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重別離
第74章 重別離
蔣家男眷的密談, 最終仍舊由蔣老太爺一錘定音。
臨川鎮、重九節和千燈節的事,由蔣忠天和蔣忠親接管。蔣忠地為免延誤戰機,隔日就奔赴戰場。
翌日清晨,天還只是蒙蒙亮。
蔣錢氏悶聲不語, 為蔣忠地系上軟甲。
蔣忠地沉默地低頭注視着妻子。蔣錢氏也低着頭,他只能看到她一頭烏黑的秀發。她的青絲垂落在肩頭,他忍不住順着握住她的肩膀, 卻感覺到她猛地一抖。
蔣忠地心中大哀,他小心地托起她的臉,把她的秀發拂到耳後。
“芸娘,別哭。”
他輕輕地喚着她的閨名, 像捧着稀世珍寶, 輕輕地逝去她臉頰上的淚痕。他握慣了長槍的指腹有厚厚的繭子,磨在蔣錢氏的臉上,帶來些微的刺痛。
那種痛意, 在心底無限放大, 讓蔣錢氏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他們夫妻十五年啊。
這十五年裏,她看着他的背上、胸口、手足,又添了二十三道傷口, 三道深可見骨。
她終于忍不住撲到他的懷裏放聲大哭。
蔣忠地死死地抱着她,淚水順着他的臉頰, 落到她的發絲裏, 倏忽間, 便消失無蹤。
嘉蘭帶着善禮靜靜地等在門口。
侍女們提着燈籠站在他們身後, 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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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間,只有寒風呼嘯的聲音,淩冽凋零。
半響,才聽“吱呀”一聲。蔣忠地推門而出,看到嘉蘭和善禮,朝他們點了點頭。
“回屋裏陪着你們娘親吧,外頭太冷了。”蔣忠地走到嘉蘭和善禮身邊,拍了拍善禮的肩膀:“好好照顧你娘和你姐姐。”
這是他每次出征前都會對善禮說的話,無論善禮年紀多大。
“是!爹爹放心!”
善禮挺起了胸膛,目光炯炯。
蔣忠地欣慰一笑,又看着嘉蘭。
他對嘉蘭說話的聲音很輕柔,還當她是沒長大的小姑娘,需要捧在掌心嬌寵的乖女兒:“你呀,要記得多陪陪你娘。要好好照顧自己。多吃飯,別學都城裏那些餓着肚子的小姑娘。”
他的女兒越來越有芸娘的影子了,從小小一個『奶』娃娃,也長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爹爹放心吧。你現在走的時候什麽樣兒,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保管除了娘親和善禮圓潤了些,別的都沒變。”嘉蘭笑得嬌俏。
蔣忠地哈哈一笑,接過長随遞來的缰繩。
他回過頭看了屋門一眼,蔣錢氏站在門口,抿着唇,沒有說話。
她總是向來不說話的。明知道自己想留他,也明知道他志于沙場,所以就把自己的兒女情長好好地藏着,放手讓他去闖自己的天地。
這就是他的芸娘啊。
他怎麽舍得不回家?
“走了!”
蔣忠地生怕自己再多看蔣錢氏一眼,就忍不住留下來。他轉過頭來,利落地翻身上馬。
“恭祝将軍凱旋!”
