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第 53 章

邵君攸剛走到前院就被轉瞬即逝的口哨聲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自己與長右他們定下的規矩，若是有重大事件，只要聽到哨聲，但凡手中有任何事，都得立即放下趕往哨聲所在的地方。

可當邵君攸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時，一見長右三人都在，心中頓覺不好。

腳步下意識遲緩，問：“什麽事？”

白術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沒有敢上前的，最後實在是長右看不下去，硬着頭皮，說：“回殿下的話，盛京傳來消息，德妃娘娘……薨。”

說完後，尚付和白術二人迅速躲到長右身後，就像是說話之人是自己一般。

長右見邵君攸手背上青筋突現，連忙同時勸說：“殿下，切莫情緒激動。”

可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邵君攸嘴角溢出一絲血跡，随後整個人向後方倒去。

剛剛那哨聲蕭姝玥總覺得有些熟悉，可下一秒，在看到尚付背着邵君攸跑了進來，一下子倒是讓蕭姝玥有些赫然。

尚付及時出聲解釋，一臉着急：“太子妃，殿下突然昏迷，我與白術他們還有要事，只能把殿下放在您這了。”

還沒等蕭姝玥說話，三人臨走前留下一句話，說是去找郎中來看。

蕭姝玥看着榻上的邵君攸，嘴角處的血跡早已幹涸，圓領袍上零星幾點的血跡異常顯眼，叫人無法忽視。

轉身想要拿東西将那血跡擦去時，躺在榻上的邵君攸猛地睜開眼睛，拽住蕭姝玥的衣袖，大聲叫喊：“姝玥！”

被猛地拽住的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在原地，可回過神後，床上那人早已閉上眼睛安然地躺在榻上。

但也不知為何，當蕭姝玥再次轉身時，衣袖再次被人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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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經過一次，可蕭姝玥仍是沒有準備，看着那人一臉憤恨的望向自己，口中說着：“陸顯允，你為何要說？為何要說！”

衣袖再次失去桎梏，可蕭姝玥此次卻忘記了離開。

邵君攸第二次的神情以及說出的話，根本就不應該在此時此刻出現，更何況又為何會提到陸顯允。

不知怎的，蕭姝玥突然想起前世閉眼前的最後一個畫面好像就是陸顯允在城樓上看着自己，可這又和現在有什麽關聯？

想到這，蕭姝玥再次望向邵君攸，眼神中滿是疑惑，心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難道，他也重生了？

望着邵君攸不安的睡顏，蕭姝玥內心的想法越發加深，直至湊近身體聽見對方口中的呓語才有所減少。

“阿娘……阿娘。”

瞬間，蕭姝玥想起之前在山洞時做的那個夢，難道是德妃？

一來到前院，白術開口問：“尚付，為什麽要把主子送到太子妃的住處啊，再說咱們有什麽要事要做？”

長右連白眼都不想翻，直接略過白術，自行跑去清郎中，留下尚付回答大白癡的問題。

要不是長右跑得快，尚付也懶得跟面前這個大白癡解釋。

擡手拍打白術的後脖頸，尚付無奈着說：“白術啊白術，在有些地方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傻，這麽些天了，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咱們太子妃與太子之間隔着一堵牆嗎？”

“哈？”白術一臉疑惑。

“完了完了，我不想跟你解釋，免得把你的傻氣過給我。”說完，尚付一溜煙就跑的沒影。

獨留白術一個人在風中獨立，歪着頭思索：“我傻嗎？”

盛京坤寧宮

王皇後剛從喪禮中回來就看見殿外侍女都跪在地上，一副不敢出大氣的樣子。

“怎麽了這是？”

身邊王嬷嬷見狀上前詢問其中一位婢女才知原來聖上在不久前怒氣沖沖地過來，至今還未出來。

“皇後，這……”

還未說完，只見陳公公從裏面走出，小步向前，行禮之後，起身說：“皇後娘娘，聖上已等你多時，快些進去吧。”

說完，又攔住想要一同進去的王嬷嬷，說：“聖上說了，只要皇後進去，嬷嬷就在殿外等候吧。”

因德妃去世，王皇後的心中不知有多暢快，從此以後自己就是太子唯一的母親，再也沒有人能夠取代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可當看到永和帝那吃人的目光時，王皇後下意識地後退幾步，冷靜之後，才說：“聖……聖上怎麽想到來臣妾這宮裏了？”

“德妃薨逝，吾這麽覺得皇後看起來倒是沒有一絲悲傷，反而是高興頗多。”

說話的語氣叫人聽不出任何情況，但王皇後還是有一種直覺，眼前的聖上比之過去十幾年都難以應付。

扯開嘴角笑了笑，回說：“怎麽會呢，臣妾只是覺得德妃長年被病痛折磨，如今……想來也是最好的歸宿。”

說完，只見永和帝從坐褥上起身，走到面前，一手握住王皇後的脖頸，每說一句話便加重一分。

“王氏，你當真以為朕不敢動你嗎？德妃是如何生病難道你自認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還是你以為自己手眼通天能夠掌控這後宮？”

