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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用完午餐，前往室內滑雪場的路上，依舊是姜逸開車。

一車五個人，只有姜逸和大岩滑過雪，說起來這群人裏也只有大岩是真正的東北人，其他幾個土生土長的南方小孩甚至沒見過雪。

楊思睿和馮時正在後座湊在一起看 B 站的教學視頻，準備臨時抱下佛腳，免得一會兒上去就摔得太慘。

微微倒是不怕摔跤，坐在他倆旁邊一如既往地刷着各大社交平臺。

“雖然都建議新手玩雙板，可是我感覺單板比較酷，我之前有玩陸沖的基礎，應該不會摔太慘吧？”看完一個視頻，馮時托腮思考，有些猶豫到底選什麽滑板。

這個問題顯然只有大岩和姜逸能回答她，姜逸心無旁骛地開着車，像是沒聽見話，只有大岩跳出來回應她：“沒事，租好護臀小烏龜就不怕摔，我和姜逸可以教你們。”

一路裝深沉的姜逸這時候斜瞥了他一眼，語調裏聽不出情緒：“我三腳貓功夫，教不了人。”

大岩卻一臉納悶，疑心自己記憶力出了問題：“是嗎？我怎麽記得你好像發過滑雪視頻來着，我記得還不錯呀？”

“你記錯了，還是花錢請教練吧，免得他們撞人和當魚雷。”姜逸面色自然地提議，視線專注地放在面前的路況上。

馮時和姜逸都默契地忽略了早上那次意外的肢體接觸，其他人都看不出什麽，只有他們自己能察覺到那股微妙的氛圍。

“那可能還是租個教練安全一點，畢竟滑雪屬于極限運動。”馮時沒說話，倒是楊思睿聞言忖量了好一會，贊同姜逸的說法。

一直沒說話的微微卻突然開口，捏着馮時的手臂興奮得聲音都變調：“哇，小時，周青橋好像又分手了。”

此話一出，馮時明顯感覺到其他人的注意力也放到她身上，連開車的姜逸都分出精力，透過車內鏡往後座瞄了一眼。

“周...是上次那個前鋒嗎？馮時說喜歡的那個男生？”大岩八卦地從前座扭頭往後看。

馮時這個當事人倒是顯得波瀾不驚，淡定的安撫微微過度用力的手：“這有什麽的，他不是經常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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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看不出來，你喜歡的人還是個海王！”大岩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很是興奮。

“你不懂，重點不是他是海王，而是我等了快兩個月了，他終于和我最讨厭的那個女的掰了。”微微冷哼，遞出手機示意馮時查看那張點開的截圖，內容是女生半夜發的朋友圈，一看就是分手感言的傷感內容。

楊思睿輕笑着搖頭：“你倆不會都喜歡這個男生吧，怎麽他分手一個比一個激動。”

微微嗤笑，毫不掩飾對和她有過節的那個女生的厭惡：“你這就不懂了，我激動的不是他分手本身，而是和我最讨厭的女的分手！”

“帥哥都是遠香近臭的東西，遠觀才是最美的狀态，但周青橋和我最讨厭的某人在一起的時候，顏值都下降了好幾個 level。”

車內的其他人都不自覺地往車上某個公認的帥哥，無辜被掃射的姜逸身上瞥。姜逸顯然也意識到了微微的無差別的狙擊，他對此倒是沒什麽反應，表情淡然，仿佛真是個只會開車的盡職盡責的司機。

微微從其他人詭異的視線中察覺不妥，才重新審視自己剛剛的言論，嬉皮笑臉地和姜逸道歉：“抱歉呀姜逸，首先你是大大大帥哥，其次你守身如玉，不會和我讨厭的女的在一起，所以不在我剛剛吐槽的範圍內，嘻嘻。”

“亂用成語。”姜逸對微微倒是很寬容，只輕輕吐槽了一句。

微微依然是一臉嘻嘻哈哈的笑容：“那拜托拜托，請你務必守好男德，不要讓你的小迷妹我失望哦。”

馮時卻沒來由地聯想到平時那個對自己極為苛刻的姜逸，暗自腹诽，換了是她這麽說話，姜逸早就抓住由頭攻擊她了。

到了室內滑雪場，姜逸果然像他車上所說的，并不準備教人。他直接去服務臺幫他們找了個教練買好意外保險，在教練過來之前指導他們怎麽扣好鞋子，就準備到高級道去撒歡了。

走之前他警告似地盯着馮時一眼，意有所指：“別冒進，注意安全。”

楊思睿笑得暧昧，特地将重音放在“我們”一詞：“不放心我們，你親自教啊！”

“別了，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我怕我教到後面失去耐心，開始發瘋往你們身上踹雪。”姜逸對自己的耐心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打算因為滑雪教學就和朋友産生龃龉。

