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

“不行啊，現在是坐班時間，我們都是現場咨詢問診，除非特殊情況，不會離開公司。”副隊長笑着推辭，通過剛才的電話，他早就聽出來了，老太太面對的不是什麽異常生物事件，只是普普通通的被騙。

假大師借着她思念去世兒子的心情正在騙錢。

“可是，我妹妹現在執迷不悟，非要相信那位假大師，我就是聽朋友介紹，說你特別擅長揭穿這類騙局才找過來的。剛才的電話你也聽見了，我妹妹現在鬼迷心竅。”

副隊長猶豫。

心理咨詢只是副業，監控并且及時消除禹城的異常生物情況才是主業，尤其在前幾天剛出現地獄犬的情況下，人手更是不夠，自己一走，就只剩下隊長和三個新人。

但老太太的情況也可憐。

雖然身家上億，卻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孤苦無依，身邊的人都在想着她的家産，所以才會被一個騙子用簡單的手法給釣上鈎。

老人一臉失望，不知道還能用什麽方法勸回妹妹。

“等等，我跟你回去揭穿假大師的騙局。”副隊長猶豫片刻，還是不忍心有人受騙，反正平日裏局裏也沒有什麽事，一兩個月也遇不見一起異常生物事件，自己只是出去一會，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他進屋向隊長彙報情況。

隊長欣然同意外出請求，并且寬慰道，“你放心好了，這裏還有我守着，能出什麽事情？異常生物不會有那麽多的。況且，我們這次還多了一個人。”

他目送着副隊長離開，端起茶杯，然後就接到了總部的電話——安置在禹城的監測點探測到疑似異常生物氣息，需要有人去查看。

隊長看看路程，又看了看外面三張新人稚嫩的臉龐，看上去沒有一個人靠得住。

一個渾身散發着鹹魚躺平氣息。

一個懵懵懂懂毫無靈力。

一個是新人雖然有工作熱情但是尚且不知工作能力。

不過，自己只出去半天，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隊長只能這樣想着。

一時間，局裏就只剩下三個新人。

今夏和丁铛面面相觑。

好久沒有這麽忙碌過了，才上班兩小時，竟然出去了兩個人！

“按照忙碌守恒定律，早上這麽忙，下午應該就沒事了，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丁铛開心地揮起手，“本來說好上周末出去玩，結果你要寫報告，我們不如這周末出門吧！”

“可以。”話音剛落，座機響起。

戰二搶先接起電話，“喂，你好！異常生物管理局！”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很像是某種多足昆蟲爬過，令人毛骨悚然。

戰二耐着性子，又問了一句，“你好？”

片刻後，電話那頭才傳來慌亂的腳步聲，救……救命！”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凄厲，尖銳，透着恐懼絕望。

戰二神色一凜，意識到出了大問題，“你先冷靜，告訴我們地址，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我剛剛在洗澡，看見鏡子裏伸出來了一只手！它想抓住我！然後我就跑了出來。”

“地址。”

“市政公園旁邊。”

“禹城有上百座市政公園，具體的地址，喂喂喂！”電話被挂斷，發出滋滋滋的聲音，戰二神色凝重，在兩位領導不在的情況下，他作為總部派來的員工，一定要扛起大局。

所以，他又回撥了過去。

仍舊無人接聽。

戰二腦海裏不斷閃現恐怖片段，霧氣彌漫的浴室裏，悄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女人的肩膀，女人奮力逃脫，鏡子扭曲，裏面的人從鏡子中走出，抓住女人，将其拖回鏡子裏，一點點塞入鏡子中，然後對着鏡子詭異一笑，從此取代了女人的身份。

他渾身一顫，心中燃起無窮的勇氣與信心，他一定會救下被困的人民群衆。

這是戰二加入異常生物管理局的初心，是哪怕從總部丢到禹城，依舊沒有被現實擊垮的熱血。

他準備再回撥一遍，卻被今夏阻止，“沒事，我已經查到了那人的地址。”

電腦上一個紅色定位正在閃爍。

“這是副隊長安在電腦上的反追蹤軟件，可以定位到信號塔位置，那邊區域只有一個市政公園。”

戰二真心誇贊，“副隊長能力确實強。”

事出緊急，他只能先給隊長發消息，然後出門準備看看情況。

今夏跟了出來。

“我對禹城更熟悉，可以幫你。”

戰二感激地看了一眼今夏，初次見面，他對于禹城分局的人印象都很糟糕，老的老，小的小，但是無論年齡大小，對于工作的熱情都如同秋天的落葉，随着下班時間的臨近，簌簌落下，一分鐘也不會多停留。

但事實證明，第一印象并不可靠。

“對不起，我之前對你有偏見，認為你工作不認真。”戰二真誠道歉。

今夏：沒有。那不是偏見，那是事實。

“我還因為你上班時間邊喝咖啡邊聊天，感到不屑，其實你是為了打起精神來工作吧。”

今夏：我沒有我不是你別亂說。

“明知道今天的行動可能會很危險，你還要跟着我，你真善良。”

