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糕點

糕點

樂貴人有喜了，自太醫診斷回禀了皇後，這事便一時傳遍了後宮。羨慕有之，嫉妒有之。

“有喜了？有喜便甚是好。”

長秋宮中，大榻上坐着的緞金團牡丹樣式的皇後面上帶喜色，吩咐脈煙拿些補身子的去樂常在那。

身為後宮嫔妃，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為皇室開枝散葉，讓皇室子孫瓜瓞綿綿。

陛下膝下的子嗣并不多，如今這樂貴人有喜，對于皇室來說，确确是好的。

“是。”

脈煙領命。

毓和宮中

“意嫔娘娘，皇後娘娘說了，樂貴人有喜，是後宮的喜事。要意嫔娘娘好生照顧。”

脈煙站在一側，身後是長秋宮的一衆宮女。手中捧着的皆是補身子的好東西。是皇後娘娘賜給樂貴人的。

“是，臣妾領命。”

意嫔妃道。

帶送走了長秋宮的人，意嫔看了一眼身側施施然的樂貴人，又見那剛剛皇後賜的東西，微皺了眉，冷下臉道：“你倒也是個能瞞的。最近陛下不過去了你那一次，這一次你就中了。”

“這說明，臣妾有福。”

樂貴人慢慢道，特意拖長了尾音。

“你！”

意嫔看了一眼樂貴人，“升了位份，你左右也不過是個貴人。記住，我才是這毓和宮的主位。”

“平日裏，我就是看你是嫔，才對你多多忍讓。如今，我身懷龍種，待生下皇子，便能與你平起平坐或更勝你一籌。”

樂貴人也不相讓，望着意嫔那張花容月貌，便想起當初她初入宮時，是怎樣被這意嫔欺辱的。

“你！”

意嫔何時被樂貴人如此嗆聲過，樂貴人在這毓和宮從來都是伏小做低委曲求全的，如今這一副得勢的嘴臉，在意嫔看來是如何刺眼。纖纖玉手就要揚起。

“主子、主子！”

一旁的貼身宮女雙喜見了，連忙拽住自己的主子。這皇後娘娘剛吩咐了自己主子要好好照顧樂貴人，若是此刻樂貴人出了什麽閃失，那必定連累的，是自己主子啊。

意嫔被自己的宮女雙喜拽住了，揚起的手也打不下去了，望着這樂貴人，自己的眼角卻是閃出了淚花。

一側的樂貴人冷冷的看着，那靈秀的臉蛋，卻是不躲不閃。她還巴不得這意嫔一巴掌打下來，這樣她便能去皇後娘娘甚至陛下那告意嫔的狀。

“主子，你可要三思。”

雙喜在一側苦苦勸着。被拉住衣裳的意嫔望了一眼雙喜，又望了一眼樂貴人，半響才道：“罷了，本宮不和你這金疙瘩計較。如今你耀武揚威的，可得好好小心你這肚子的貨。”

一擺袖子，意嫔向自己的正殿走去。雙喜見了，連忙跟去。

“主子，你和意嫔嗆聲，如今也算撕破了臉。這對主子終究不利啊。”

一旁樂貴人的貼身宮女合珠見了，不由有些擔憂道。

“我就是忘不了當初她欺負我的樣子。”站在原地，樂貴人望着那意嫔妃氣急敗壞的背影，就不由覺得心中暢快。

毓和宮主殿

意嫔坐在凳兒上，眼裏閃着淚花。一側的雙喜見了，心中也不是滋味。雙喜知道，自己主子盼着有孕盼了許久，只是陛下偶爾才來後宮，後更有容嫔進了宮。現在，連這毓和宮中一直不敢大聲說話的樂貴人都敢不敬主子了。

“主子，樂貴人現在仗着皇後娘娘的體恤，咱們還是能忍就忍吧。”

雙喜勸道。

“忍？”

意嫔一擡了頭，看向雙喜，“我忍她？憑什麽，又不是我生孩子，還讓我照顧那個賤胚子。”

“主子......”

雙喜見主子還在氣頭上，也不敢多勸。

過了一會兒，意嫔總算是冷靜下來了，那眼角的淚花也擦了擦。後，道：“本宮知道那樂賤人打的什麽心思，不就仗着懷了龍種，還想讓我伺候她，受她的氣。”

“可是，皇後娘娘特意囑咐了。”雙喜小聲道。

意嫔看了一眼雙喜，沒有說話。

皇後娘娘天天的囑咐為皇室綿延子嗣

“雙喜，去偷偷的弄些冷水。若是病了，那不能照顧樂貴人，皇後娘娘想必也不會怪罪。”意嫔道。

“主子，那您的身子......”

