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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不能留!”程洪頤看着簡之行,沒了肆意扯笑的臉,眼睛變得狠辣,寒森冷光,猶如鬼魅,這才是真正從阿鼻地獄爬上來叱咤風雲北城十幾年的程二爺。
或是好久沒出手,讓人忘記他曾也是滿手鮮血爬上來惡鬼。
“他看見了不該看的!”程洪頤腦海裏閃過槍口對着楊馥的畫面,眼裏的如毒蛇般的狠辣。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良善的人。
簡之行擡頭看了程洪頤一眼,也沒有開口詢問,一如程洪頤這麽多年信任他的模樣,而他亦然。
他點點頭,揮手讓人把那幾個人壓下去。
簡之行看着遠方的一切,那片藍已經與天連接在一一起,海上風平浪靜如閃爍着琉璃瓦的光澤,可你卻不知道下面是盛世桃園,還是深淵煉獄。
“簡哥,都處理完了!”
“嗯!”
簡之行看着遠方的視線收回來,大步走進船艙,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心中就像是空了一塊,呼呼的往靈魂裏灌着刺骨的寒風,他急需要一個真正存在屬于他的東西來填滿它。
他越走越急,心中的恐慌感越來越強烈,他眼底的情緒已經壓制不住,像是吸食鴉片的吸毒者,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軀,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
“砰!”簡之行猛推開房間門,那個女孩出現在自己面前,站在自己出手可及的地方。
蘇然安靜坐在休息室裏眼睛透過玻璃看着海上的白雲藍天,聽到聲音後她也沒有回頭。
面前的女孩,是他的救贖,是填滿他心中那塊空洞的太陽,他無法得知這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感。
是扭曲的占有,或者這就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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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走過去,從後面抱住蘇然,手像是鐵鉗一樣箍的又深又緊,他把頭顱深深的埋在蘇然的頸窩。
“然然,我們馬上結婚好嗎?”
蘇然漸漸收回視線,她聽見一個輕微的聲音從她身體裏發出:“好。”
外面一群海鷗飛過,它們穿過絢爛的紅霞,自由的飛翔,時而展翅高飛,時而發出歡快的叫聲,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
時間過的很快,又好像過的很慢,又像是沒有什麽不同,每天和以往一樣的手術之後累到不想動彈,躺在床上又是同樣的一天,腦海裏再也沒有時間去想些什麽。
只是她知道每夜入睡之後一雙大手會把她攬入懷中。
可她已經不再期待貪念裏面的溫暖。
或許真的是要放棄了,連身體和她的心都封鎖起來,無波也不無瀾。
蘇然正式出嫁的那一天,陽光萬裏,天那麽藍,連一絲白絮都沒有,像是被人過濾了一切雜色,連微風都那麽溫柔,吹在人的臉上暖暖的。
“我的閨女呀!”王春嬌把她手上的金镯子套在蘇然手腕上,偷偷的抹幹了眼角的眼淚,事情到現在這個地步,說再多已經是枉然,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祈禱她的女兒能夠平安幸福。
這是她懷胎九月生下的一塊肉,自己沒能護的了她,她的女兒已經夠苦的了,她不能再在這個時候哭成一個淚人,讓然然擔心。
“媽,對不起!”蘇然突然抱住王春嬌,無數的情緒湧上心頭,委屈,愧疚,隐忍......種種情緒壓在心頭,又酸又麻。
對不起,您的不孝女兒要離開您一段時間了,原諒我無法親自與您告別,我怕您的眼淚會融化我所有離開的勇氣。
但是,阿媽,我真的太累了,累到我只想找一個地方舔舐我的傷口,安靜的忘記這一切。
大概所有人在母親面前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受了委屈,吃了苦,撲在母親懷裏要一個擁抱,如經歷了一場大風浪終于停港的小船,那種從心底依賴的安全感是無法言喻的溫暖和歸屬。
“大好的日子,都哭什麽呀!”
