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互解圍姐妹齊心

第54章 互解圍姐妹齊心

她居然還有閑情逸致整理自己的衣袖!舞陽郡主差點都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郡主此言差矣。”嘉蘭朝舞陽郡主福了福, 她的唇邊,一點一點,勾勒起了完美的笑容。陰城大長公主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過,她馬上拿起茶杯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嘉竹失手在太後娘娘面前打破了一個茶杯, 內心已是惶恐不安,如何還敢安然接受太後娘娘的賞賜?醫女來看過情況無礙,便已是勞煩, 包紮一事,便不多叨擾了。”嘉蘭緩緩道,她的聲音溫和而有力,讓場中衆人都忍不住側耳傾聽。

只聽她道:“嘉竹實是一片恭謹之心, 不然, 太後娘娘乃是嘉竹的外祖母,哪有外孫女兒不親近外祖母的呢?難道嘉竹不曾承歡太後娘娘膝下,日日都想着逗娘娘開心嗎?若非是一片恭謹之心, 嘉竹此時便已靠在太後娘娘身邊, 哭一哭這個薄如紙片的茶杯了。”

吳太後神『色』複雜地看着嘉蘭,一時竟沒有說話。嘉蘭則一邊說,一邊拿了一片若琛瓯的碎片, 特意放在眼前看了看。衆人又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上好的若琛瓯,而越是好, 杯壁也就越是薄而透。尤其是那一點血跡滴在杯壁內, 竟然從杯壁外沿都能看出一種妖異的血『色』來。

“蔣二姑娘這是在怪本宮布置不當了?”皇後冷冷道。

“臣女絕無此意。”嘉蘭朝皇後行禮, 面對皇後的指責, 毫無懼『色』:“越是薄的若琛瓯便越是精貴,皇後娘娘對嘉竹如此厚誼以待,我們這些旁人都沒有這樣的福分,怎會是布置不當?臣女說的哭一哭,不過是哭這若琛瓯精貴,辜負了皇後娘娘的一番心意。再哭這若琛瓯鋒利,太容易傷手了。”

“辜負皇後娘娘的心意,再弄傷身體發膚的,不是茂寧你嗎?”舞陽郡主冷笑道,這場上諸人,還有誰能比舞陽郡主更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你倒好,做了縮頭烏龜,次次都讓你姐姐出頭。”

嘉竹氣得渾身發抖,嘉蘭卻握住了她的手。

“舞陽郡主,聖上常教導骨肉親情,守望相助。我是嘉竹的姐姐,我們自小情誼深厚,我為何不能為她說話?雖說,我只是她堂姐 ”

嘉蘭說到這兒,明顯頓了頓,『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啊 難道說舞陽郡主以為堂姐便不是姐姐嗎,便不該照顧妹妹嗎?也是,您畢竟還是嘉竹的表姐呢。”

衆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氣。這蔣嘉蘭也太敢說話了!這不就是明擺着在諷刺舞陽郡主冷血無情,毫不顧及骨肉親情嗎!

“蔣嘉蘭!”舞陽郡主也氣得渾身發抖,這時候也不躲在宜室長公主身後了,氣得往前大走了兩步:“你欺人太甚!”

嘉蘭一臉惶恐地看着舞陽郡主,竟是捂着心口往後退了幾步。夏時忙扶着嘉蘭,大聲道:“姑娘?姑娘?舞陽郡主不吓人的,您可別被吓着了!”

衆人覺得,這一輩子的冷氣,都要在今日吸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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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嘉蘭這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太狠了些。而且,誰知道連蔣嘉蘭身邊的一個使女都這麽敢說話!還說得讓人沒法罰她!怎麽罰?罰了不就是說舞陽郡主吓人麽!

“舞陽,不得無禮。”宜室長公主先前也一時被嘉蘭震懾住,此時才回過神來,輕叱了一聲。

舞陽郡主順勢就帶着哭腔道:“娘,您當我想像茂寧一樣失禮嗎?我不過教教妹妹,哪兒就說錯了話,竟要被人這樣編排!”

她三言兩語就把之前的行為歸為“教導”。雖然說在場的都不是傻子,但是這理由也勉強能糊弄過去。

吳太後嘆了口氣。

她萬萬沒想到,今日竟會衍生出這樣的熱鬧場面來。畫舫裏的皇子公子,雖然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但誰不是豎着耳朵在聽點翠亭的熱鬧。這事超出了她的掌控,這個認知讓吳太後有些厭煩。

“蔣二姑娘既然有不足之症,就好好坐下說話。”吳太後冷冷道,一句話就要給嘉蘭按上個撥不掉的名頭。不足之症,這四個字足以讓不少觀望她婚事的人家好好掂量了。

“太後娘娘,二姐姐只是和表姐一樣罷了,難道表姐也有不足之症嗎?”就在衆人以為要塵埃落定之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嘉竹卻忽然開了口:“表姐退的比二姐姐還多幾步呢,難道病也更重些?”

嘉竹的眸子,又重新閃爍着光亮。她是誰?她是蔣府的三姑娘,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嘉竹啊!她怎麽能讓二姐姐一直沖在前面呢!

“嘉竹,方才你二姐姐才說過要姐妹親善,你怎能這麽編排你表姐呢?”宜室長公主不滿道。

“二姐姐,難道我說不得嗎?”嘉竹卻轉頭看嘉蘭。嘉竹的眸中,已經沒了惶恐不安,她的眼睛像小鹿那般,濕漉漉的,透着機敏。

她們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姐妹啊,其中的默契,哪裏是外人知道的!

