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心煩

心煩

這頓晚宴上明矜雪算是吃了個飽。

已是中秋之後，山中天氣早已溫差較大，明矜雪身上多穿了一件外衣。兩人還坐在院中，夜從胤怕他着涼，說道：“回去歇息吧。”

但可惜，外頭的月亮正好爬上雲端，照的這一片大地閃着明亮的光。

明矜雪以前還從來沒有碰到過如此好的賞月之地，他有些驚奇，當即在四周摸索起來。見他在找東西，夜從胤問：“阿雪想找什麽？”

他頓了頓：“我的畫筆呢，還有本子……這麽好的月色，不記錄下來可惜了。”

正說着，婢女已經下去給他找了一副出來，全然遞到明矜雪手上。剛一拿到這東西，他滿意的笑起來，在院子內細細描摹着天上的景觀。

夜從胤知道，明矜雪有一顆善于欣賞的心。

他喜歡将美好的事物全部記錄下來，自然是不放過這全然之景。

不過今晚這風，未免有些太大了些。

夜從胤其實早就已渡劫化龍成功，可身體上的習性始終沒有完全消失，一感受到冷意就感到些許困倦。他有些乏累，于是給自己多穿了一件。

總不可能放任明矜雪在這裏，自己提前去睡大覺吧？

他閉目養神，一旁的明矜雪一邊畫畫，還有空關心他：“阿夜，你要睡了嗎？”

阿夜…

這詭異的稱呼讓夜從胤渾身一震。

頓時困意有些無影無蹤，他又跟着明矜雪看了起來，此時的月色已經被他畫下大半。他的技術的确可以，可以稱得上是藝術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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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風是靜的，景色也是靜的，兩人也默契的沒有開口。

也就是天色和景觀都恰到好處，明矜雪一邊畫還有閑心聊着天：“阿夜，我們以後只能一直生活在這裏嗎？”

當然不是，明矜雪這樣問，那就證明他心裏其實想多去其他地方的。

夜從胤笑說：“不是，這裏只能算是我們的家。若你想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任何地方。”

這天下之大，當然有他們二人一起的停留之處。

明矜雪眼神果然亮了起來，他将畫筆丢了下去，然後沖過來說：“你人真好，其實我的願望是可以去大江南北看看，我一直都生活在京都，還沒去過那些書中記載的地方呢。”

“都是什麽地方？”有個願望自然是好的。

這樣夜從胤也十分開心，能陪着他去看人間的大好河山。

明矜雪略微思索了會兒：“想看三四月份的江南，想去大漠飛沙，想去冰原之地，還想去一些……”

書中的光怪陸離，天上人間，地獄萬鬼之地，明矜雪都想去看看到底有沒有。

但他說的話忽然又在某一刻頓住，似乎是想起今天白天的囧事，又很沮喪：“可是阿夜你能帶我去天上，但我竟然不能在那裏生存，好可惜。”

聞言，夜從胤心下了然。

原來他也是想去的，可是目前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在超脫人間之外的地方久留。也不知天上那幫人有沒有什麽法子，這麽一想，夜從胤又将念頭放到了那幾個小仙身上。

只不過這些想法和念頭此時倒不适宜說出來，夜從胤現在只想和明矜雪休息更久一些的時間。

于是他又在原地等待着明矜雪畫完，直到第三次開始打盹以後那人才收了畫筆。明矜雪偷偷摸摸觀察着他的面色，忽然小聲說道：“好了阿夜，我們回去休息吧。”

聞言，夜從胤瞬間又來了精神。

他微微打了個哈欠，随後幫明矜雪的畫給收了起來，攬着他的手往內室走去。夜從胤的步伐不疾不徐，明矜雪以為他是太困的緣故，所以十分善解人意：“秋天到了，困倦是應該的。”

“不，我只是有些習慣性犯懶。”夜從胤十分無奈。

身為一條蟒的習性，如果這是城市裏還好，可偏偏這裏是山區之中。蟒蛇來到了他的歸宿，這裏是天然的栖息地，又伴着若有似無的涼風，自然是想休息了。

可夜從胤還惦念着重洵說的那個法子，所以……他腦海裏還想使着壞。

明矜雪去了隔壁洗漱，等他回來時夜從胤半靠在床頭，燭火閃着明明暗暗的燈，有些昏暗之色。但夜從胤此時穿的一層薄薄裏衣，大約是有些松垮，胸膛半露。

他在那燭火旁打盹，一眼望去這景象十分惹人遐思。

晚點走過來的明矜雪就看見了這副場景，先是呼吸一頓，随後又以為他在睡覺于是蹑手蹑腳的走過來。明矜雪還不太想打擾他，可這細微的動靜早就讓夜從胤醒了。

于是這人就靠在床頭，望着明矜雪脫掉了外衣，他鑽進來被窩的這一刻夜從胤就悄悄上手抱住了他。

明矜雪：“……？”

