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發病

發病

黎若回到公司就命令莊楓陽去財務部查賬。莊楓陽也沒有多廢話，更加沒有一點“水土不服”，進了財務部就仿佛是到了家裏一樣無比自在。

甄蔓看着莊楓陽輕松地制住了財務部的徐經理，有些呆了。偌大的財務部也就只有徐天峰有些戰鬥力，其他的會計和出納，俱是有些驚慌地看着他，怎麽都不敢跟他動手。

他開始施施然地在財務部裏翻箱倒櫃。

“你們，你們這是犯法的！”徐天峰大吼道，“私闖民宅！”

“噗。”甄蔓情不自禁地笑出聲，又捂住了嘴。黎若側頭看了她，眼神似乎有些寵溺：“想笑就笑，別憋壞了。”

甄蔓眼中帶笑，連忙小碎步更加湊近黎若，小聲對她說道：“副總，這私闖民宅是不是用錯詞了啊？這公司說起來不就是你家嗎？”

這聲音雖然小，但是財務室也不大啊，除了徐天峰，其他的六位員工全部都驚呆了。

摘星這家公司，是副總的？

黎若輕輕一笑，贊賞地看着甄蔓：這丫頭，越來越有意思了。

趁着大家“不注意”，徐天峰偷偷地跑出了財務室。黎若知道他肯定是要給王坤達打電話了，也不阻止，示意莊楓陽繼續在辦公室翻找。

“副總，莊大哥好厲害啊。”甄蔓感嘆道。

莊大哥？黎若皺皺眉頭，“你叫他莊助理就行了。”叫什麽大哥？聽起來怪別扭的。

甄蔓有些不解，還是乖乖點了頭問道：“莊助理是不是會武術啊？”剛才制服徐天峰的那一招看着非常潇灑又熟練的樣子。

“嗯，他練過跆拳道，而且還是國家注冊會計師，我叫他過來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

甄蔓頓時充滿崇拜……果然不愧是副總的助理，真是多才多藝。她怎麽就什麽也不會呢，還老是給副總添麻煩。

一轉眼黎若也在安定市待了一個多月了，該做的事情她都做了，王坤達恐怕是要在監獄渡過他的下半輩子了。

奇怪，那個人怎麽還沒打電話給她？

“老板。近三年的賬本都不在了，三年之前的看起來也很想是僞造的假賬。徐天峰的電腦上也清除了大部分的痕跡。”莊楓陽看了旁邊戰戰兢兢個的幾個會計，随口背了個條文：“根據《會計法》第四十四條規定：隐匿或者故意銷毀依法應當保存的會計憑證、會計帳簿、財務會計報告，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老板，你說……她們幾個，算不算知情者啊？”

其中一個年紀大一些的會計聞言臉色一變，握了握拳匆匆走了過來，“副總，我這裏悄悄留了賬套備份。你可以全部拷貝走。還有，那個徐天峰應該是把賬本都藏在了王總的小情人房子裏，我們都是打工的，每個月拿一點微博的工資，我們阻止就是丢飯碗，副總能體諒的吧！”

“那王總挪用公司財産，制造虛假往來合同，你們是知情了吧？”

她們都低了頭，表現得一臉慚愧的樣子。

甄蔓有些于心不忍，拉着黎若的衣角哀求地看着她：“副總，他們看起來好可憐……”

黎若：……我看起來很像壞人嗎？為什麽蔓蔓要用這個眼神看着她？

環視着其他人惶惶然的臉，多日未曾複發的狂躁又突如其來地破壞着她的情緒。黎若閉了閉眼睛：“你們要想将功折罪，幫我把王坤達僞造賬本、挪移公司財産的金額都算出來吧。”

幾位會計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異口同聲道：“是，副總！謝謝副總！”

“楓陽，回去。”

黎若怕自己再留在這裏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莊楓陽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有些不好，連忙走過來她的旁邊，虛扶着黎若往外走，壓根沒有注意到甄蔓被他擠到了一旁。

甄蔓有些慌張地跟在兩人的身後小聲叫道：“副總！”

黎若的腳步頓了頓，還是沒有轉身給她任何一個安慰的眼神。如果此時有人可以站到她面前，就會發現黎若的棕色瞳仁早已完全變成了黝黑一片。

莊楓陽不知道老板為什麽突然又犯病，只拿起了電話通知妹妹準備好藥，然後才開着車帶着老板迅速離開。

甄蔓靜靜地目送着他們遠去，默默地紅了眼睛回了辦公室。

副總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麽不肯回頭看她一眼？為什麽不能告訴她？

***

財務室發生的事情，在一個小時內，發酵到了整個公司上上下下，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無心上班。

徐天峰在樓梯間暴躁地給王坤達打電話，對方不知道在幹什麽就是沒接，他有些恐慌地直接打給了王總的老情人。那個老情人倒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不僅抱怨老王好幾天沒理她了，還跟他調笑，問他什麽時候再過來玩。