瞧瞧,她不是已經明白了嘉蘭的意思,開始一口一個“表姐”地稱呼舞陽了嗎?她就是要讓衆人都記住,舞陽今日是如何對自己的姐妹的!

嘉蘭笑道:“說得的。親有過,谏使更。更何況是諱疾忌醫的大事呢?若是不勸谏,反而是你這個做妹妹的不是了。”她已經被吳太後一錘定音,再拉下舞陽郡主又有何妨!

“二姐姐說的極是,所以我要好好勸勸表姐,不要諱疾忌醫。”嘉竹道,她看向舞陽的一瞥裏,像是裏頭藏着刀光劍影。

其中的狠厲之『色』,讓舞陽不由『色』變,又往後退了一步。她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也從來沒人敢這麽對她!

可她退完就意識到,自己這一退,便是坐實了“有病”這個說辭!這一次,她真的覺得心口疼了。

衆人皆目光閃閃發亮,她們有人已是興奮得面『色』薄紅。這麽好一出戲啊!有多少能說道的!簡直數都數不清!

“女孩子體弱些,是自然的,倒不是什麽不足之症,嬌養些罷了。”陰城大長公主笑道,她的笑容在此時顯得格外的溫柔:“舞陽和蔣二姑娘都是身體康健的。”

宜室長公主先舒了口氣,她還真是差點沒接上話來。

嘉竹見好就收,但話鋒一轉又道:“但我還是要勸一勸表姐。”

“嘉竹。”吳太後不滿道。

嘉蘭微微拉了拉嘉竹的衣服,嘉竹便嘆了口氣,跪在了吳太後面前,話鋒一轉:“也罷,也罷。還請太後娘娘責罰臣女不小心碰碎了這太薄太精貴的若琛瓯,也請 ”嘉竹看了舞陽郡主一眼,高聲道:“也請太後娘娘責罰表姐 不敬定北十二娘子軍!”

衆人再一次,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

定北的十二娘子軍,還是今上曾祖父時候的事了,百餘年了。那時候昭楚國還沒那麽兵強馬壯,被北狄的鞑子打的毫無招架之力。鞑子所到之處,皆是屠城的慘劇。

後來,鞑子再攻定北一城時,十二個軍戶的孤女組成了一支娘子軍,帶着全城僅剩的孤寡老幼抵死守城。浴血奮戰三天三夜,終于等來了戚續芒的援軍。

戚續芒就在此城立十二娘子祠,樹十二娘子碑,又奏請楚太宗将此城賜名為巾帼城。此後,香火不斷,被世人祭拜至今。

烽火之中,怎麽可能免得了碰撞?故而自定北十二娘子軍之後,舞陽郡主話中那個将軍夫人的故事,就不為人所談了。

吳太後閉了閉眼。

“你們二人,皆禁足一月,抄經百篇。”

随着這句話一定,衆人終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舞陽和茂寧何故跪在此地?”衆人才松了一口氣,便聽到了皇上的聲音。一時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連聲道皇上萬歲。

“不過是些小女兒的口角罷了。”吳太後『露』出了倦『色』,她瞥了眼跟在皇帝身後,面『色』顯然有些慘白的蔣錢氏,疲怠之『色』愈發的明顯:“你們都坐回去吧。”

皇後看了蔣錢氏一眼,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發顫,她不動聲『色』地用另一只手握住了。

蔣錢氏急切地看了嘉蘭一眼,嘉蘭也有些詫異娘親的臉『色』如此的糟糕。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碰了碰蔣錢氏的手。蔣錢氏稍稍松了口氣,神『色』慢慢地凝重起來。

這詩文會眼看也沒法進行了,吳太後借口身子不爽利,皇後便散了這詩文會。皇上說了幾句場面話,深看了蔣錢氏一眼,便也走了。

衆人雖然瞧上去一個個都安穩得很,但皆刻意不與蔣家走得近,且都悄沒聲地拿眼去撇她們三人。

可她們都走得太正了,太正了。

那筆直挺立的腰杆,絲毫無錯的步伐,恰到好處的微笑,仿佛都在打那些打探的人的臉。

*

直到她們都坐上轎子了,衆人的視線才稍稍挪開了些。

這衆人,自也包括畫舫上的人。

他們無不為先前的言辭交鋒所驚愕,就連一直溫吞無聲的周泓澄,也忍不住跟着變了幾次臉。更不用提鄭宣行,他揪着的心直到她們離開視線之後才稍稍松緩。

鄭宣行不知自己內心到底在揪着什麽事,可他就是渾身都不太舒服,看向一旁那個滿臉無奈的李遂赫,也有些狠戾。

可他又能如何呢?

“啧,真是可惜了。”許晉文倒是他們中間,最坦然的人。他毫不避諱自己貪婪的目光落在嘉竹身上,可惜地搖了搖頭。

多烈的女人啊,瞧瞧那還沒長開的身段,啧,真是可惜了。

大皇子已與三皇子、四皇子就剛剛的事說開了,倒是二皇子密切地關注着這一船人的表情。看到許晉文,他不由微微一笑。

多好的棋子啊。

瞧瞧,不就跟舞陽一樣麽?

很高興還有一直在看的小夥伴,謝謝你們啦!

我寫文也不算很寂寞的事了,畢竟還是知道有人在看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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