他以為夜從胤是累了，所以動作很快的給自己洗完了澡，沒曾想夜從胤這是幹嘛呢？大約是剛剛新婚，所以明矜雪還未徹底沉入夫妻之間的事，一時之間被他的唐突吓了一跳。

但夜從胤抱住以後就看着他的眼神，這回是光明正大：“阿雪，我還沒累呢。”

“你不是早就困了麽？”明矜雪揉了揉自己的腰，昨天胡鬧的都已經夠他受了，今天還來？

夜從胤十分坦蕩：“我在等你，這些東西怎會讓我疲累呢。”

他循循善誘，手上動作不帶停的，在被窩底下就已經順手開始解明矜雪的衣帶：“阿雪，明天開始我就讓周圍的那些婢女下人全部遣散，以後我陪你去住任何地方。只要你想去的，我都帶你去。”

“以後阿雪是要和我過一生一世的，所以……”夜從胤揉了揉他的臉頰，“盡早徹底認識我吧，好嗎？”

他知道，明矜雪此時并沒有像當初的沈聽雪那般徹底與他同路。

他想要一個完完整整如前世那般的阿雪，所以迫不及待想将這一段情緣展開，所以只能采取不一樣的方法了。

一旁的燭火讓燈光下的明矜雪有些暖光，不過此時此刻有些多餘了。夜從胤轉手就将燭火吹滅，上手環抱住了他的腰。

大約是夜從胤的動作比較溫柔，這次明矜雪也順從的接受了，只是他有些臉紅：“你不用說那麽多的，既然已成夫妻，那我肯定願意了。”

這樣一說，原本動作緩慢的人這會兒好像打了雞血，手又有些急不可耐。

窗戶沒有安什麽東西，所以當夜晚來臨燭火吹熄之時，能夠照亮的只有月光。然而此時這月光底下，兩個人在被褥間耳鬓厮磨。

其實夜從胤是有些壞的，這一世的阿雪還沒嘗到什麽甜頭，先前的兩次他也只是按照最傳統的方法和他交纏。

而此時，他想使點壞。

于是深更半夜的，夜從胤低啞着聲音讓明矜雪換了個位置，瞬間扭轉乾坤。這一晚上倒是超出了明矜雪的認知，這和那書生賣的不正經畫本，頗有些相似了。

什麽可恥之姿，污言穢語，一晚上倒是讨教了不少。

不過夜從胤是以教學的身份，讓他嘗到了些甜頭，也沒有刻意捉弄。

等他真累了的那一刻明矜雪早已暈暈乎乎睡過去了，可能怎麽被哄騙的都不知道。于是今晚的夜從胤才徹底感覺到了餍足，先前的明矜雪因為是人類，所以也不能太過分。

但現在有了第三次的經驗，他也承了許多來自龍的精華，身體倒是強健了不少。于是這晚，夜從胤再次興奮的睡不着。

當明矜雪在被褥裏睡的酣甜，夜從胤思來想去，還是披衣下了床。

有些睡不着了。

是夜，夜從胤一人站在外頭，試圖吹些涼風讓自己清淨些。他倒是渾身舒爽了，外頭的這些花花草草卻感覺到不安分起來。

原本這烏頭山上到處都是生靈，可随着夜從胤這尊大佛的到來，許多動物倒是不敢出聲了。許是外頭的魔氣有些大，方圓百裏之內一些蛇蟲蝼蟻紛紛四散而逃。

動靜很小，但這些變化足以讓祭司重洵看的明明白白。

他優哉游哉的從不遠處走出來，低聲說道：“尊上可是在心煩什麽？”

夜從胤看了他一眼，倒是覺得這個人來的恰是時候。他坐在院中涼亭，給自己倒了杯酒，随後示意重洵就在一旁坐下。

随即，夜從胤問：“有什麽東西能讓凡人不受仙魔之氣侵擾，讓他能随意與本座一起出入陰陽？”

“這……”重洵略一思索，“每個地方都有不一樣的氣息，若是想避開那種生人不能觸摸的屏障，自然是要去找仙界裏負責的人。大約得去找素梨，只有她身上才有解決的辦法。”

素梨……

又是她。

其實夜從胤并不是很想再與天界的人打交道，可是明矜雪身上光帶的因果就足夠讓人煩心，這東西的确是最有用的。他想與明矜雪徹底綁上關系，先前只是魔界證實，而鎖上姻緣，那就是證明給其他三界看。

明矜雪是魔界的人，以後不能再有任何閃失。

這就是夜從胤的目的，所以他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不過重洵都這麽說了，夜從胤自然是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