上學多好啊?”

“什麽叫好?”寧望踢掉鞋,冷飕飕地回頭問他,“在你眼裏房子大點兒就叫好?你活着就為了套房子?”

“還是你也覺得只要給個窩住,不管不問就叫父母?”

“你以後也打算這麽養你兒子?”

這一嘟嚕話跟踩了開關似的,尖銳又刻薄,對來給自己過生日的人說出來實在是不禮貌。

言驚蟄沒生氣,想想,他像哄言樹苗那樣,擡手抓了抓寧望的頭發。

“好了。”他溫聲說,“受委屈了,小壽星。”

寧望年齡小,但個子高,言驚蟄伸直了胳膊才夠到他的頭。

再收回手,寧望的眼神就像被鬼摸了似的,滿臉古怪地瞪着他。

言驚蟄安撫着別人的兒子,惦記着自己的親兒子,只想趕快做完飯回家。

“廚房在哪?”他在玄關口張望着問。

寧望難得安靜,沒呲牙咧嘴的,擡手朝某個方向指一下。

言驚蟄都拎着菜過去了,他才皺皺鼻子,跟在身後小聲罵了句:“神經病……”

神經病也好,不神經也罷,言驚蟄當做沒聽到,也不想問這個小孩為什麽跟家裏的關系這麽差。每個家庭都不會盡如人意,每個小孩也都有自己的心事。

來的路上他還在想,萬一在別人家做菜做一般,寧望爸媽突然回來了豈不是很尴尬。

聽完剛才寧望那一串話後,他倒是挺希望這對父母能及時趕回來。

不回來也沒事。

他只負責充當臨時家長的角色,權當給小時候的自己補個生日,做頓大人該做的飯。

莴筍炒肉,番茄雞蛋,土豆炒肉,再配一個豆腐湯。

家常菜不費什麽事,言驚蟄做得很麻利,擺好盤端上桌,寧望都有點兒沒反應過來,搓着肚子将信将疑地湊過來:“你不會是偷偷買了外賣帶來騙我的吧?”

“你好像有點兒信任障礙。”言驚蟄認真看看他,“趕明兒去找心理醫生看看。”

寧望是真的很怪,言驚蟄好聲好氣跟他說話,他總有一萬句等着。

這會兒認真說他有病,他反倒沒頂嘴,還像聽了個好玩的笑話,搖搖頭,撐在椅背上低頭笑了半天。

“拆蛋糕吧。”

言驚蟄給他張羅,蜂蜜蛋糕不送蠟燭,這還是他厚着臉皮讓店員送的。

連奶油都沒有的蛋糕就是塊胚子,蠟燭插在上面簡直顯得滑稽。

寧望張嘴就想嘲諷,看言驚蟄彎着腰認真幫他點蠟燭,忍了忍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謝謝。”他硬梆梆地憋出句好話,還偏頭清清嗓子。

言驚蟄體諒小孩兒的自尊心,彎起眼睛笑了笑:“許願吧。”

許沒許願只有寧望自己清楚,言驚蟄感覺他只是閉個眼做了下樣子,就跟多丢人似的趕緊睜眼拔蠟燭:“吃飯吃飯,真的餓了。”

這點儀式感做完,确實也就只剩下吃飯這麽點兒本質。

言驚蟄本想陪他吃兩口就走,見寧望拎了一紮啤酒過來,他擺擺手:“我不喝。”

“不能喝?”寧望擡起眉毛。

“不喜歡喝。”言驚蟄點頭,“酒量也确實喝不了。”

“就一聽。”寧望捏着瓶身磕在他面前的桌角上,“今天我生日。”

生日就是個砝碼,言驚蟄只能接過來,象征性的跟他碰碰杯。

好在寧望也沒較真,他吃飯很安靜,大口夾菜,大口扒飯,偶爾喝一口時,才會盯着言驚蟄示意:你也得喝。

一口兩口看着不是什麽量,真半頓飯的功夫,大半聽也下去了。

約摸着寧望應該吃飽了,言驚蟄又喝了口啤酒,起身說:“我得走了。”

“我送你。”寧望擦擦嘴,也跟着起來。

“不用,”言驚蟄一愣,“你接着吃你的,等會兒菜涼……”

“別管我。”

寧望的壞脾氣像是被啤酒又給帶了出來,一下子變回那個別扭冷漠的人格,不耐煩地一拉臉,也不管言驚蟄,自己套上外套就往外走。

話說得很霸道,但寧望所謂的送人,跟言驚蟄自己走路根本沒區別。

言驚蟄省錢不讓打車,他也沒攔着,言驚蟄在前面走,他就跟在身後,讓他回家也不回,也不吭聲,就這麽跟個小狗似的,直跟着走到段從家樓下。

“好了,回去吧。”言驚蟄真的弄不懂他,回頭苦笑着攆人。

一路無話的寧望卻在這時候突然開了口。

“你能不能,”他斷斷續續地問,“抱我一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