姜逸在銀白色雪道上靈活流暢的身姿也很好地證明了，他根本就不是不怎麽會滑雪，而是不願意作為教練去指導別人。

“好家夥，這小子技術比我還東北呀！”大岩呆呆站在原地咬牙，感覺受到了朋友的欺騙。

微微晃晃手機，笑得一臉神秘：“我剛去考古了姜逸的朋友圈，發現他三年前寒假确實發過在長白山滑雪的視頻，大概是時間太久我們都忘記了。”

在南方待久了，看見雪難免會饞。大岩按納不住，見教練過來也和他們分道揚镳：“我先下去玩一會兒，過一會兒再過來看看你們。”

滑雪場上沒有友誼。剩下的三個新手只好乖乖跟着花錢請來的教練認真學習，好在這個教練是那種爹系教練，态度很好，也很有耐心，三個人從最基礎的穿板、推坡開始學習。

可能是馮時有玩陸沖板的基礎，對滑雪還算有天賦，雪地裏連滾帶爬撲騰了幾個小時後，她就學會了換刃。

初級賽道長度很短坡度很緩，雪也很松軟，新手摔跤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摔了也不疼，只會越挫越勇。馮時又一次撲騰跪在冰涼的雪裏的時候，旁邊傳來一聲突兀的輕笑。

馮時擡頭一看，是姜逸抱着板子在旁邊站着看她，好看的臉上是明晃晃的笑意。

也許是摔多了摔累了，也許是在冰天雪地裏大腦也跟着遲緩，馮時一時間竟然分不清他臉上的笑容到底是友善還是嘲笑。

“幹嘛？”馮時體力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說話都兇不起來，像是沒有攻擊力的紙老虎。她還沒忘記早上的事情，态度裏還有殘存的別扭。

“沒事，就過來看看你呀，跪得很好，很标準。”姜逸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試圖伸手去拽她起來，被馮時一把拍掉他的手。

“那就讓我跪着，雪裏涼快。”

姜逸笑得更歡，再次伸手蠱惑她：“起來，帶你去高級道玩好不好？”

“我這技術去高級道，不怕把人鏟飛啊？”馮時雖然學得算快，但知道滑雪速度上來之後動辄就摔傷骨折，她還算分得清楚輕重，沒打好基礎之前可不敢輕易去高級道造次。

姜逸使了點勁把她從雪地裏拽起來：“沒事，和我一塊板子，我帶你上高級道感受下速度。”

馮時摸不着頭腦，一臉疑惑：“這怎麽滑？坐着？背着？抱着？”

“你喜歡啊，都可以。”姜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自信滿滿地得出結論，“我還是背得動你的。”

“我不，我要坐板子上，我怕你把我甩出去。”馮時不明白姜逸怎麽突然好心要帶她，但顯然她沒辦法抵抗高級道的誘惑，同時又小心翼翼地提防姜逸從中作梗。

姜逸一臉無語，難得好心還要被人質疑，态度又重新惡劣起來，視線卻沒有從她臉上移開：“走不走，不走我走咯？”

意識到再拿喬姜逸可能真的會一走了之，馮時趕忙答應：“走走走！”

馮時跟着姜逸到了高級賽道上，視線觸及的是較初級賽道廣闊得多的白色，賞心悅目極了。她坐在他的滑雪板上雙手抱着他的一只大腿，切身感受到他屈膝，壓身，身體前傾的動作。

“開始咯~”輕盈迅速的滑行猝不及防地開始，姜逸的聲音即刻消散在風中。

耳邊僅有板刃摩擦雪面的幹淨聲音，風帶着雪的寒意打在臉上，馮時混沌的頭腦瞬間清醒。速度的快感和上升的心率一并襲來，失重狀态的她像是抱着最後一根浮木一樣抱緊他的大腿，和他一起感受自由的，潔白的，純粹的飛馳世界，靈魂都為這樣的加速顫抖，發出沉溺的聲音。

直到停下來馮時還沉浸在剛剛的餘韻裏，忍不住喃喃：“太好玩了嗚嗚嗚，和陸沖一樣好玩！”

姜逸笑了，是那種很純粹的看小孩玩鬧的笑容，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開他的大腿：“那你多練練，就能自己玩了，會比別人帶你更好玩。”

“一定！我要成為滑雪場最靓麗的崽！”馮時手撐地一股腦從雪地裏爬起來，不忘立下雄心壯志的宣言，又纏着姜逸要他再帶她滑一次。

姜逸暗笑，輕巧地脫板後抱着板子往纜車方向走。

一開始他就猜測馮時會喜歡這項運動才提議大家來玩，想讓她體驗一下滑雪的樂趣。至于馮時這三分鐘熱度能維持多久，就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