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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邵君攸跟着來到廳堂,見安國公一家都各自坐着,剛要行禮,就被蕭母及時阻止。

反倒是坐在下首的蕭元柏在看到後直接側身躲過,看上去一點也不想承受邵君攸的這份禮。

但邵君攸卻還是依照禮數,向蕭父二人行了小輩之禮随後坐下。

而蕭父也同樣是開門見山,“殿下,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挑明說,姝玥是我蕭正隆唯一的女兒,原本在這件婚事上我們都還算看好,只不過發生了上次的事情,我和夫人的心裏是免不了要躊躇再三,即便您是太子。”

同時坐在蕭元柏身邊的蕭姝玥在看到眼前這幅景象後,雙眸頓時蒙了層水霧。

前世在聖旨下達後,蕭姝玥一家除了蕭元柏也曾是歡歡喜喜地準備着這件婚事,一直到出嫁那天也沒有任何的差錯。

反觀現在,先是永和帝一口說定,不容人有任何反駁的機會,再就是今日父母對邵君攸擺在明面上的這些話。

瞬間,蕭姝玥心中有些許怨怼,既然給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為何不直接到大婚那日,倒也省了這些日子的彎彎繞

繞,又為何連一點機會都不給她,好讓這門婚事再沒有存在的理由。

回話前,邵君攸将實現瞥向蕭姝玥那邊,正好看見對方那怨怼的眼神,心髒頓時驟停,這門婚事她就真的不願意嗎?

可邵君攸不想放棄,即便有那個荒唐的夢魇在先,可邵君攸根本不信自己會變成夢裏那個樣子,更不會讓蕭姝玥受到

一絲的傷害。

可同樣,對那個夢中發生的有一件事情,邵君攸卻不得不相信,那就是安國公府的覆滅。

想到這,邵君攸從座位上站起身,彎腰行禮,鄭重說道:“君攸定不會辜負姝玥,還請蕭父蕭母放心。”

眼看着最後一絲機會也無,蕭姝玥頓時低頭掩蓋了眼神中的失落,以及對命運不公的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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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邵君攸離開後,蕭姝玥也起身回到自己的院落,身後蕭元柏也一直跟着。

直到進門前,蕭姝玥才平複心情,“如今事情已定,阿兄可想好給姝玥的嫁妝了?”

看着蕭姝玥面上強撐着的笑容,蕭元柏再有不甘,也還是陪着演完這出戲,“你且等着,到時候肯定讓你愛不釋

手。”

“好!”

邵君攸剛一回府,就見尚付急忙跑來,“殿下,康郡王服毒自盡了。”

“果然。”

“殿下猜到會是這樣?那康郡王是真的自盡?”尚付說出心中疑慮。

“不論過程如何,結果都是一樣,康郡王既答應了那人的幫助,便不會再有活下去的機會。”

“對了,有些事情都開始準備起來。”

大婚當日

當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街道上陸續出現些許百姓,與以往不同,不是做生意,也不是趕着出城們,只因今日是太子君攸與安國公府嫡三女蕭姝玥大婚的日子。

早在幾天前告示上就說明三月二十這天,所有攤販可以獲得每日最高收益的報酬,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休息。

街面上相繼追趕着的兒童發出的清脆笑聲,似乎是在為這場大婚提前慶祝。

然而,這份喜悅始終都沒有傳到安國公府中,在這一月中,蕭姝玥收到了聖上的空頭聖旨,收到了好友的祝福,就連平時不經常碰面的族中姐妹也都出面相繼送禮。

可唯有蕭姝玥自己知道,若是可以,自己真的不想再踏入那東宮一步!

