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懵懂清晰的心意

懵懂清晰的心意

不知是迪諾家真的沒有醫生，還是因為安墨昨天最後的那句話，亦或是迪諾執着于別的什麽，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迪諾和羅馬裏歐出現在了安墨家。

安墨是個善良的姑娘，可是善良的姑娘往往不知道什麽叫做“禍不單行”，而往往這個東西總會主動找上善良的姑娘。

于是安墨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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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地為迪諾包紮好，本想留下他們吃個中午飯，可是迪諾因為有事情便準備告辭。羅馬裏歐先行一步去鄰近的停車場開車過來，而迪諾和安墨則不緊不慢地收拾好了藥箱什麽地，一邊相互寒暄着“小墨啊，真是麻煩你了。”、“哪裏，我這傷也是您包紮的。”，一邊向着門口踱去。

就在這時，悲劇上演了。

走在安墨身後的迪諾終于再次發揮了部下不在身邊就廢柴的體質，莫名其妙地左腳踏在了右腳正前方，一個踉跄就被自己絆倒，驚呼了一聲“啊”便向前倒去！

而安墨聽到了身後不和諧的聲音連忙回身，什麽都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男子帶着倉皇的表情，迎面向自己撲來！

咚！重物砸到地板的瞬間整個房間一聲巨響，随後便寂靜無聲。

就像無數言情劇一樣，迪諾不偏不倚正好将安墨壓在了身下……

這個突然的、沒有距離的碰觸，讓迪諾僵直在了原地。

他兩只手撐在安墨頭部的兩側，雙腿也正好将安墨的腿夾在中間，完全将女孩兒的身體圈在了自己的範圍內。他的臉距離安墨的臉只有兩個拳頭不到，雙腿和腹部都直接地和女孩兒的身體接觸着。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身子底下的人胸口起伏的很急促，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半長的頭發碎亂地散在臉上和地上那樣凄楚的樣子。安墨雖然算不上漂亮，可是那似乎與生俱來的帶着自然一樣清新的東西讓迪諾的視線始終不能移開。

他本事不谙□□的青年，再加上如此暧昧的姿勢，讓迪諾全身都在發熱，頭腦已經處于不能思考的狀态，只有僅存的一點理性告訴他，決不能對這個女孩兒做什麽。

可是即使這樣，開始變得狂亂不規則的心跳一點點在沖破那理想的防線，迪諾的頭似乎慢慢地靠近身下女孩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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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Ｂｏｓｓ！”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迪諾徹底回歸到了清醒的狀态！

羅馬裏歐正巧進來，撞見了如此少兒不宜的一幕……

“先生……您能先起來嗎……”終于，一直皺着眉頭、閉着眼睛、表情似乎很痛苦的安墨開了口，聲音有些吃力。

“啊！”迪諾終于意識到了眼下自己正在做多麽下流的事情，臉一下子通紅，連忙離開了安墨。

但是安墨并沒有立即起身，一手慢慢地按住後腦，而另一只手似乎很用力地想撐起身子，但是卻怎麽樣都使不上力氣。

雖說都是懵懂的青年少女，可是安墨與迪諾不同，因為頭直接撞到地板上的不是迪諾，而是安墨。

那撞到的一剎那，安墨耳邊的巨響随着劇痛頃刻間充斥了她的大腦，什麽意識好像都在那一刻被奪走，只剩下震蕩不已的神經痛感不斷沖撞着已經空白的腦部空殼。

身體的姿勢再暧昧，也遠遠不及直接而來的切膚之痛。安墨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處于如何危險的情況，更不會注意到迪諾方才被制止的危險舉動。

而等到她的意識有了些許回複的時候，迪諾已經和她保持在了正常的距離內了。

在一旁的羅馬裏歐趕緊上前，慢慢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安墨。而迪諾則十分手足無措地處于深深地自責中。

“小墨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迪諾無止盡地對着安墨鞠躬，開始了深刻的道歉。

“……呃……”安墨此刻稍微晃了晃頭，雖然覺得還是很疼，有些發懵，但是為了不讓這個脆弱的少爺有什麽出人意料的舉動，還是強裝着擠了擠笑容說道，“沒事，您也不是故意的……”

“不不！這全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那麽沒用不那麽壞不那麽混蛋是不會對你做這樣的事情的！小墨真的對不起！”

“……先生！我真的沒事……”安墨一見迪諾連“壞”和“混蛋”這種極端的詞彙都用上了，立刻擺着手裝出來完全沒事的樣子，“真的沒事，您看我這不是挺好的！再說您不是有事情嗎？趕緊回去吧，不然晚了就不好了。”

顯然的，安墨和迪諾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姑娘在乎的一直都是頭撞地板的事情，而先生在乎的确是那暧昧的姿勢和情不自禁的行動。

可惜誰也沒說清楚。

“小墨我……”迪諾似乎還要說什麽，但是立刻就被羅馬裏歐打斷。

“安小姐，Ｂｏｓｓ給您帶來的衆多困擾，真的十分抱歉！”

“哎？沒有……意外而已……”安墨知道迪諾是因為羅馬裏歐不在，所以才那樣絆倒的。

“那麽我們就先告辭了！如果您之後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地方請不要客氣，盡管提出來。”之後一個大鞠躬後，便把迪諾拖走了。

