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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沈清灼注視着他，不知道他突然的失落從哪來。

“當然不是。”沈清灼：“書都是人寫的，看看就好不能全當真，沒有誰的命運生來就被決定的。”

祁葉沉默了一會兒，從床上下來。

“我休息好了，我們快走吧。”

沈清灼帶着質疑。“真的不多睡一會兒嗎？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他并不知道祁葉根本沒睡着，只覺得他躺下時間太短，更不知道讓祁葉意亂的源頭正是他。

沈清灼還想勸他多休息一會兒，但祁葉雖然溫溫順順的，态度卻很堅定，沈清灼問起原因，祁葉道，不能因為他讓沈清灼拿不到秘境第一的獎品。

沈清灼的實力他是相信的。

沈清灼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沒再勸說他。

确實，如果他不能拿到绛靈丹和蓮華淨瓶，這一趟就白來了。

雖然主角的狀況他也很關心。

當務之急，是幫助祁葉重新修補好玄靈根。

一路上，他們又遇到不少機關與修煉者之間的算計。相比之下，一向令人頭疼的妖獸群在秘境中反倒微不足道。

越往後面，秘境暗藏的玄關逐漸展現，各門道修煉者相互厮殺見怪不怪。沈清灼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何為野蠻力量。

在修煉者的世界，很多時候不需要講道理。規則條目那是寫給弱者看的，真正的規矩，誰的力量更強，誰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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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沈清灼雖然不主動挑事，卻也不怕麻煩。他從小的生活環境與教養讓他做不出像其他修煉者野蠻的事，卻不是不防禦。

往後面能通過的修煉者越來越少，一路上反倒暢通許多。

彎彎繞繞在其他修煉者眼中仿佛沒有盡頭的秘境，沈清灼與祁葉又花了一天多點的時間就幾乎走出去。

又是黑夜。

秘境中一到夜晚看不到月亮，祁葉緊緊跟在他身後，樣子規矩乖巧，像真的害怕一樣。

其實一路上，趁沈清灼不備的時候，暗中解決掉不知多少範圍內甚至範圍外對他們虎視眈眈的人，手段之狠辣令人戰栗。

到現在，他們已經通過秘境中全部難關，加起來用了不到三天時間。

只需要走過最後一段出口，便能成為破解秘境的第一人。

沈清灼不擔心有人能再超過他，因為據他用玄力探知，附近方圓數裏內不存在別的修煉者，他們上一次見到活的人是幾個時辰之前。

周圍也不再有妖獸，相反，環境十分幽美。

沈清灼不自覺放慢了腳步，祁葉也跟着放慢腳步。

風吹着，時不時将沈清灼一身寬松的白衣拂在祁葉手臂、身體上，帶着沈清灼身上獨有的味道，兩人不像再闖秘境，更像并排在後花園中看夜景。

沈清灼突然停下來，祁葉險些又撞他身上。

沈清灼溫和問道：“你累嗎？應該不會有人能再超過我們了，要不休息一會兒？”

祁葉想了想，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心，點了點頭。

少年腼腆青澀地低下頭，“嗯。”

他想多與沈清灼待一會兒。

這裏環境很好，并且沒有妖獸、也沒有修煉者，沈清灼沒再搭帳篷，在地上找個地方坐下來。

祁葉挨着他坐下，心怦怦跳不止。

他們都放松了警惕。沈清灼想着拿到蓮華淨瓶液以及绛靈丹後該怎麽用、怎樣讓祁葉更快地恢複玄力，祁葉則閉上眼睛，心裏想的，全是沈清灼。

突然，沈清灼感到腳上一痛。

他收回思緒，呼吸較平時略重地吸了口氣，看起自己的腳踝處。

只見一條青色的小蛇正快速爬走，而他的腳踝上，不輕不重出現兩個牙印子，滲出深色的血。

沈清灼皺了下眉，正要伸手摸自己被咬傷的地方。

手還沒落下去，被另一方力量飛快地奪去，只見祁葉面色慌張，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他面前，扶起他的一只小腿搭在自己膝上。

祁葉半跪着，極小心地伸手觸碰他的肌膚，一擡頭，臉色冰冷陰戾，目光尋向正慢悠悠爬走的青蛇。

沈清灼從沒見過這樣子的祁葉，吓了一跳。

接着，搖了搖頭，輕柔按住他的手背。

“算了，這只是條普通的蛇，而且，也沒有很痛。”

祁葉眼眸顫了一下，收起剛才沖動沒忍住的情緒。

重新低下頭，斂了斂眼睫将沈清灼的足心捧起，動作生澀地為他脫掉鞋子和白色足衣，看着上面雪白肌膚上格外顯眼的傷口，毫不猶豫俯身含下去。

祁葉動作極輕極緩，唇上帶着濕熱的溫度，以及如此近距離與沈清灼接觸的觸感。

心中卻懊惱無比。

沈清灼說不痛，可是都出血了，怎麽可能不痛？

而在祁葉低下頭的那一刻，沈清灼驚了。

他不可置信睜大眼睛，第一次在祁葉面前表現出這種驚慌，想阻止他，“你……在幹什麽？”