“就是,王嬸子,別哭了,一會接親的人都來了!”
“然然別哭了,再哭這妝就化了,一會你家簡老大就要來了。”楊馥拉過王春嬌,幫她擦過臉上的眼淚:“阿姨,這是然然的大喜日子,我們要開心的!”
“就是的,嫂子要開心的,我這大侄子多有錢,我們這十裏八巷的店鋪差不多都租的我大侄子的,咱們,不,是你們已經是高攀了,都有啥哭的!”簡成悅冷哼道,磕着手裏的瓜子,語氣看似玩笑,實則就是冷嘲熱諷。
王春嬌聽後立馬炸了,也不哭了,指着簡成悅就是破口大罵:“誰讓這個爛心腸的進來的,給我打出去,簡之行再有錢也和你沒關系。”
“人在做天在看,簡成悅,你們一家早晚會有報應的,天道有輪回,你們這群忘本負義爛心腸的爬蟲,忘了祖,負了情義,害了別人,老天是不會放過你們的!”王春嬌沖出來向外猛推簡成悅:“你不是簡之行的姑姑嗎,你敢去外面等他嗎,看他是叫一聲姑姑,還是扒了你的筋抽了你皮。”
簡成悅想起那似狼陰森森的眼睛,吓的瞳孔一縮:“你......我嫁給你們蘇家,我就是蘇家人了,而且我是來找我閨女的。”
簡成悅還有一個閨女叫蘇歡,比蘇然還小了一歲,和蘇然有幾分相似,比蘇然高挑些,也剛剛大學畢業,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她還在外地上學,她和蘇然從小關系還算不錯。
其實是楊馥和趙文清已經結了婚,無法再當伴娘,而蘇然又不在乎這些,可王春嬌在意這些,她希望她的女兒在這場重要的日子裏沒有任何的意外和不合适。
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所以當蘇歡自薦來做伴娘的時候,王春嬌也就同意了
“媽!你搗亂什麽啊!’蘇歡皺皺眉頭,用眼睛示意讓簡成悅先走。
“我們家不歡迎你!”蘇瑾年冷着臉一把拽住簡成悅的胳膊就向外面拖。
“啊!!”簡成悅像一個潑婦亂叫!
“來了,來了,剛剛猴子打電話他們已經巷口了!”趙文清舉着手機興奮的喊道。
剛說完,不用蘇瑾年自己拖,簡成悅自己掙脫開,立馬低着頭,頭也不會的往家裏跑。
簡之行站在蘇家門口,看着裏面的大紅色,駐足在原地,竟有些同手同腳。
“老大,你是不是緊張!”猴子勾着頭壞笑的從後面斜身過來,身上穿的人模狗樣,手中還轉着車鑰匙,這迎親的司機也得打扮的帥氣拉風啊。
身為伴郎的陳誠也是穿的很是帥氣,中式長褂伴郎服,就連藍眼睛的船長也穿着一身中式伴郎服。
簡之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步踏進了蘇家的小院子。
因為簡之行的身份,連鬧親的人都沒有,沒有人敢鬧親。
卧室的門被打開,簡之行背光而來,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已經遮不住他引人矚目的英俊挺拔,他一步也不遲疑的走過來,一步步走進蘇然,直到距離蘇然蘇然一步之遙,可以低頭親吻在坐在床上蘇然的角度才堪堪低下頭。
“你來了。”因為角度問題,蘇然只能被迫仰頭,她清澈的眼睛裏幾乎盛滿了璀璨的星河,她嘴角挂起明媚的笑容就那樣望着簡之行。
“嗯,我來了!”簡之行擡手掀起她額前的翠珠步搖,回望着她的眼睛。
他的新娘一身逶迤拖地的綉鳳嫁衣,長長的頭發挽起,而他即将擁她入懷中。
他一把抱起蘇然轉身堅定不移的向他的世界走過去。
走出去屋時,蘇瑾年擋在門口,眼眶發紅,他挺起他已經彎下的脊背,他現在是一個父親:“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沒有照顧好我女兒,但你也要知道我是她的父親,若是你傷害了我的女兒,我拼了老命也不會放過你。”
“嗯!”簡之行對着蘇經年點點頭,第一次對蘇家人這麽的尊敬與感謝,他抱着又對着王春嬌點了頭,轉身抱着蘇然走出了蘇家小院。
簡之行抱着蘇然上了婚車,猴子一聲大吼:“走喽!”
