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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花放覺得今天的池小喻有點不太對勁,紅酒一杯緊接一杯地往肚子裏灌不說,那一雙勾魂的迷離眼旁若無人,直愣愣地掃射着他,仿佛想要一次将他看夠,一眼将他看穿。
若說前些時候,他覺得池小喻也許大概是喜歡自己的,他還會以為這種喜歡是出自粉絲對偶像的愛。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篤定池小喻對他的喜歡是出于女人對男人的愛,俗稱愛情。
還從沒有試過在一個女人的熱烈注視下會手足無措,這太不符合他的演員身份。
對于這個認知,花放蒙了有一刻鐘的時間,然後開始糾結。按照慣例,他會不動聲色地做些什麽,讓對方一次死心,或者是當場拒絕。這一次,他猶豫了。
隐約的,他覺得池小喻是特別的,這個念頭使得他心亂如麻。
一旁的虞晴則有些提心吊膽,害怕池小喻一不小心說露些什麽,也後悔自己幹嘛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拼命找她喝酒。
這下可好,她算準了開頭,無力控制結尾。
未曾留意,一瓶紅酒,竟有大半進了池小喻的肚子,這叫虞晴詫異極了。她以為池小喻是應當矜持或者也至少會客氣。
誰知,池小喻是越喝越有滋味,喝完了杯裏最後一滴紅酒,搖了搖空蕩的酒瓶,意猶未盡,擡手召喚服務生。
“小姐,您還有什麽需要?”
“再要一瓶拉菲紅酒。”
花放不自主地皺眉,攔下預備斟酒的池小喻,“夠了,你已經喝了不少。”
池小喻努力睜大模糊的醉眼,嘿嘿笑笑,“你很小氣哎,不過是一瓶紅酒而已。”
“鬧鬧在看你。”
花放輕輕地拍掉池小喻握住酒瓶的手,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拿起紅酒擱置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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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麽一說,池小喻驀地驚覺,揉揉額角,去看池鬧鬧,極力僞裝出清醒的樣子,“小喻媽媽今天很高興,容我放肆一次,行嗎?”
池鬧鬧嘟着小嘴,點頭。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池小喻,卻又隐隐覺得這不是她快樂的表現。
他拿起叉子,叉了塊食物送到池小喻的嘴邊,用哄孩子的口吻說:“你安心放肆吧,一會兒我帶你回家。”
※※※※※※※※
酒到微醺是夢一樣的感覺,酒到沉醉就是忘記所有的感覺,依稀存在的意識裏,池小喻記得曾聽人這麽說過。
此刻,她卻想說那是純扯淡,為什麽她有的只是天旋地轉的頭痛感,渾身上下就似抽絲剝繭般沒了力氣。她使勁拍拍沉重的腦袋,最後一次凝視着鏡子中搖擺不停的自己。還好,臉不髒,衣服也算整齊。這才扶着牆,歪歪斜斜地走出洗手間。
不要求還能走直線吧,至少不能左右亂晃。池小喻強撐着意識,如是告誡着自己。鎮定,鎮定,不管怎樣,她都不能吓壞了鬧鬧。
饒是這樣,她走得仍像孩子學走路,又像只小企鵝,七搖八晃,好玩的緊。
将将才出了洗手間的門口,池小喻突然腳下一滑溜,眼看就要狼狽地摔個四仰八叉,一只手拂空攬來,在她跌倒之前,穩穩将她圈進懷裏。
走廊寂靜無聲。
池小喻有些恍惚,本能地仰臉去看。
清淨如水似的燈光散發着柔和深邃的光線,周圍的一切變得獨特起來。
那有力的臂膀,結實的男性胸膛,好像有父親的感覺。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感覺時間仿佛飛逝倒轉,她還是那個可以坐在爸爸膝上,肆意歡笑的小女孩。
“還站的穩嗎?”