錦玉軒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發齊眉

三梳梳到兒孫滿堂

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标齊

五梳翁娌和順,六梳夫妻相敬

七梳福臨家地,八梳一本萬利

九梳梳長久,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當最後一根墨發從木梳中劃走,蕭母本想開開心心地走完這個流程,可真到了這個階段,才知道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麽輕松。

蕭姝玥看着化妝鏡裏一臉哀傷的蕭母,伸手握住蕭母放在肩膀上的左手,說:“阿娘不必如此傷懷,只當是姝玥搬到另一個地方居住,以後還是有見面的機會的。”

看到女兒強裝鎮定也要安慰的樣子,蕭母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姝玥說的對,阿娘擔心的也不知這些。”

“那是什麽?”蕭姝玥轉身擡頭看着蕭母,問。

說到這,蕭母立即變得嚴肅起來,說:“雖說聖上答應你與太子可以擇日行禮,但往後的日子你可得看着點,畢竟……”

說到這,蕭姝玥一下子懂了蕭母說的那件事,原本粉紅的臉蛋愈發變得白裏通紅。

蕭姝玥低着頭,小聲回應:“知道了阿娘。”

雲香和雲菱二人從門外走進,說:“三娘子,夫人,時辰到了,輿車已在門口等候。”

說着,從宮中來的兩位教養嬷嬷也出現在屋中,說:“請太子妃入輿。”

從圓凳上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卻扇,心中的千言萬語最後只變成一句話:“阿娘,姝玥在此告別。”

蕭母擡腳想要說些什麽,可又顧及到宮中那兩人,只好用衣袖掩面,點點頭,哽咽着說:“好,好,阿娘曉得了。”

踏出錦玉軒,蕭姝玥瞥見蕭父和蕭元柏站在不遠處,雙手剛稍微放下距離,身邊就有人提醒,說:“太子妃還請遵守禮儀,一切有待來日。”

就這樣,蕭姝玥只能與蕭父與兄長默聲告別。

乘坐輿車出府門後,蕭姝玥轉而登上鳳轎,向皇宮走去期間所有的繁瑣禮儀在蕭姝玥的眼中都成了禁锢自己的枷鎖,故也沒有多加在意。

反而在終于回到青廬的那一刻,所有的力氣都瞬時消散,不知不覺中竟坐在原地眯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蕭姝玥覺得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三娘子?三娘子?快醒醒。”

“算了,讓三娘子再眯會吧,今日肯定是累壞了。”

“不行,小同剛才跟我說前院都散的差不多了,殿下馬上就要到了。”

随後,蕭姝玥竟覺得有人在捏自己的耳朵,雖不重,可蕭姝玥及其怕疼,此時只覺得疼的慌。

一睜眼只見自己手拿卻扇,還沒來得及多想,房門被人打開,帶進一股含蓄內斂的沉香味。

一瞬間,蕭姝玥呆愣在原地,若說其他的香味,自己還有可能不識,可這沉香,卻是那人身上長存之物。

香味愈發濃重,卻逼得蕭姝玥呼吸困難。

透過卻扇蕭姝玥向下看去,卻只能看到一雙紅靴,以及绛色衣衫随着步伐走動的上下起伏。

“參見殿下。”雲菱雲香同時稱呼着。

“退下吧。”

面前那人還在說些什麽,蕭姝玥沒有聽清,腦海裏依舊浮現着剛才夢中的場景。

而當邵君攸剛觸碰到蕭姝玥的手後,只覺得自己就像是握着一塊寒冰,寒氣逼人。

更甚者,本應放下卻扇的那人,卻死死握住卻扇。

在這幾秒中,蕭姝玥頓時接受自己已經嫁給邵君攸的事實。

可當看到那人明亮的雙眼時,卻只覺得分外刺眼,冷笑恰好被卻扇擋的嚴嚴實實。

但還是讓邵君攸立即抓住了蕭姝玥眼神中釋放的敵意。

瞬時,邵君攸只覺得對方用着極其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如一頭困守洞穴陷入絕境的野狼,終于看到受傷,無法動彈

的野兔般,寒冷而又火熱。

邵君攸收回右手,“姝玥,你怎麽了?”

一聲姝玥将思緒帶回到眼前,望着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子,蕭姝玥低頭淺笑,說:“沒什麽,只不過燭光刺眼,

有些難受罷了。”

燭光刺眼?

