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2

Chapter12

阿什莉和勞倫在對角巷逛了大半個鐘頭，也沒瞧見希利爾夫婦來尋她。

意料之中。

她垂下眼睫，強行按捺住心底的不開心，一口咬掉冰淇淋最頂上的尖兒，任由自己飄起來。

勞倫抓住她的手，像是牽住了氣球的繩子，以防她被風吹走。

“這可真是完全不一樣的視角。”

阿什莉俯視着烏泱泱的人群，心中失落一掃而空，有些興奮地說道。

她終于不用再仰頭看其他人的後腦勺，現在她才是街上最高的人！

這種體驗可真新奇。

當夠了“小矮人”，阿什莉才舍不得重新站回地面，于是她又吃了一大口冰淇淋，繼續享受飄在空中的美好時刻。

勞倫笑眯眯地遷就她，牽着她向前走。

“不知道凱特和蒂朵在哪，她們說好會和我們在對角巷彙合的。”阿什莉懊惱地說道，“早知道就約定好具體地點了。”

“沒關系，我們下次出行就更有經驗了——先随便逛逛吧，指不定就和她們遇上了。”勞倫溫聲細語地安慰。

阿什莉頗覺有理，于是猶猶豫豫地詢問：“那你想去看看魁地奇精品店嗎？”

“好呀。”

還沒往前走出多遠，飄在空中的阿什莉突然注意到前方幾個熟悉的紅發腦袋。

那兩張一模一樣的、她再熟悉不過的臉湊在一起，正對着一個紅發小豆丁嘻嘻哈哈地說着什麽。

小豆丁面露為難，左顧右盼。

站在他們面前的紅色卷發夫人注意到他們的動作，立刻氣勢洶洶地制止了他們欺負弟弟的行為，而她手裏還牽着一個小女孩。

是韋斯萊一家。

她有些好奇地繼續盯着。

——培養出這麽讨人嫌的搗蛋鬼的家庭，會是什麽樣的？

另外兩個紅頭發少年撥開人群走到家人身邊——那是查理·韋斯萊和珀西·韋斯萊，同樣是格蘭芬多。

查理自今年從霍格沃茨畢業，而珀西則是四年級的優秀學生之一，他倆和低年級的接觸都很少，阿什莉認識他們也僅僅是因為這一家子的紅頭發太好認。

那名婦人五官憤怒地擰起，口型幾乎不用辨認，就能看出是在說“不許欺負你弟弟”。弗雷德根本不擔心母親的怒火，又嘻嘻哈哈地去捉弄珀西。

珀西的眼鏡都被吓歪了，他手忙腳亂地去扶，又被喬治從後方偷襲，臉漲得通紅——阿什莉奇異地透過眼前這一幕，看到了其樂融融的一大家子。

這是她從來沒感受過的家庭氛圍。

希利爾夫婦只陪她來過一次對角巷，還鬧得格外不愉快，他們在古靈閣前大吵一架，氣血上頭直接移形換影離開，渾忘了女兒還在一旁。

她總是被遺忘、被丢下的那一個。

阿什莉心情複雜地看着，心裏冒起酸疙瘩。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這種情緒名叫嫉妒。

與此同時，弗雷德似有所感，朝她們這邊望了過來。

阿什莉心頭一驚，恰好冰淇淋的時效過去，她撲通一聲跌回地面。

弗雷德只看見了黑壓壓的人群，并沒有看見任何一張熟悉的臉。

他沒有多想，回頭繼續嬉皮笑臉地沖莫麗夫人——也就是他的母親說：“好吧，我知道了。”

摩肩接踵的人群擠得人有些呼吸困難，所幸他發育得很早，已經開始網上竄個頭，又仗着四肢靈活，穿過人群并不是什麽難事。

就在這時，他又察覺到剛才那道熾熱的目光。

他猛地回頭，只看見了無數來去匆匆的陌生巫師。

奇怪。

“怎麽了？”喬治問。

弗雷德勾住自己兄弟的肩膀，懶洋洋地說：“惡作劇之王時刻準備着，兄弟。”

他們興高采烈地走進了廢品店。

另一邊，阿什莉正困惑為什麽韋斯萊們不去麗痕書店買書，就看見他們前後走進了廢品店。

……噢。

她心中疑惑得到了解答。

即便壓根沒人知曉她剛才心中所想，但阿什莉還是迅速撇開了視線，企圖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韋斯萊家的經濟狀況似乎不太好。

沒人願意讓別人知曉這些事，她想。

那她就當自己不知道好了。

-

二年級的生活悄無聲息拉開帷幕。

最初的幾周風平浪靜，阿什莉和韋斯萊們沒有任何交集，只是偶爾在休息室裏聽到他們又搗鼓出了什麽惡作劇。

如此也好，大家彼此互不打擾，她的霍格沃茨生活變得幸福美好了許多。

而她們宿舍的關系也越來越要好，阿什莉最初尖銳的不安和笨拙的僞裝逐漸褪去，試探着表達真實的自我。

有次在庭院裏碰見達爾西，他也驚訝地表示：“你的狀态越來越好了。”

阿什莉很高興，對霍格沃茨的喜愛和依賴程度越來越高。

她看着自己手中那本厚厚的《與吸血鬼同船旅行》，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又往後翻了一頁。