王皇後看着面前之人雖不動聲色地說出自己那麽多年的秘密，可他眼底的殺氣卻讓人不由得後縮退步。

“怎麽，這下怕了？朕本想着只要你安分守己，這皇後之位你可安然坐之，可如今……是你自己先打破了這長久的平靜，怪不得別人。”

一松開手，王皇後立即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好一會兒，才解釋着：“不是我，聖上，不是我。”

可永和帝似乎不想聽王皇後的辯解，直接略過就要走。

還是王皇後扯住永和帝的衣擺，卑微着說：“聖上，真的不是臣妾，就……就算臣妾動過這個心思，但臣妾還是顧念着君攸，只是想讓她卧床而已，別無她念啊！”

說完，那站着的人不做分毫回應，只是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擺，徑自向門外走去。

一直等在門外的王嬷嬷在看到永和帝的臉色，趁着永和帝走出殿外的那一刻，立即跑到內寝。

眼前王皇後癱坐在地上的模樣讓王嬷嬷一驚，“皇後！”

一下子跪坐在面前，想要将王皇後扶起，卻在看到對方脖頸間的指印愣了片刻。

盡管王嬷嬷如何使勁将王皇後扶起，可如今心跌入谷底的王皇後又豈是憑借外力就能攙扶起來的。

見沒有效果，王嬷嬷也只能一直跪坐在面前，勸慰着：“皇後可別吓嬷嬷我，如今宮中還等着你主持局面呢，何況……何況殿下也快要回來了，要是叫點下看見您如今這個樣子……”

“君攸？”王皇後的眼睛突然亮了幾分，但又随即暗淡了下來。

“對，就是太子殿下，皇後難道忘了嗎？殿下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他一會回第一時間來看您的，難道你想讓殿下看見您如今這個樣子嗎？”

說着，王嬷嬷的語氣漸變為哭腔，內心極度悲痛。

眼前的女子可是自己從襁褓嬰兒一直看到她成為母儀天下的，如今毫無生氣的女子哪還有當初一點明豔盛京，肆意快活的王家二娘的影子……

可下一秒，只見王皇後從地上起身以最标準的姿态坐回到坐褥上，可眼底的氣焰終究還是被那個男子給消磨殚盡，變成一片死灰。

邵君攸突然睜眼，驚呼一身阿娘，随後才知那是在夢裏。

可當看到蕭姝玥眼中的情緒，卻又覺得倒還不如漸入剛剛的夢境。

“我這邊東西都收拾好了，随時都可以出發，你……還好嗎？”

一想到前世邵君攸将自己阻隔在書房，幾天不見人的狀态，蕭姝玥說話都帶着些試探，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他。

但也許終究這不是前世，在看到邵君攸只呆坐片刻便起身後，蕭姝玥還是暗自松了口氣。

“回……回京。”

沒走幾步，邵君攸腳步虛浮在即将要摔倒的時候，蕭姝玥眼疾手快将他攙扶住，身體卻依着慣性撞入懷裏。

從懷中擡頭，正好與邵君攸低頭的視線交彙。

這次，蕭姝玥沒再躲避，反而是望着邵君攸有些悲痛的面容，說：“我陪您一起。”

邵君攸多想自己能夠以笑臉回應，但終究只能點點頭，說出簡單的一個字，“好。”

馬車行駛的那一刻，蕭姝玥又立即掀起竹簾。

外面的尚付像是猜準了蕭姝玥的意思，立即回應，“竹山村一事我已吩咐孫縣令竭力追查，一有消息就送到盛京，還有我已讓白術雲香他們先行趕往岷州去接阿元，夫人不必擔心。”

想了想，蕭姝玥覺得已沒有什麽要交代的事情，放下竹簾前，只囑咐一句注意安全。

而尚付也同樣知曉蕭姝玥的話意，此行回京必定會有不少埋伏，如今殿下身體虛弱，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絕不會放過。

岷州

雲香剛掀起車簾就看見白術跳下馬車去大門敲門，卻一直沒見回應。

只好向路上行人問詢：“大娘，這戶人家去哪了，你知道嗎？兩名郎君帶着一位小孩。”

卻見大娘搖頭，說聲不知道。

不過幸好邊上的一個攤販回答了白術的話：“你說的那三人不巧在前日離開了，我看他們也挺着急的樣子，想來是遇到了什麽重大變故。”

“哦，對了，臨走前他們給我留了一張紙條，說是交給來找他們的人，給你吧。”

“多謝。”白術接過紙條并沒有立即打開，反而是先回到馬車上。

“這可怎麽辦，要是他們回了……夫人那邊怎麽交代？”

白術想的也正是這個道理，可如今盛京情況不明，要是不在殿下身邊的話，不管什麽後果自己都承擔不起。

“管不了那麽多，回盛京。”說完，調轉馬頭向盛京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