祁葉不顧他的阻攔，一點一點将毒血全部吸出來，才擡起頭，擦了擦嘴巴。

祁葉眼神帶着閃躲，擔心擅自的主張會不會惹來沈清灼責怪、讓沈清灼厭煩。

不過，還是自顧握緊沈清灼的腳，沈清灼動不了，眼睜睜看他接着給自己包紮。

做完全部，才又給他穿好鞋子，輕輕将他松開。

整個過程，祁葉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是輕的。唯獨耳尖紅得吓人，不太敢繼續看沈清灼。

一個人的腳是不能随意碰的，可是他那時候沒忍住，在他覺得，沈清灼就該幹幹淨淨、被保護得好好的，一點傷都不能受到。

這雙雪白的足，更應該是完美無瑕的。

沈清灼好久沒有心跳這麽快過，抓緊了自己的手。

他收回腳，平複了好一會兒朝祁葉道：“你其實不必這樣，我的體質特殊，蛇毒對我沒有影響。”

祁葉搖搖頭，見沈清灼沒有怪罪他，“可是，髒。”

沈清灼不太能明白他，只沒忍住笑了笑。

“那你用嘴巴幫我吸出來，又不嫌髒了？”

祁葉神色認真，“你不髒。”

沈清灼又愣了一下，無話可說。

“行了，看來這裏也不那麽安全。”沈清灼起身，風一吹，雪白的衣袂在夜中翩飛，他朝祁葉伸出手，“我們繼續走吧，先離開秘境再說。”

“等等。”

祁葉沒給他自己的手，眼眸微微閃動一下，去到沈清灼跟前背朝着他蹲下來。在沈清灼看不到的地方，眼裏心裏盡是倉惶。

“你的腳受傷了，我背你。”祁葉小心翼翼。

說完，他也覺得自己過于得寸進尺了，沈清灼剛才沒有生氣已經是對他的大度，怎麽還會讓自己再碰他。

可一想到沈清灼可能拒絕他，祁葉又開始失落。

果然，沈清灼站在原地沒動，語氣裏是不加思索的否定。

沈清灼臉上并沒有什麽痛苦，暢然道：“沒這麽嚴重，我自己走就行。”

祁葉神色徹底黯沉下去，感覺整顆心都暗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嗯”了一聲，垂着頭直起身子。

祁葉前所未有地沮喪，他不知道沈清灼會怎麽想他，只覺得自己像個無恥的小人，遇到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就對他抱起了不該有的觊觎。

突然，有輕微的重量傳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為什麽你會想背我？”

沈清灼确實不能理解，問道。

喪氣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搶走了主角什麽重要東西。

祁葉愣愣的，回過頭。

“真的不痛了，你不是都幫我處理過了嗎。”沈清灼道，“不過你喜歡累着，那就背好了，等你走不動的時候我可不會背你，嗯？”

沈清灼漂亮的眼尾往上揚了揚，心情稍輕快地說起笑來。

見他還愣着，久久不動，笑道：“不是說背我嗎？又不背了？”

祁葉咬了咬唇，重新朝他俯身，因為失落變得慘白的臉頰又添一絲潮紅，“嗯，背你。”

肌膚隔着衣服相貼的一刻，祁葉感到整個人像被沈清灼的氣味包裹起來，讓他暈頭轉向分不清何夕何處，只想一直這麽背着沈清灼走下去。

皇甫皇室，東宮。

所有人只知這次龐大的秘境是出自皇甫家之手，卻不知道，秘境中一切是由皇甫瑛一手策劃。

秘境裏所有一切一舉一動，皇甫瑛若想知道，沒有一處能逃過他的眼睛。

幻象球前，皇甫瑛一身暗緋色金邊鎏紋蟒袍負手而立，在旁邊，是從小教皇甫瑛習武讀書的老師，也是雲國的太師，但現在單論修為，已經不及皇甫瑛。

皇甫瑛平時不茍言笑，一雙濃眉鋒利肅冷，俨然已經有幾分帝王氣勢。

聽到宮裏人彙報祁葉也進了秘境，并沒有什麽情緒地擺擺手，只吩咐人，給他點顏色看看。

“且慢。”

來人正要走，皇甫瑛出聲叫住，“他沒有玄力，不必真傷他，若他半途覺悟可放他離開。”

“是！”

皇甫瑛接着看幻象球，今日幻象中異樣提示他将有人從秘境走出來，也是這兩日，他得知沈清灼去了秘境。

僅僅三天時間。

皇甫瑛心中多少有些贊賞，将視野放到出口的位置，想一睹他破關。

突然，幻象球出現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黑色衣服的背着白衣，兩人行為親密無間，正是祁葉與沈清灼。

幻象中，沈清灼貼在祁葉耳邊不知說了什麽，祁葉便低頭紅了耳朵。

皇甫瑛面色一冷，再次下達命令。

“直接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