輕柔又醇厚的聲音,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池小喻茫然無措地看向那人,呓語般喚道:“花放。”
花放眸似深海,隐隐像是有波濤暗湧。似不經意的,他擡手探了探她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一樣的面頰,“前面有狗仔,我讓許生他們應付,你站這兒等我,我帶你和鬧鬧從後門離開。”
池小喻越發泛起迷糊,努力回味了一遍花放的話。重點是什麽?不清楚。他讓她等他,好,那她就老實聽話。
花放見池小喻點頭,松了環在她腰間的手,囑咐:“站好,我很快回來。”
不知過了有多久,池小喻隐約聽到花放的聲音,緊接着一雙大手牽住了她,很溫暖,帶着她一直往前走。
思緒紛紛擾擾,池小喻張着朦胧的眼,眼前的是多麽完美的一張側臉,高挺的鼻梁,略微狹長的桃花眼,上翹的嘴角,是如此的驚豔,硬朗中不失清秀。很難去想象,他竟然是那個人的兒子。
花放一手抱着池鬧鬧,一手拖着池小喻,好不容易才将她扶進車裏,狗仔已經聞聲趕來,虞晴正在設法擋駕。
花放沒有半下遲疑,又慌忙将池鬧鬧也塞進車裏,急速跳上駕駛位,發動汽車,還不忘扭頭交代:“鬧鬧,系好安全帶,幫媽媽也系好。”
“嗯。”池鬧鬧乖乖點頭。
虞晴的跑車不是蓋的,花放的車技也不是吹的,車速飛如閃電。
花放向來都是娛樂新聞頭條的常客,好的壞的都習以為常,可池小喻不一樣,他覺得她不是那些擠破頭只為出名的女人,或許她要的只是普通的生活。何況,還有鬧鬧,若是一同被拍到,那些狗仔才不會理會別人的感受,他們博的就是版面,可以編出很多離譜又勁爆的故事來。
花放這麽想着,又加快了車速,跑車朝着海江大橋的方向駛去。不管後面有沒有被狗仔跟,安全起見,還是兜個圈子再送她們回去。
※※※※※※※※
推開質感的紅漆木門,池小喻的小窩映在花放眼前。或許是因為家中有孩子的緣故,白色的牆壁上有很多水粉畫過的痕跡,不是很整潔但卻很溫馨。
花放先将池小喻送回了房間,又安頓了池鬧鬧睡下,原本這就想走,鬼使神差地又轉身去了池小喻的房裏。
沒有開燈,借着厚實的窗簾透進來的隐隐月光,花放靜靜地注視了池小喻半晌,唇邊忽然漾起一抹淡笑,伸手撩了撩她擋在臉上的長發,又見她雙眉緊皺,估計是睡得不太踏實,便去擰了個濕毛巾為她擦臉。
此時,池小喻突然睜開了眼睛,癔症嚷道:“鬧鬧啊,洗臉刷牙睡覺。”
花放不由淺笑,聲音輕柔:“鬧鬧已經睡了。喝水嗎?”
池小喻嗒嗒嘴,順從點頭。
花放轉身去了客廳,很快折返回來,側着身子在床邊坐下,一手托着池小喻的脖子,輕輕擡起,将水杯送到了她的唇邊。
池小喻半眯着眼睛,從善如流的連連喝下幾口,忽然開口:“你是誰?”
花放有些哭笑不得,将水杯“啪”的一下擱在了床頭櫃上,一手摁着枕頭,一手撫上她的臉,“我是誰,真的不記得了?”
池小喻呆了呆,雙手撐床,擡起了身子,逼近花放,眼睛幾乎湊到了他的臉上。
花放只覺一股清甜的氣息還帶了些紅酒的醉意,濕濕熱熱地撲在臉上,忽覺心頭有些異樣。
“花放?”池小喻不确定地說完,揚起的身子又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花放失笑出聲,真該慶賀一下,她還能認出他來,可轉念一想,他跟個酒鬼置個哪門子的氣!
花放很是不爽,實在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回事!看着迷迷糊糊渾然不覺的池小喻,愈見的不甘心起來。
于是,就想折騰點什麽事情。
花放掏出手機,點開了錄音系統,伸手輕拍池小喻的臉,“喂,池小喻,醒醒,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不是都說酒後吐真言嘛,試想一下明天早上清醒過後的池小喻,聽見這段錄音,他猜她會想一頭撞死在被子裏。
池小喻不悅地推開了花放的手,将頭埋在枕頭裏,哼唧了幾聲,想要閉上眼睛。
花放自然不依,輕彈她的額頭。
池小喻煩躁了,氣沖沖地說:“你誰啊?我不知道你是誰,跟我說話的時候,請你自報家門。”
花放氣的直笑,只能耐下性子,又說了一遍,聲音帶着誘惑:“我是花放,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池小喻微張開了眼,很是迷惘地看着眼前之人,“花放?不~喜歡。”
花放眼角的微笑頓時僵住,“為什麽?”
“因為是花放,所以不喜歡。”
花放微眯着眼,瞪了池小喻半晌,仍覺不可思議,腦中迅速翻轉着各種念頭,終了,不過是嘆了口氣,正要起身,胳膊卻被池小喻抓住。
“花放,好可憐啊!”池小喻帶了些哭腔,聲音細小,就像是自言自語。
花放的心卻突然一緊,下意識地回握住池小喻的手,骨節深白。
她剛剛說了什麽,他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花放好可憐啊,跟我們家鬧鬧一樣呢!好可憐啊,怎麽辦……”
停頓了一下,完全不知死活的池小喻,又說。
花放的臉頓時暗沉下來,怒火澆心。
池小喻緊緊攥着他的胳膊,還在嘟囔,“花放,怎麽辦呢……”
他看着她微微顫動的嘴唇,眼神清冽,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世界頓時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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