雙喜有些擔憂。自己主子到底是嫔位，為了一個貴人這樣，總是不值。

“快去。這哪是擔憂身子的時候。但若是病一病，能讓陛下來瞧一眼也是好的。就像那容嫔。”

意嫔道。

“照顧那樂賤人，照顧好了是本分，照顧不好了，那就是大罪。看她那副得意的樣子，孩子保不保得住還兩說。以前宮裏不就是有沒生下來的孩子嗎？”

這一點，意嫔卻是看的清。

“是。”

聽了主子的話，雙喜只得道。

乾元宮中

夜已深

這端着托盤的小太監已是托了許久了。

一側的明十禮瞧了，樂貴人有孕，照理說陛下會去看樂貴人。但至今未發話，那意思便是不去。

這幾日，陛下也多是去皇後或宛貴妃那，也有歇在乾元宮的時候。

“下去。”

天景帝冷聲道。

明十禮望了一眼陛下，便領了地上的小太監退去。

偌大的宮中，天景帝坐在龍榻上，沉着臉，過了一會兒，一老嬷嬷進了來。

“樂貴人怎會有孕？”

天景帝沉聲問道。

“回陛下，樂貴人侍寝後，那避-孕的藥确已摻進了樂貴人的菜中。如今樂貴人有孕，是老奴的疏忽。望陛下責罰。”

說罷，那猶如枯枝般的老嬷嬷已是貼面跪于地。

天景帝幼時經歷過多諸皇子奪嫡的鬥争，那時太後的娘家并不勢盛，天景帝也是深知其中黑暗。

加之天景帝其實并不縱-欲，所以這子嗣，天景帝至今也只是允了中宮。

其餘嫔妃，在侍寝過後，皆會由陛下的示意，摻進藥物。還有一次例外的，便是容嫔。也不知陛下是否忘了吩咐。

只不過至今中宮也只是只有一位公主，便再無所出。

“自己去領三十大板。”

天景帝微擡了眸，冷聲道。

“是。”

那貼面跪地的老嬷嬷領命道。言語間盡是恭敬，全無半點怨恨。

“陛下，樂貴人腹中的孩子......”

老嬷嬷鬥膽問道。

以往，也不是沒有胎死腹中的孩子。只不過，是在先皇那時了。

天景帝垂了眼眸，過了一會兒，似想起了長秋宮中的皇後，終，道：“留下。若是個皇子，便抱到中宮，交由皇後教養。”

“是。”

跪地的老嬷嬷領命退下。中宮皇後，性情溫淑，賢良大度，又是陛下的發妻。

翌日

這意嫔便身子抱恙，說是染了風寒。派人去了長秋宮禀報了皇後。

“意嫔病了？”

大榻上，皇後有些驚訝。這樂貴人剛有喜，怎麽轉眼意嫔便病了？

“是。我家主子身染風寒，已經請了太醫。只是怕傳染了樂貴人以及樂貴人腹中的龍子......”

毓和宮中的宮女道。

皇後皺了一下眉，這意嫔病了，這樂貴人最好還是莫要住在毓和宮了。只是要将樂貴人安排在哪個宮裏。

今日正恰是天景帝要來陪皇後的日子

夜

長秋宮中

皇後一襲淺色錦緞裙裳，肌膚細膩如玉，正與天景帝說道這件事。

“意嫔染病，這樂貴人不再适宜呆在毓和宮了。問了樂貴人自己，樂貴人說容嫔性子好。”

皇後看了一眼天景帝，道。

天景帝端着茶的手一頓，俊美眉目于這長秋宮中，頗是矜貴美如斯。

一提容嫔二字，陛下如此的反應，皇後也皆是斂入目中，心中一嘆氣。面上卻不顯，仍是端莊賢淑的。

自那日，霂宸便再未去過合熙宮。

“這在孕中，住在偏殿也不适宜。單拾出一殿，皇後，等那孩子出生了，便抱到你宮中，交由你撫養。”

天景帝道。

單獨拾出一殿？這不是默認了要封嫔？

陛下膝下子嗣甚少，這樂貴人有喜，從常在榮升嫔位，想來也是正常。

只是，讓皇後愣住的，是陛下那句，交由她撫養。

長秋宮中，燈火明明。

這平日裏，陛下在禦書房處理奏折時，會有後宮嫔妃送些吃食點心。

外面候着的明十禮看見了，心中也是嘀咕，那合熙宮的容嫔娘娘也真是耐得住。之前一直盛寵不斷，近日陛下許久未進合熙宮，那合熙宮竟是一點表示也無。倒是陛下每日漠着臉望着那牌子，若此刻陛下去那合熙宮，倒是像上趕子似的。

心中嘀咕，明十禮的做派卻一點不減。

“娘娘，陛下正在處理國事。”

“是，那勞煩公公了。”

明十禮是陛下身邊的親信，一般的妃嫔，那是絕不敢怠慢得罪的。

過了一會兒，明十禮将小允子招了來。

“師父。”

小允子至了師父面前，不知師父找自己何事。

明十禮瞧了一眼小允子，道：“你成天見的往那合熙宮跑，近日這合熙宮如何？”

小允子見師父看破了自己的心思，頗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明十禮見了，用鼻子哼了一聲。他也是小太監過來的，在這宮中要出人頭地，必要跟對主子。他當初跟了陛下，這小允子卻看中了合熙宮。

撓了一會頭，小允子望了一眼師父，有些為難，又看了一眼師父，終于在明十禮不耐的眼神過來後，小允子道：“合熙宮，頗是冷清。”

“嗯。”明十禮點了點頭。

小允子見了師父的樣子，未說的是，容嫔娘娘好像一向是冷清的樣子。陛下近日未進合熙宮，比起容嫔娘娘，宮女太監倒是更焦急些。

“若是冷清，向陛下表示些。端個糕點什麽的。”明十禮道。

小允子聽了，望了一眼師父，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