邵君攸可不信這番搪塞之話,但一想到這場婚事從一開始就充滿着欺瞞算計,便轉移話題,“想必是那些人鬧得太

過了些,別生氣,往後不會了。”

看着蕭姝玥一副不願再多說的樣子,邵君攸識相起身,“那我先回前院,姝玥要是累了的話,就先休息。”

蕭姝玥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而在邵君攸關上門的那一瞬間,蕭姝玥把手放在心窩處,大口呼吸,如沙漠中尋得水源,拼命汲取。

看着眼前熟悉的場景,蕭姝玥是又悲又喜。

悲的是自己依舊逃不了命運的促使,成了邵君攸的太子妃。

喜的是一切終究還有挽回的機會。

想到這,蕭姝玥抓緊身下床單,眼睛閃過一陣狠厲。

“雲菱,雲香。”

二人進來後,雲菱先開口,問:“沒想到殿下如此守信,竟這時候就回房了。”

“本應如此,好了,替我卸下這釵環,就寝吧。”

換上寢衣,蕭姝玥告知二人今晚不用守夜。

上床前一刻,蕭姝玥注意到那還在燃燒着的花燭,猶記前世,自己怕這花燭熄滅,不時就會剪掉多餘的燈芯來維持屋內的光亮。

可如今,蕭姝玥直接忽視那兩支花燭,徑自躺下睡覺。

可蕭姝玥唯獨沒有料到,原本忽明忽滅的花燭,卻依舊是挺過這漫漫長夜,直至天明。

卯時初,蕭姝玥睜眼醒來,按照前世管理,邵君攸會在這時進來,二人也需得換上朝服入宮拜見陛下和皇後,以及,病重的太後。

不過,在邵君攸進來後,蕭姝玥還是裝作睡着的樣子。

邵君攸走進內室看到蕭姝玥側躺在床上酣睡的模樣,剛往前走進一步,似乎聽見呓語。

邵君攸剛想縮回腳步,卻突然想起那人是她的妻子,有何聽不得。

再次走到床邊時,聽見那人口中說出君攸二字。

收回身子站直,邵君攸罕見的露出笑容,心想:到底是我多想了,她還是那個蕭姝玥。

而當邵君攸轉身那刻,原本還在酣睡的蕭姝玥緩慢睜開眼睛,轉了個身望着那個人的背影。

身後傳來腳步聲,側身望去,只見蕭姝玥手拿革帶,走至自己面前。

邵君攸低頭望去,正好能夠看見蕭姝玥因低頭露出的纖細脖頸,鼻息間還傳來陣陣香氣。

随後只聽見那人說:“殿下怎麽不叫妾起身?”

可蕭姝玥說出的這話,卻讓邵君攸頓時收起臉上的淺笑,眸光暗沉。

正當蕭姝玥暗自苦惱這革帶該如何穿戴時,手腕被人突然握住,擡頭一看,那人卻正好扭頭躲過蕭姝玥的視線。

蕭姝玥原以為那人是害羞,倒是正中自己下懷,本想歪頭看清那人的神情,可邵君攸說句吾自己來後,就接過蕭姝玥手中的革帶匆忙離開內室

只留下蕭姝玥在原地思考自己是哪裏出了差錯。

雲香和雲菱二人端着水進來,在看見蕭姝玥身穿寝衣站在梳妝臺前發愣時,連忙上前說話,“太子妃小心着涼,快披上衣物。”

一番打扮過後,蕭姝玥一打開門就看到邵君攸穿戴整齊地站在房門口。

馬車上,蕭姝玥閉上眼睛假裝沒睡醒,實則是不想看到身旁那個道貌岸然的人。

但卻管不住人家要開口說話,“若母後問起,把事情推給我就好,不用擔心。”

前世邵君攸也是這麽說的,也的确是那麽做的,而王皇後表面上雖然沒有什麽不滿,可到了私下裏卻是立即一改面容,對自己一通說教,滿口的女德。

六肅三跪三拜之後,蕭姝玥見王皇後如前世開口問話。

“如今你們既已成婚,那日後就要好好相處,凡事相互商量,該遵守的就要遵守,不能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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