使女們齊齊行禮恭送。
蔣錢氏看着他的背影,淚水順着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
蔣忠地走後,蔣錢氏在房中枯坐了半日。
待她重整旗鼓,就徑直去了大房協理家務。
嘉蘭先回了蕙心樓,把她昨夜熬夜寫出來的話本子交給夏滿。
“這話本子你先拿去給三嬸娘看,過了她的眼之後,你拿去給熙春樓的說書先生,讓他今日就把這出戲說起來。”
嘉蘭把嘉竹救了許昭書,而晉國公許府忘恩負義,不僅沒有登門道謝,反而『亂』嚼舌根的故事寫成了話本子。她早前送小滿去學過說書,這件事交給她最為合适。
嘉蘭又叫來夏嬷嬷:“嬷嬷平日裏走街串巷,也識得不少人。你替我找幾個靠譜的孩子來,叫孩子們把這首小兒謠背熟了,再去教給街上的乞兒,只管讓那些乞兒在街上唱。”嘉蘭遞給夏嬷嬷一首小兒謠。
“姑娘您放一百個心。平安巷裏就有婢子熟悉的老婆子,那個韓婆子就有個七歲大的孫子,很是機靈,平日裏能與那些乞兒稱兄道弟的。韓婆子和她這個孫子的命,還都是靠咱們蔣府每月給軍眷的犒賞救下來的,她們祖孫倆很靠得住。”夏嬷嬷十分鄭重。
“這樣最好。”嘉蘭點了點頭:“我教你把這首小兒謠背下來。”
夏嬷嬷便附耳去聽,直到她背的滾瓜爛熟之後,嘉蘭又給她炭筆和草紙,夏嬷嬷便用自個兒的方式,把這首小兒謠又寫了一遍。
夏嬷嬷不識字,但是她這樣的經驗老道的嬷嬷,對于自己不認識的字,自有自己的處理方式。外人瞧着跟鬼畫符似的,她自個兒卻門兒清。
夏嬷嬷把原先的小兒謠還給嘉蘭,自己謹慎地去做嘉蘭吩咐的事。
現在蔣府雖然還沒到危若累卵的地步,但嘉蘭也不敢貿然行動。然而就算她不敢貿然行動,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晉國公府既然想以“名聲”作伐,想把嘉竹拉下水。那也就讓他們自食惡果!
*
嘉蘭忙完了這件事,才稍稍松了口氣。她一松懈,便襲上一陣倦意。
夏時見她閉着眼睛,還用手強撐着頭,很是心疼:“姑娘,您昨晚忙了大半夜,今兒又起了個大早,這會子歇歇吧。若有什麽事兒,婢子再叫您就是。”
嘉蘭點了點頭:“我去軟榻上眯一會兒,就不去床上了,免得睡得太沉。你過兩炷香便叫我,期間有什麽事,你也盡管叫我便是。”
夏時應了,伺候她睡下,小心地合上了門。
夏時才将将松了口氣,讓芒種守在門口,自己打算去廚房為嘉蘭溫一碗甜棗羹。
誰知她才走到院子中間,就見到善禮匆匆而來。
“夏時姐姐!我阿姐呢?”善禮頗為急切,還沒到夏時跟前呢,就逮着夏時問道。夏時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忙問:“三少爺可是有什麽要緊事麽?姑娘太倦了,才睡下。”
善禮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手上握着的小木馬,在院子轉了幾圈,躊躇了半響。他才皺了一下眉頭:“這事情太奇怪了,你把阿姐叫起來吧。”他抿着唇神『色』極為嚴肅。
夏時也唬了一跳。
常理來說,善禮要是聽到嘉蘭在睡,肯定恨不得讓她一覺睡到大天亮。現在竟然說出了要叫她起床的話,夏時登時覺得大事不好。她趕緊叫醒了嘉蘭,伺候嘉蘭穿衣。
嘉蘭剛剛入眠,又被叫醒,臉『色』有些蒼白。不過聽到善禮找她,她還是拿冷水淨了臉。冬日水寒,讓她一個哆嗦清醒了不少。
“怎麽了?”嘉蘭看着善禮,微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嘉蘭來不及掩飾臉上的倦容,讓善禮看到了還是心疼。他嗫嚅着,把手中緊緊握着的小木馬交到了嘉蘭手上。
“阿姐 我又收到了信,是二哥哥寄給我的。”但是,善禮心裏猶如鼓噪,他還是覺得這件事讓他坐立難安,唯有聽嘉蘭解讀才行。
嘉蘭愣了一下。這只小木馬是用定北特有的英雄樹雕刻的,雕刻的人精于刀工,十分熟練。
但是,且不說蔣善義病重卧床,不可能寫信也不可能雕一匹小木馬。
再說蔣善義,他最不會這種雕刻手作的小玩意兒,怎麽可能突發奇想給善禮雕一匹小木馬?
“二哥哥信上說什麽了?”嘉蘭沉聲問道,她看到善禮的目光裏透着隐隐的不安。
“二哥哥信上說,這就是駿馬小時候的樣子,讓我好好收着,來年再跟他換真正的高頭大馬。”善禮指了指嘉蘭手裏的小木馬,不太确定地問她:“二哥哥要回來了嗎?”
他才聽說善義重病卧床的消息,一時不知自己收到的信是真是假。
他問完,見嘉蘭看着小木馬半響都沒說話,他又好似自言自語道:“君子重諾,不可失約。二哥哥在團圓宴上答應過我的 ”
“姑娘!姑娘!二公子,二公子,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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