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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令人無語的問題，姜舒意搖頭，回說：“沒有。”

“你明天過來，簽份放棄財産承諾書。”路瑤的語氣不容拒絕。

“路阿姨，”姜舒意邊走邊說，“還沒舉行婚禮，您就盼着韓時離婚嗎？”

“防範于未然。”路瑤冷漠道，“你有賺小錢的能力，僅此而已。”

姜舒意扯了下唇角，依然保持禮貌态度：“路阿姨說得對，但您可能不知道，我的時間也需要預約。我可以放棄財産，請您帶着律師，移步我的工作室。”

路瑤久久不語。

姜舒意沒有挂斷電話，刷卡進入工作室，才聽路瑤說：“明天下午兩點，你找個環境好的咖啡館。這件事你應該不想太多人知道。”

她笑了：“是的，特別不想韓家其他人知道，感謝路阿姨體諒我。”

電話裏傳來斷線的“嘟嘟”聲。

這段插曲并未影響姜舒意的心情，她訂購的新相機到了，迫不及待想試用。

晚上九點，她用短信給路瑤發了個地址，然後沐浴，早早睡個美容覺。

次日，時間在忙碌工作中匆匆流逝。

姜舒意将做好的成片發給約在松谷高爾夫球館拍攝的那位客戶。

幾分鐘後，客戶發來驚嘆文字，表示完美程度超出想象，并想換個風格再拍一套。

她婉拒，說年內的檔期已約滿。

客戶說可以等明年。

她說明年要去國外拍攝，歸期未定。

客戶終于明白，上次不愉快的拍攝過程，自己已經被她列入黑名單，便不再多說。

午飯，姜舒意和留在工作室的員工們一起去吃了蘇菜。

之後沒回工作室，直接去了預定好的咖啡館。

獨立靠窗的位置，裝飾充滿藝術氣息，陽光溫柔傾斜灑在桌面上，點一杯手磨咖啡，享受午後慵懶。路瑤來與不來，都不影響她放松心情。

兩點整，一個帶着墨鏡，提着奢侈限量款小包，貴氣與盛氣并存的美麗婦人進入咖啡館，身後跟着個把專業性寫在臉上的男人。

侍者上前帶位，路瑤說：“有人。”

視線略微一掃，徑直朝前走。

姜舒意看見她，便從座位上站起來，但沒邁步相迎。

路瑤入座，她詢問：“路阿姨想喝點什麽？”

“不必了。”路瑤取下墨鏡，向律師示意。

律師從公文包裏拿出文件，遞給姜舒意：“請姜小姐仔細閱讀。”

“當然。”她态度溫和，完全沒有被逼着放棄巨形財産的焦慮與委屈。

卷翹睫毛緩慢翕動，在鼻梁上形成半月剪影，纖白手指撚住咖啡杯耳，間歇舉起來輕慢地淺抿。

她看文件的時間有點長，路瑤逐漸不耐煩，說：“你閱讀能力不好？”

“不是。”姜舒意擡眸微笑，“我有正常的閱讀能力，所以對某些條款有異議。”

“哪條？”

“屬于韓時的個人所得，不應該包含在這份文件裏。”

“我以為你是個爽快人。”路瑤輕嗤，“還是落于俗套。”

“路阿姨您理解錯了，我和韓時結婚不圖什麽。”她娓娓道，“您有權處理您的財産，但韓時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要我簽署放棄協議需要他本人親自到場，否則不具備法律效應。這位律師先生看起來很專業，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

律師一怔，轉頭看向其他地方。

路瑤不怒反笑：“小姜，你自己有公司，糊口不成問題。既然不圖什麽，為什麽不痛快點簽字？”

“我怕您和您兒子越走越遠。”姜舒意點到即止，放下文件說，“韓時并非愛我，才不顧您的反對和我結婚，原因是什麽，您該清楚。您不必擔心将來離婚我會死纏難打，為了分一杯羹鬧得滿城風雨。所謂高攀，是為了權、名、錢、愛，其中之一二，我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不缺名和錢，感情又遲鈍。我尊重韓時，尊重您，也請您尊重我。”

這番表達真誠的話，聽在路瑤耳中變成冠冕堂皇的說辭，哂笑道：“那我就不理解你為什麽要結婚了。”

姜舒意平靜地說：“人活在有秩序的空間裏，進化過程中産生規矩，約束野性，傳統延續下來形成固定的模式，成家在長輩眼中變得尤為重要。這麽說，您能理解嗎？”

路瑤沉默地看着她，半晌道：“很多有頭有臉的人請我，我都未必去。到你這來花了一小時，你要我白跑一趟？”

姜舒意看向律師：“可以重新拟定協議，或者叫韓時過來，亦或是改立遺囑。”

“……”路瑤戴上墨鏡，生氣離開。

律師跟着走時，姜舒意叫住他：“律師先生，重要文件不能随意丢棄。”

