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感謝訂閱

感謝訂閱

小允子立在一側，清秀乖巧面容斂着眸。昏暗血味兒重的刑房裏，明十禮的人，兩個行刑的太監，還有後背臀部已是血肉模糊的小薛子。

這三撥人，構成了這畫面。

合熙宮

合熙宮頗是華美精致的，黃琉璃瓦重檐，殿的四角高翹。金絲楠木的匾額，上有“合熙宮”三個字。

正殿為方形，連廊廊欄為玉，鋪有青石，隐約可見上面刻的細細花瓣樣的紋路。亭臺檐廊，清池假山。

一顆極盛的白中透粉的櫻樹，立在了院中。

這是皇後送來的，年節雖過，初春卻仍是寒。花卉不多，便差人移來了一顆兩人合抱粗的櫻樹，待花期過了，便又會移走。種上新樹。

這櫻花甚是好看，簌簌落落的，似粉雪。

屋內

幾分閨媚的屋子裏

幾幅容貌上佳的畫像被擇了出來，攤開放置在桌上，因難得開了窗，幾片粉白的花瓣飄落在了上面。

這是冶容細細挑出來的，又斟酌了幾番眉眼。冶容不知道的是，一側的天景帝瞧見他的愛妃如此專神，斂下的深冷眸光只恨不得将人壓在身下，讓那雙盈盈秋水，含着淚時似能将人的心都軟化的眼睛，只看着他。

當然，這只是心中之想。

大概，這也是一直以來的執念。

得而不得的執念。

那夜後，混嬷嬷便有意打聽小允子說的內務府的領班首領太監王德寶和小薛子。

畢竟那夜甚是險

誰也不能保證，陛下就信了合熙宮。

宮裏有多少人，都是這樣不明不白的被潑了髒水永世不得翻身的。

雖說此刻情況出乎意料的好，還給娘娘博了賢淑的美名。只是也不能就此疏忽大意。

而混嬷嬷打聽了之後，這王德寶是頗有資歷和地位的太監。可是那小薛子，卻沒人再見過他。

聽此，混嬷嬷心中有了些數。

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是不會有人上報的。若要知道，只能去見不得光的地方問。混嬷嬷本想問問，這小薛子是誰吩咐消失了的，只是在走至浣衣局辛苦地方時，只聽裏面道：“什麽賢良美名，分明就是借着自己妹妹的幌子，耐不住寂寞了。”

“哈哈哈哈！！！！”

“可不是嗎？聽說，那畫像上，可全是俊俏生猛男子。”

“這古有畫餅充饑，那合熙宮......”

牆外的混嬷嬷面色鐵青，轉身走了去。

後讓小福子帶了些太監，進那浣衣局辛苦地方時，浣衣局的嬷嬷一見那麽大陣仗，皺了下眉，瞧清這是合熙宮的福公公以及不知怎的攀上了那位容嫔娘娘，從此雞犬升天的混嬷嬷時，面上表情一變，堆起了笑，上前道：“喲，這不是混嬷嬷和福公公嗎？怎麽來我這辛苦地方了？這地兒髒，可別弄髒了您二位的鞋底。”

小福子見浣衣局嬷嬷上前，拿捏着合熙宮管事公公的架子，未開口。

“陳嬷嬷。”

混嬷嬷開了口。

混嬷嬷這一開口，陳嬷嬷看向了混嬷嬷，不知發生了何事。而原本在一側浣着衣服的浣衣局宮女，卻是有幾個神色慌張了起來。卻又不得不強做鎮定。

混嬷嬷的眼角往那些個正浣衣的宮女瞥了一眼，又看向了陳嬷嬷，“你這兒有幾個宮女，嘴巴不幹淨。我這次來，就是看看是不是陳嬷嬷不會管事兒。”

陳嬷嬷一聽，慌了起來。混嬷嬷這輕飄飄的，就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她可擔待不起。誰敢去觸合熙宮的眉頭。

“混嬷嬷，你這是說什麽呢。這些都是原是犯了事兒的被罰來的，若有混嬷嬷管教，那是她們的榮幸。更何況，若真是嘴巴不幹淨......”陳嬷嬷轉頭，眼神厲了起來。

那一衆宮女，皆縮了縮脖子。

“這不勞煩陳嬷嬷了。”混嬷嬷垂着眼皮道。只見一側的小福子使了個眼色，跟在後頭的太監上了前。

混嬷嬷看向了幾人，那幾人便被太監按住。

“混嬷嬷！混嬷嬷饒命啊！”

“奴婢真的不曾說過什麽！”

“啊！”

只見那些小太監将這些人的嘴堵了起來。

這一下下的板子落到背上，聽着那悶哼聲，便知下了多大力道。旁邊瞧着的衆人皆縮至角落看着，似乎那一下打在了自己身上皮開肉綻。

足足三十下

背後一片血肉模糊，如同水裏撈出來的一般癱瘓在地上。

混嬷嬷瞧了，上前了一步，問道：“可記住教訓了？”

聲音冷肅，對着那一片血肉模糊毫不手軟。

“記.....記住了......”