等一切敬茶儀式舉行完,蘇然就要回到新房裏換上穿上婚紗走上地毯完成她這一世和他的婚禮。
他輝煌一生的開始,她轉身離場的落幕。
而在別墅草坪裏,一個女人幾乎把指甲掐進血肉裏,突然她看到外面來的賓客,原本嫉妒到發狂的眼睛突然帶了笑意,只是那笑意淬着毒帶着同歸于盡的癫狂。
她走到那從剛剛走進來的女賓客面前說道:“你好,孟可染,我是王舒。”
婚禮和前世一樣發生的很順利很神聖,也很美好,他站在上神父面前說了他願意,她也說了她的回答。
一切都是那麽真實的存在,她能聽到他門的宣言,看到他明朗的笑容,宴會的喧鬧,朋友的祝福,她好像真的感受到心底的那份喜悅。
直到......
“祝福你們!阿簡和我說過你,我替他給你說聲對不起,當年他而是太年輕意氣用事。”
孟可染一臉抱歉的舉着杯子站起來,因為她長相甜美帶着一股嬌憨,連抱歉都被她說出了一股撒嬌的意味。
蘇然笑了笑,她不知道笑意有沒有達到眼底,她既然已經放下,有些東西已經不再在意,她輕聲微笑着說道:“沒事,都過去了。”
“今天晚上你怎麽罰我都行!”簡之行歪頭痞笑着攬住蘇然的肩膀,手掌不自主的為她磨搓着溫度,他此刻滿臉笑意,說是春風滿面也不為過。
“之行,你說什麽那,我還小那,在我面前亂說。”孟可染還是那般嬌柔的模樣,看不出任何的異樣情緒。
可經歷過一世的蘇然再清楚不過了,或許真的這樣有城府有能力,連情緒都能收放自如的女人才能更好的待在簡之行身邊。
不但愛他還能幫助他。
今天來的人不少,原本簡之行就是用這場婚宴宣告他簡家的崛起,不但北城有勢力的人來了,而他等待的那些人也來了,要不然孟可染也不會來了。
從今天以後就是虎與豹的角逐,生與死的抉擇。
蘇然陪着簡之行敬了一圈酒,簡之行心疼她,就讓陳誠領着她先回房間休息。
她慢慢的走出去,這裏的一切都即将不屬于她了。
其實在決定放手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釋然了,一切都不那麽重要了。
蘇然走的很慢,她扭頭回望一眼,輕輕的笑了。
“怎麽了?”陳誠看着蘇然疑惑道。
“沒事,走吧!”蘇然轉身笑着往前大步走去。
不,是離去!
“你穿婚紗很漂亮!”陳誠看着蘇然突然說道。
她真的像天使,和他們這些墜入黑暗的人不一樣,那麽純潔,那麽觸不可及,讓滿是髒污和鮮血的的他站在面前只能遠遠的觀望着。
還記的前兩年他被砍在心口上,以為自己真的就這樣挂了,沒想到還是被她救了,他是個粗人,說不出感激的話,她真的,就像那白衣天使。
他沒有別的臆想,他也不能,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向往!
“謝謝!”蘇然看着面前有些魁梧的陳誠,停下腳步:“這些年來謝謝你!”
簡之行不在的五年,他也幫助了她好多。
蘇然說完之後,便義無反顧的大步離開。
她完成了她最後的表演,是時候......退場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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