“……”律師拿起桌上的文件，揣進公文包裏，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姜舒意買單，回工作室繼續工作。

14號，白色情人節，婚紗攝影師比平時忙碌。

午間，婚紗送達。

四個強壯男人擡着沉重的水晶展櫃進入大廈，保安開道，提前按好貨梯等候。

頂級奢侈面料泛出華光，透過水晶櫃體折射出耀目名貴。

進出電梯的白領們紛紛駐足，觀看這件美得令人心醉的婚紗。

夢中情衣，莫過于此。

姜舒意見到婚紗時，也被排場驚了一下。知道韓時不可能故意制造噱頭，他只是為了保持婚紗原有的樣子。

工作室員工繞着水晶櫃體露出驚羨表情，問老板這是哪位客戶的婚紗，太華美了。

姜舒意說：“我的。”

員工們差點驚掉下巴。

助理回過神來，腦子轉得快，當即送祝福：“姐，新婚快樂。”

姜舒意點點頭：“斯林沒跟你們說今晚他主攝，要給我拍婚紗照嗎？”

助理：“沒呢。他最近全天出外景，回來我們都下班了。”

姜舒意：“現在知道也不晚，不用随份子，好好幹活兒有大紅包拿。”

“好！”全體員工激動鼓掌，說姐是最美的新娘。至于新郎是誰，成熟的職場人不會亂打聽，晚點自然能見到。

六點過，斯林回到工作室，提議去海邊拍攝。

女員工們說水精靈這個idea很好，但海水腐蝕性強，會把婚紗弄壞。

斯林說：“藝術效果大于婚紗本身，浪漫唯美是無價的。”

他征求姜舒意的意見。

姜舒意給韓時發了條微信。

韓時回複：[怎麽美怎麽拍。]

又接一條：[之前發給你的九張婚紗照片，都按你的尺寸做好了，你挑好婚禮穿哪件，我讓設計師改胸圍。]

姜舒意回翻聊天信息，選了件深V背透婚紗發給韓時。

韓時：[這件應該不用改，我問問設計師。]

很快，他又發來消息：[你現在的胸圍是？]

姜舒意發了尺碼。

韓時：[還是改改吧。]

手機聊天可以屏蔽尴尬，姜舒意問他現在在哪裏，得到地址後，她回：[你過來太遠，直接去金沙港，我這邊的燈光造型團隊現在出發。]

韓時：[好。]

夜幕下的海港幽瀚藍無垠，燦爛星光傾灑在水面上随波蕩漾閃爍，海平面上一輪皎月徐徐升空，天然創造出适合拍攝的唯美氛圍，見證新人的幸福。

姜舒意在去金沙港的途中，工作群消息沒有間斷過，震得手心發麻。

起因是斯林往群裏發了幾張韓時單人試拍照，接着群裏就跟炸了鍋似的，句句不提帥，句句都是帥。

員工們不是網上調侃的那種[奈何沒文化，卧槽走天下]的人，像品鑒藝術品一樣，用優美文字發表自己的觀後感，手動給韓時添加各種濾鏡，搞得姜舒意都覺得他今晚魅力嚴重超标，快要溢出屏幕。

但員工們真正想表達的是神仙眷侶，天作之合。

到了目的地，姜舒意下車，韓時紳士地伸手扶她。

她一手輕放在他掌上，一手微遮胸口，曼妙身材在魚尾裙型的包裹下完美呈現。

燈光師打亮追光燈，頂奢華服穿在顏值巅峰的人身上，效果夢幻，宛如童話。

現場工作人員無不捂嘴，感受幸福。

拍攝前，斯林與他倆溝通想法，說自己想拍的主題是[幻夜水精]，講姿勢怎麽擺，表情怎麽做。

此刻的姜舒意抛開老板身份，只是一個等待未知效果的新娘。

她充分信任旗下攝影師的審美格調，認真聆聽，點頭說好。

韓時一如既往地淡然沉默，配合攝影師的要求做出每個動作。

拍了一組照片後，場地從沙灘移到海水裏。

道具固定好，攝影師放棄無人機取景，親自坐着吊機升空，從空中俯拍精靈出水與新郎相擁親吻。

姜舒意半身浸在水中，道具師用純淨水打濕她的發、面、身體，水珠順着天鵝頸劃入胸前Y型溝。

濕身.誘惑在于失去遮掩防衛，神秘脆弱需要保護。

海的深度吸引人們去探索未知，精靈出現證實遐想并非虛無。

充滿力量的手臂圈住不盈一握的腰，長指輕撫冷白.精致的臉，眉眼間迷情含露凝霜，一滴晶瑩順着指尖軌道滑行。

清冷淡雅的男性氣息靠近淡至無色的唇，呼吸交錯，她緩緩閉上眼。

“Perfect!”攝影師興奮的聲音驚起一片栖息海岸的白鷗。

姜舒意睜眼，韓時從她唇上撤退。

他眼中沉澱的濃烈，比海更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