又似哭又似求饒，虛弱無力道。

而此刻，明玉宮中

斜靠在大榻一側的灑紅緞子引枕上，樂貴人正伸出一只手腕讓太醫把着脈。一側的，是侍着的合珠。

樂貴人剛剛才從合熙宮回來。見了那一棵櫻樹，便笑道：“也得虧是姐姐這兒宮裏，像我那明玉宮，便放不下這麽大的櫻樹。”

若說容嫔得寵，這宮裏，最是高興還是屬樂貴人了。沒旁的妃嫔的咬牙切齒，畢竟，她可是打算依附着些容嫔的。這得寵總比不得寵好。

診脈診了些時間，樂貴人心有疑惑，向太醫望了去。

今兒輪着的太醫，正好是孫兆沖。

孫兆沖把着這脈，皺着眉。

這樂貴人是太醫院的活祖宗，怎麽刁怎麽蠻，憑着這肚子，無論是皇後還是太後，都向着她。

太醫院的人，大多也是出自官宦之家。這一個個排着隊兒，像是市集似的任着這樂貴人挑選，診完了一個，又換一個診，擺明就是不相信。心中大多有怒氣。在無人的時候，振振袖子，道，幸好這樂貴人不亂吃安胎藥，每個太醫皆自有自己的一套診法，不然藥性相沖誰都救不了她。

久了之後，衆太醫也就成敢怒不敢言至把這當做宮中的一件怪事兒，忍忍算了。

宮中妃嫔，鮮有孕的。除了前朝的資歷甚深的老太醫，如今太醫院年輕一輩兒的，都是紙上談兵。

除了平日裏有出外診的，給大臣王孫的命婦診過脈的，這方面的經驗頗少。尤其宮中妃嫔，嬌貴得很。這體質就不比宮外的健壯。有些藥的用量，就得一減再減。

這既樂貴人有孕了，那以後其餘妃嫔也會有孕。又正好所有人皆給診過脈。于是太醫院裏一些德高望重，胡子花白心中憂國的老太醫，便正好教起了學。這每日太醫院的太醫，除了出診，便是像少年時一般做起了課業。樂貴人今日如何如何，應用什麽安胎藥，需不需按胎藥，醫書上又如何如何說。

都是能進太醫院的，這學習的資質，可是一個比一個的厲害。

而這些，樂貴人是不知曉的。她只是怕有誰收買了給她問診的太醫，讓她的孩子誕不下來。即使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收買整個太醫院。

如今

斜靠在引枕上，一只纖細的皓腕搭在那。

見診脈診的時間長了些，樂貴人蹙了一下眉，看了一眼來診脈的太醫。

正搭着脈的孫兆沖也看了一眼樂貴人。

樂貴人：......

這脈象看似無異，只是隐約中又似乎有些不同。再仔細看看，又似正常。

孫兆沖有一點，是太醫院那些新銳比不得的。那就是年紀大。前朝的時候，先帝恩澤廣布，這後宮中有孕之人頗多。高階的孫兆沖伺候不到，低階的孫兆沖還是經手過不少的。

有時經歷一多

這攢的經驗和知識，是遠比書上來的深刻。

這脈象看似正常，又有那麽些不正常。再看看，又正常。孫兆沖皺了一下眉。原本着，依着孫兆沖的性子，搭了脈也只當教了課業回去。這脈象一搭，是正常的。那一點點的不正常，許是年紀大了覺沒睡好。或是年紀大了，眼聾耳花，以前的醫書上內容記岔了。

說起這醫書，那也是與時俱進的

畢竟有些醫書因年代過久，發黃蟲蛀也是有的。經太醫院的老太醫重寫抄寫原樣，後又另著一本，加入新的太醫院的見解。

再說了，太醫院中有那麽多太醫，若有什麽，還輪得到他。他何必去點這個眼。只是，孫兆沖看了一眼樂貴人，樂貴人似與娘娘走的頗近，垂了眼皮，有些花白的胡子抖了一會。

原本向來皆是無恙的診斷，如今換做了這個太醫，便望她幾眼，本就對這個孩子小心又再小心的樂貴人不由蹙起了眉。雖說平日裏召了太醫又召太醫，在太醫院的人看來，這做法目中無人了些。只是當真有什麽時，樂貴人對太醫那是頗是尊敬的。此刻，就是一直未說話，怕擾了太醫。

“孫太醫，這......”

待了一會兒，見這孫太醫仍不開口，仍是在那抖胡子。宛兮鳶有些忍不住了，不由問道。

許是求知心切，這聲音，都尊敬輕和了許多。

一側的合珠也不由擔憂望去。

孫兆沖看了一眼樂貴人，輕咳了一下，垂着有些許松弛的眼皮子，有些神在在道：“凡孕，其血流氣聚，胞宮內實，故尺陰之......”

宛兮鳶和合珠對望了一眼，孫太醫這是在說什麽？

孫兆沖擡了一下眼皮子，咳了一聲，又道：“《脈經》有雲：妊娠初時，寸微小......”

這愈是明顯了

樂貴人蹙了一下眉，這孫太醫怎的背起醫書了？

她要知道的，是這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有恙無恙。

實際上，這還當真冤枉孫兆沖了。他也不是故意故弄玄虛，而是他自個兒也說不明白。他把這醫術背出來了，若是樂貴人自個兒能聽懂琢磨明白了，那就自個兒琢磨。

好吧，就是學藝不精。

醫術平庸

過了一會兒，樂貴人皺起了眉，一點兒的耐心都有些磨盡了。欲開口斥，一側的合珠瞧了，也頗急的看了一眼孫太醫，真是的，有什麽直說不行嗎？靠近了主子，在主子耳畔輕聲道：“主子，這孫太醫曾經給合熙宮診過脈。”

正盛的火氣，卻是止住了。

樂貴人看了一眼合珠，見合珠沖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