今夏沉默看着戰二清澈中透着愚蠢的眼睛，實在無法說出真相。

她跟着出來，只是因為電話那頭的描述太像她曾經的一位契約怪物了！

出于一點殘存的責任心，今夏選擇了自己招惹的麻煩自己收拾，免得連累他人。

“算了，先走吧，到現場再說。”今夏放棄辯解，攬過熱愛工作這個人設，心如止水。

但是正值中午的高峰期，路上的車輛堵成了塞子。

戰二沉思片刻，打開手機，掃開共享單車，回頭對着今夏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我們騎車去吧。”

今夏看看頭頂的大太陽：沉默jpg

大少爺前幾天還在紅毯跑車一大群保镖簇擁，今天就已經騎上共享單車了嗎？

微秒的反差感。

究竟是什麽樣的卷王能夠對工作如此熱情！

現在的年輕人到底怎麽了！

“我把定位發給你，你在前面騎，我在後面跟着。”今夏婉拒。

“可以。”戰二爽快答應，彎下腰，雙腿用力，嗖地一聲騎遠了，他年輕力壯，騎車速度極快，在大學時曾經拿過山地自行車大賽第二名，屬于專業人士。

他想要先趕到現場，将情況查明。

來到禹城，戰二只為了三件事，那就是：工作！工作！拼命工作！

只有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他才能夠調回總部。

今夏看着戰二遠去的背影，長松了一口氣，她已經不再是熱血年輕人，自然不會選擇如此青春活力的出行方式，今夏轉身走到僻靜處，伸出手指，原地畫圈。

——空間轉移術施展！

今夏邁過折疊的空間，擡頭看向破敗的公寓大樓。

就是這裏有異常生物嗎？

神識展開，今夏在收集信息。

無數細碎的念頭，角落裏的竊竊私語，被人類記憶忽略的瞬間，都化成信息流，湧入今夏的大腦。

702公寓的女人在打電話，“公寓裏鬧鬼，應該降點房租，不然我可不租了。你憑什麽不信？我當然是因為窮才和你商量，不然直接就搬走了！”

她是實習律師，工資2400，日常出差，倒貼錢上班，即使半夜遇鬼也只會趁機砍房租，沒有可用信息，過。

304在準備搬家，心神不寧，四處張望，總懷疑牆壁上會探出一張人臉來，昨晚她驚醒，發現牆上卡着一張人臉，正對着傻笑，精神崩潰，連夜逃跑，趁着白天找同事幫忙搬家。

鏡中怪物是好是壞另說，可是她找來的同事是在逃通緝犯，準備借着幫忙搬家的機會摸清她的住處，方便作案。

今夏随手報警。

404空置，牆面有大片血跡。

今夏辨別了一會，發現是豬血，前任租客在房間殺豬，被房東發現，正在打官司要賠償金。

203就是報警人，她的朋友正在安慰她。

“嗚嗚嗚嗚！我真的看見鏡子中有鬼，它偷窺我洗澡！還想伸手來摸我。”

“那我們就搬家嘛，這棟公寓便宜得不正常，就是因為鬧鬼，已經不止一次有租客反應附近有偷窺狂，喜歡看人洗澡了。你長得好看，更是要保護好自己。”

“好，明天就搬家！”

今夏将視線移向鏡子。

超低的深淵數值，50左右，E級小怪，沒有任何殺傷力，只能用來吓人。

不是她的契約物，只是一個色鬼罷了。

死後還不忘偷窺，所以鑽進了鏡子中。

戰二終于氣喘籲籲趕到，看見今夏大為震驚，“你…你怎麽……比……比我……”

“路上遇見熟人，搭了個順風摩托車。”

戰二連喘幾口大氣後，終于慢慢平複下來，拉開随身的工作包，“我在路上想明白了這次的怪物是什麽。”

今夏用鼓勵的眼神看着他。

“是鏡鬼！S級怪物！傳說中，他能出現在任何鏡面上，并且将人拖入其中，在鏡像世界，他是無敵的存在，一念動，萬物生，他是鏡中世界唯一的王，一旦被拖入其中，很難生還。”

今夏：……

合着你覺得S級怪物現身只是為了藏進浴室看人洗澡嗎？

雖然剛剛她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現在今夏已經完全确認鏡鬼的清白。

雖然他桀骜不遜又調皮頑劣還不尊重長輩不團結同伴，但是他是個好孩子。

戰二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思維的誤區，但是他又很快調整過來，握住今夏的肩膀，眼神誠懇，寬慰道，“就算不是鏡鬼，也是其他的深淵物種，這裏很危險，我會先進去探路，你在這裏等隊長他們趕過來。”

“那個，要不，我們一起等隊長過來吧？”

“不，我查過了公寓裏面居民一共三十七戶，他們現在身處危險中，需要人将他們帶出來。”戰二以為今夏在擔心他的安全，“放心好了，《深淵物種手冊》上說，鏡鬼并不喜歡攻擊人，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只需要在他沒醒來之前，把所有人都叫出來就好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戰二摸出一個打火機，“我打算去熏消防報警系統，假裝火情，将人引出來，如果順利的話，可能十分鐘就能全體撤離。”

雖然毫無戰鬥經驗，只會照着《深淵物種手冊》行動，但起碼善于動用腦子，而且裏面只是一個E級色鬼，戰二完全能夠應對。

今夏點點頭，“那我在外面等你。”

還是需要給年輕人一個表現立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