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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沒有女人不喜歡男人釋放原始野性。

女人也有征服欲, 喜歡被取悅，只是性格不同表現方式不一樣。

姜舒意沒有直接回答，說：“想拍多面的你。”

韓時的手移到淩亂黑發上, 眼神複雜, 很快又歸于平靜。

他們住在不同樓層, 韓時出電梯後用手臂擋住電梯門[1]，俯身靠近姜舒意, 在她耳邊說：“下次拍這種風格, 我希望你親自控制鎖鏈。”

電梯內外兩個空間被他的侵略性占滿, 時間仿佛凝滞，所有人如同被定格的靜态照片。

他們沒聽見韓時說什麽, 單純被他氣勢所震懾。

這次出海非常愉快, 韓時全程很放松, 不像操控多家上市公司命脈的商界巨佬, 更像愛好沖浪自由随風的沙灘陽光型男。

誰都沒想到他的反差出現得如此迅速。

電梯門關閉，定格的畫面重新動起來。

助理怯怯地問：“姐夫是不是生氣了？”

姜舒意還在平複猛擊胸腔的心跳。

沒有人能在韓時的壓迫下平靜如水毫無波動。

他随和起來有多溫柔，冷冽起來就有多霸氣。

他的動作和那句話沒有表達喜怒，卻令所有人屏住呼吸心驚不已。

電梯門再次打開，姜舒意總算恢複常态，道：“他誇你們很專業。”

大家面面相觑，無法确定這句話是不是真的。

造型師說：“姐夫沒生氣就好，剛才他的氣場太強了。”

姜舒意笑笑：“他無緣無故生什麽氣。別多想，他平時就那樣。”

大家點頭, 自我安慰：“姐夫畢竟是大資本家, 氣場強是應該的, 是我們見識少了。”

各自回房，姜舒意把自己扔在床上, 腦子裏還想着韓時那雙隐藏在錯亂劉海下幽暗不見底的黑眸。

有些客戶不容易從拍片的情緒裏走出來，韓時可能就是那樣。

路瑤強勢，把他看管得很厲害，或許那條枷鎖讓他想起不愉快的事。

是自己太随性了，心血來潮沒與他溝通。

她給他發了條道歉微信。

半小時後，韓時回複：[剛洗完澡，你還沒睡？]

姜舒意放下吹風，回：[我也剛洗完，準備睡了。]

韓時：[晚安。]

姜舒意糾結片刻：[如果你沒生氣，發張笑臉圖片。]

韓時：[要求不合理，我沒事笑什麽。]

姜舒意：[沒讓你自拍，發個微信表情。]

韓時：[微笑.JPG]

明明是自己要求他發的，但這張圖片隐含的“呵呵”嘲諷既視感太強，令人無法直視。

姜舒意：[……謝謝你的理解。]

韓時：[成片什麽時候出？我很期待。]

姜舒意：[後面拍的這組不出片，因為客戶不滿意。]

韓時：[我沒看清楚，怎麽知道滿不滿意。你覺得不好？]

姜舒意：[我不會拍不滿意的照片。]

韓時：[有點繞，但你滿意我也會滿意。]

姜舒意：[你是我所有客戶中最好說話的。]

韓時：[第一次聽人這樣說。]

姜舒意轉移話題：[你明天回巴黎嗎？]

韓時：[不一定。]

這時【尼斯四日行】工作小群裏有人@姜舒意，問明天怎麽安排。

她回複：[繼續玩。]

然後退小群，給韓時發信息：[你有沒有推薦的打卡點？我沒請導游，不知去哪玩。]

韓時：[我給你請個導游？]

姜舒意：[……]

韓時：[要我做導游，你的錢包會受傷。]

姜舒意：[說個價，我考慮一下。]

韓時：[你開張空白支票我自己填。]

姜舒意：[萬惡的資本家。]

韓時：[你對資本家有偏見。睡吧，明早餐廳見。]

結束聊天，姜舒意平躺着沒有一絲睡意。眼睛閉了會兒又睜開，起床打開電腦把今天拍攝的照片導出來。

小屏裏只能看個大概的照片在電腦屏幕裏放大，撲面而來的視覺沖擊力很難用語言精準形容。

商界可望不可及的男人自帶冰冷拒絕感，卻被枷鎖困縛不得自由。

黑雲雷電中他頹野地坐在白色三角區，黑色襯衫紐扣崩壞呈V型散開，胸肌與腹肌溝壑欲現還隐；大長腿上顯露襯衫夾隐秘凸起的痕跡，毛躁牛皮皮帶已經解開一半，骨節修長的手半掩唇鼻，食指斜橫于山根眉心間，淩亂劉海下雙眸濃沉到極致，透着不甘、渴望與困獸掙紮的危險。

指下紅唇印是整張至暗色調中唯一的顏色，性感張揚拉扯出明知不可為而為，強行将無欲之神引入欲望深淵，魅惑纏繞不死不休。

構圖中出現的女性手臂，又将畫風引入另一種結構。

像黑暗女神得到新鮮玩具，饒有興致地進行調.教，慵懶地指示玩具乖乖取悅自己。玩具無聲對抗，體內被黑暗控制的原始渴望如浪翻湧，不可控地對身體精神進行雙重折磨。

這張照片是姜舒意拍過的所有與性感相關的照片中最具極限張力的，無須後期調整直接成片就是最佳質感。

她放開鼠标，用全屏模式觀看，與照片中的濃沉雙眸對視。

抛開圖顯意境回歸現實，高嶺之花被拉下神壇原來是這個樣子，會令女人看一眼就酥麻潮濕。

這張照片若被女性雜志發現，必會争相購買奉為極品。

不知道韓時本人看見會不會覺得惡俗。

時間在靜止不動的畫面中快速流逝，姜舒意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看着照片裏的男人。