徐天峰出了一身冷汗，敷衍了兩句馬上就挂了電話，打給了蘇雀。他一向看不起蘇雀，但是現在恐怕知道王總蹤跡的也只有蘇雀了。

幸好蘇雀接了電話，可是她的聲音卻顯得很疲憊，她告訴他：兩人準備出國的時候，王坤達在機場被人抓走了。問她是誰？不知道。

“我現在在考慮報警。”

“不行！不能報警。要是報警，我就完了。”徐天峰尖聲說道，沒想到王坤達居然想逃到國外去，看來他是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了！

“他到底做了什麽？”蘇雀質問道。王坤達只會享受她的溫存小意，給她錢花，具體的事情根本不會告訴她。

“像你這種拜金的女人，不需要知道太多。”徐天峰憤憤地挂了電話，頹然地靠着牆壁。

怎麽辦？這下真的是上錯賊船了。王總有錢有勢力可以逃，他上有老下有下，該怎麽逃？更何況，王總都沒有成功逃出國，他又有什麽本事呢？

頹然地回到公司，經過辦公大廳的時候，徐天峰被一桶爆米花砸了個眼前一黑。

“就是你個老家夥，和王下流一起偷了公司的錢是吧！垃圾！”

徐天峰抹掉頭發上的爆米花定睛一看，卻是原來最喜歡跟他勾肩搭背的市場部經理，孫建。他剛想罵出聲來，就看到甄蔓睜着一雙純然的大眼睛站在不遠處，清淩淩地看着她。

“是你吧，小賤人，你在破壞我的名聲？”他指着甄蔓破口大罵，那架勢像是想沖過來打人。怕甄蔓出事，設計部的幾個同事若有若無地把人包圍住，然後輪流開口唾罵徐天峰的人品。

甄蔓感謝地看了他們一眼，定定看了徐天峰幾秒，才口齒清晰緩緩開口：“徐經理，你自首吧。想想你的家人，你也不想他們受到牽連吧？”

徐天峰臉色僵硬了一下，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匆匆就離開公司。

“真是愛多管閑事。”江雪心看着出頭的甄蔓，不禁吐槽道：“甄蔓，你現在變得可真是太多了。”比起初入公司的小鹌鹑，跟在黎若身邊的甄蔓顯得更加生動，也更加大膽。

甄蔓輕輕地笑了一下：“是嗎？但是我好像，更喜歡現在的自己呢。”

她不想再眼睜睜看着副總帶着別人離開，而她卻孤零零地被丢下，她想要成為一個對副總有用的人。

江雪心轉頭哼了一聲，內心更加堅定，果然甄蔓就不是一個跟她合得來的人。

***

黎若現在正被莊家兄妹倆鎖在專屬房間內，拼命地扔着最近專門采購來發洩的器材。雖然已經加了隔音裝置，但是兄妹倆仍然能聽到噼裏啪啦的聲音，可見老板的破壞力有多大。

“你說……老板她，應該沒事吧？”莊思佳最近一直在市區內做市場調研，被莊楓陽匆忙叫了回來，如今身上還是一身冷汗。

要知道老板唯一一次在外面發病，是逛街的時候接到黎翔的通知，他把繼母和兒子都帶進了黎家主屋，那一次黎若砸掉了數個商場專櫃，賠了上千萬，兄妹倆還要想方設法不讓消息傳到黎家人的耳朵裏，真是讓人心力交瘁。

“我……有些不确定。”

莊楓陽是真的不解。他一直覺得老板發病向來還算有跡可循，一般都是在黎翔惹到她，或者那對母子上門挑釁的時候。可是今天，不過就是随便查了一下賬，更加沒有黎翔的摻和，為什麽老板會發病？

“你給我講一講，今天都發生了什麽。”莊思佳畢竟是黎若真正的生活助理，也許會比哥哥更加了解一點老板，說不定能分析出來。

莊楓陽便回憶了一下，把事情精簡又不失重點地說了。

莊思佳有些恍然大悟，“所以，在場的還有甄蔓？”

莊楓陽看了看她平靜的臉，有些奇怪：“甄蔓怎麽了？我看老板雖然對她有些不一樣，但是也不至于因為她發病吧。雖然她長得是挺有趣的。”一副白蓮花的可憐模樣。

莊思佳想起第一次見到甄蔓的時候，老板就表現出來的異樣，努力地找出了一個看起來不可能，又極有可能的理由：“我想，當時甄蔓為財務部的人求情，表情看起來一定很可憐吧。”

莊楓陽當時注意力都在拷貝資料上面，倒是沒有發現，但是莊思佳也不需要他回答，又接着猜測：“甄蔓在老板心中，一定有很特別的位置。以至于老板不樂意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來。想想，如果你喜歡的女孩，在你面前表現出覺得你非常十惡不赦的樣子……你氣不氣？”

莊楓陽：……氣是挺氣的，但是……有些牽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