“嘿，你在看什麽？”蒂朵在她左邊的高腳凳上坐下。

阿什莉忸怩着沒有在休息室裏說出書名，只是合上書，露出書封上鎏金的花體字。

——《與吸血鬼同船旅行》吉德羅·洛哈特著。

“我也很喜歡這個作者。”蒂朵感慨，“每一本書都很精彩，他可真是個厲害的巫師。”

阿什利贊同地點頭。

小時候被鎖在希利爾莊園裏哪也去不成，透過洛哈特的書來想象這個世界成了她每天晚上都會做的事。

毫不誇張地說，在某段時間裏，她對洛哈特的崇拜程度遠遠超過了救世主哈利·波特。

真希望能有機會去洛哈特的簽售會。她惆悵地摸了摸那行鎏金的花體字。

“姑娘們！”一只柔軟的手拍了拍她倆的肩膀。

阿什莉一回頭，對上勞倫溫柔的眼眸。

此刻，那汪溫柔春水裏漾出一圈圈漣漪，顯出主人不平靜的心情：“魁地奇隊的選拔開始了，我們這屆也去了不少人！”

“噢，随他們去吧！”蒂朵顯然不感興趣，“我只需要坐在沙發上等待一個結果就好了。”

勞倫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溫柔又鼓勵地看着她們。

阿什莉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後無數個興奮到上蹿下跳的格蘭芬多——他們臉上洋溢着同一種期待。

電光火石間，她明白了勞倫沒有說出口的話。

“勞倫，你飛得那麽好，要不要去試試？”她衷心說道，“真希望能在魁地奇比賽上看見你的身影。”

上學期的飛行課上，勞倫已經充分展現出了她的天賦。

“事實上，我已經報名了。”勞倫笑得眼睛彎彎，“一會去參加選拔，希望你們可以陪我去，好嗎？”

“當然！”

蒂朵聽到勞倫報名的消息，一改剛才興致缺缺的模樣，立刻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我們還等什麽？現在就去吧！”

-

當她們抵達魁地奇球場時，選拔即将開始。凱特已經占好了看臺的位置，沖她們興奮招手。

勞倫握着自己的掃帚走進魁地奇球場，而阿什莉和蒂朵則跑上看臺，緊挨着凱特坐下。

“勞倫要競選什麽位置？”

“追球手。”

“梅林保佑。”阿什莉念念有詞，“勞倫一定會入選的！”

上學期魁地奇比賽時，她剛巧被弗雷德揭穿了飄浮咒的秘密，心中恐慌，刻意避開人群行動，錯過了比賽。這麽算來，眼下還是她第一次來到魁地奇球場。

格蘭芬多魁地奇隊的隊長奧利弗·伍德是個身形魁梧、卻長相清俊的少年，可是當他吹響口哨的瞬間，他的表情變得凝重又嚴肅，就連看臺上叽叽喳喳的聲音也不由得小了許多。

因為參加選拔的格蘭芬多很多，伍德索性将他們分為兩組，打一場正兒八經的比賽。

阿什莉這才注意到，弗雷德和喬治也參加了選拔，是勞倫敵隊的擊球手。

她很快挪開了自己落在紅發上的目光，緊張地關注着勞倫的行動，每當她進一球，就會小幅度地握拳揮舞，為勞倫加油打氣。

而身邊的凱特和蒂朵動作更加放肆大膽些，她們不知從哪變出一卷長長的紅綢，會動的英文字母不停變化着顏色，為勞倫加油打氣。

“勞倫——加油——”

“安吉麗娜——加油——”

另一群女孩緊随其後，也大喊着好友的名字，為其加油吶喊。

阿什莉的手緊緊抓着身前的欄杆，眨也不眨地關注着戰局，手心冒出一層薄汗。

該死，韋斯萊狡詐地用游走球攔住了勞倫的去路！

她懊惱地捶了捶欄杆。

在大夥們激動的吶喊中，她的動作并不顯眼。

可是其中一個韋斯萊忽然回頭看向她。

阿什莉動作一頓，有種背後說小話被正主當面捉住的尴尬窘迫。

下一秒，那個韋斯萊沖她展顏一笑，滿頭紅發随風飄揚，嚣張得不得了。

是弗雷德·韋斯萊。

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弗雷德舉起手中的擊球棒，狠狠地抽了一把正瘋狂在場中飛舞的游走球。

游走球改變了飛行軌跡，徑直朝阿什利飛馳而去。

他握緊掃帚，緊随其後。

而勞倫所在隊伍的擊球手也飛了過來，和弗雷德同時揮動球棒。

擊球棒撞在一起，誰也沒能攔住游走球。

阿什莉呆呆地看着朝自己飛來的游走球，只覺得周身血液都凝滞了，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耳邊凱特和蒂朵的尖叫響亮又尖銳，她們倆同時伸手想要将她拽離，一左一右兩股力道卻将她牢牢釘在了原地。

咚！

游走球直直地撞上了她的額頭，沉悶的響聲不斷在她腦中回蕩。

魁地奇球場逐漸變得模糊，而急急朝自己飛來的那幾個格蘭芬多的身影也變得模糊、顯出重影。

她茫然地想要擡頭，卻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識。

只是腦中鬧哄哄的響聲依舊沒有停止，震開一圈又一圈響亮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