他的五官、輪廓、眼神、情緒，甚至發絲的層次都無比清晰地印在腦子裏。

從業多年，她從未這樣忘我地欣賞過任何一張照片。

并非色眼相看，她在想韓時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吸引力能讓她探尋并記錄下來。

關閉電腦已接近淩晨三點，腦細胞還異常活躍。

姜舒意倒了杯水走到窗前，看大雨沖刷玻璃，迷幻海景模糊在水流中。

夜裏睡不着早晨醒不來，手機調成靜音壓在枕頭底下，床頭的電話又不間斷地響起。

姜舒意蒙着頭接聽電話。

助理清亮的聲音充滿活力：“姐，我們在等你吃早餐。”

“你們吃我再睡會，昨晚沒休息好。”她鼻音模糊地說。

“姐夫要和你說話。”

手機轉移，傳出輕微摩擦聲。

“你哪裏不舒服？”韓時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平淡。

“沒不舒服，看照片看得有點晚。”姜舒意懵懵地，完全忘記新婚夫婦應該同住一間房，而不是現在這樣一個在餐廳等，一個在房裏睡，打電話客氣地交流。

韓時說：“昨晚你把我拒之門外就是為了看照片？什麽照片這麽好看？”

姜舒意反應了一下，撩開蒙頭的被子，坐起來：“我想你房間都開了，不住浪費。”

“你真是勤儉持家的好妻子，別省早餐，對身體不好。”

“我這就下來。”姜舒意剛要挂電話，聽見韓時說，“你辛苦了，我把早餐送上來。”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韓時已經将手機還給助理。

“……”

放下聽筒，姜舒意迅速下床找衣服穿，抓緊時間洗臉刷牙。

她覺得自己的動作已經夠快了，韓時更加雷厲風行。

門鈴響起，送餐服務到。

她含着牙刷開門，服務生推着餐車進入房間，将精致的餐點放在桌上，離開時門邊一只手給了豐厚的小費。

韓時輕叩敞開的房門，問道：“我方便進來嗎？”

姜舒意點點頭，含糊不清地說：“你速度好快。”

“你喜歡慢節奏？下次我注意。”韓時優雅地邁步進來，沒有四處環顧，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

姜舒意歪着頭看他一眼，進入洗手間繼續清理自己。

女人通常介意剛睡醒的素顏被男人看見，那個男人還雅致地令女人自慚形穢。

他問“方便進來嗎”的時候，她想說不方便，想到畢竟是夫妻，他還在電話裏幫忙打掩護，拒絕他進來多少有點不識好歹。

洗漱完，她簡單化了個淡妝提升睡眠不足有些暗淡的膚色。

走出洗手間，看見韓時在翻閱酒店提供的雜志，雙腿交疊，雜志放在膝蓋上，頭微微低垂，側顏在晨曦的照耀下泛着冷柔光暈。

集團CEO的一天應該就是在這種閱讀的氛圍中開始的吧？

她的手有點癢癢，走過置物櫃指尖在相機上停頓了一下，最終放棄。

“餐點放久了會變味。”韓時淡然地沒擡頭地說。

姜舒意坐下吃早餐。

韓時翻完雜志最後一頁，擡頭看着她詢問：“可以把昨晚你看的照片給我看一下嗎？”

“咳咳……”她被牛奶嗆了下，掩唇咳嗽。

“慢點吃，不趕時間。”韓時遞給她一張餐巾。

好容易止住咳嗽，她用餐巾按着唇頗為尴尬。

韓時說：“你是人像攝影師，我很好奇誰的照片能讓你熬夜欣賞。”

她迫不得已說謊：“有個客戶對成片不滿意，我重新修片。”

“你出片的時間周期是多久？”韓時放下交疊的腿，身體前傾，手肘放在膝蓋處指尖交叉。

這是一個認真又有逼近感的姿勢。

姜舒意與他隔着餐桌對視。

他的眸色不似昨夜那般幽沉，但壓迫依然存在。

“三天，七天，半個月不等。”姜舒意在他深沉的注視下大概說了個出片周期。

韓時繼續問：“如果加急，能不能提前？”

“可以。”這些事他問助理就知道，或許他已經問過了。

“我很少拍照，想知道自己上不上鏡，可以插隊先出我的成片嗎？”

姜舒意忽然明白他送餐進房的目的。

助理和團隊成員們在餐廳遇見他，大概率會說昨天的拍攝效果很好，姐習慣入睡前把照片導入電腦，有靈感的話會即時修片。

他可能以為熬夜修的是他的照片，聽到的卻是別的客戶。

他的身份地位應該享受優先級貴賓待遇，拍個照片卻令他失格。

攝影師一沒與他溝通想法，道具造型惹他不悅。

二來約好餐廳見，又被放鴿子。

若不是他涵養好，表現出的就不是輕微壓迫感而是大發雷霆了。

對他說謊是種錯誤，姜舒意當即改正，實話實說：“我昨晚看得是你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