關門的一霎那，安墨拖着沉重的步子，按着後腦，扶着牆，恍恍惚惚地便向卧室走去。

【要是真弄成了腦震蕩什麽的，我一定不會跟你們客氣的……】

頭昏腦脹的連眼睛都酸澀起來，疼痛感已經剝奪了身體其他的感覺，安墨把手機調了靜音後，換了睡衣就倒下了……

如果安墨能預測之後發生的事情，那麽她一定會無比後悔剛剛某個不經意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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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後的迪諾和羅馬裏歐沉悶地坐在一邊。

迪諾腦子裏一直回想着剛剛發生的事情。

絆倒、撲倒、壓着、之後……

每次想到這裏，迪諾恨不得自己将自己捆在木樁上任人鞭打從而甩掉那邪惡的念頭！

可是人的心是不受外力控制的，感情什麽的，一旦沉積了、破土了，就再也收不住了。

“Ｂｏｓｓ，您喜歡安小姐吧？”羅馬裏歐很肯定地問道。

“是啊……”迪諾一點都沒有猶豫，低着頭說道。

是啊……

即使羅馬裏歐不這麽問自己，他也清楚地明白——他喜歡安墨。

從和她相識開始，這個姑娘就用那平常地不能再平常的光芒将自己照亮，讓他忘記了身後的黑暗，不顧一切地往她身邊跑着。

他想一直一直地就這樣什麽都不管不問地呆在她旁邊，之後也這樣說着笑着繼續向着未來走下去。

一直這樣到死為止。

在那一路上，曾經對于山本添的愛戀已經減淡到虛無了。不是迪諾花心，而是他終于明白什麽樣的愛情才是屬于他的。或許對于山本添，迪諾那初戀一樣的青澀和痛苦只是他愛情懵懂的認知，而對于安墨的感情，卻讓他第一次有了想和這個女孩兒一直在一起的念頭。

他想在她身邊，他想看她笑，他想吃她做的飯，他想抱抱她，他甚至想親吻她或者擁有她。

這樣的執念，他從未對山本添有過。

迪諾自己都只能坦誠的告訴自己，他愛上安墨了，徹徹底底地愛上了。

“Ｂｏｓｓ，安小姐她……”羅馬裏歐想說，安墨是個黑手黨之外的普通人。

普通人的話，要麽被永遠拉入黑暗的組織中，這樣才可能有在一起的可能。要麽就是斷絕一切關系，藕斷絲連什麽的，就讓時間去讓它們消散……

不論是哪一種，都是殘酷的……

要麽讓迪諾痛苦，要麽讓安墨痛苦。

這些迪諾都明白，比誰都明白。

所以他只能這樣選擇。

“不會讓她看到我們的這個世界的……”迪諾喃喃而堅定道。

她是幸福的，一直一直地這樣幸福下去就好。

至于痛苦什麽的，有他自己，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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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墨，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你知道的，沒有部下在我就很無能……啊……這不是在找借口！對不起！】

……

【小墨，我知道你很生氣，只不過當時礙着面子不肯說……】

……

【小墨，回個短信吧……罵我什麽的都行！】

……

【你已經氣道連電話都不接，短信也不回的地步了嗎……真的對不起！】

……

迪諾一條有一條地發着短信，可是安墨一條都沒有回複。

迪諾一遍又一遍地打着電話，可是另一邊卻都是忙音的聲音。

迪諾覺得，安墨一定是徹底地生氣了，讨厭自己了。

想到這個結果，迪諾心裏僅存的一絲溫暖都被冷水凍結了。

被自己喜歡的人讨厭，是件殘酷的事情。即使迪諾已經決定放棄了，可是他依然幻想着安墨是他的朋友，他偶爾還是會找他蹭個飯聊個天之類的。

他真的不想自己就這麽被她讨厭……

羅馬裏歐告訴他，安墨也需要時間緩緩，所以一時間不回複是正常的，人都在氣頭上，過了那陣兒之後就好了，于是迪諾也這樣懸着心等着。

然而，一直到晚上８點多了，安墨都沒有任何回信。

迪諾的短信發了不下４０條，電話打了不下２０個，可是對方就像從世界蒸發一般沒了蹤跡。

他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兒了。自己雖然做的很過分，可是安墨絕不是個連話都不回的任性姑娘。她是個生氣就會對着他喊的直白的人，這樣一個下午都杳無音信手機又沒有停電關機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是安墨有意為之的。

于是就在羅馬裏歐都覺得事情說不過去的時候，迪諾披上外衣就沖出了門。

【如果安墨出了什麽事，他會恨自己一輩子。】

他快步不停地奔下樓，腦袋裏全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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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另一邊，全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屋子裏黑漆漆一片，但是窗子卻是開着的，十月的夜風有些涼，吹進屋內弄得窗簾微微飛舞起來。

已經沉迷了将近八小時的安墨終于被這緩緩而來的涼風弄醒了。後腦的疼痛似乎已經只是表層上的了，神經末梢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正常，作為一個準醫生的安墨心裏自然知道什麽事兒都沒有。可是受到撞擊外加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個下午，剛剛醒來的安墨帶着低氣壓和迷糊的思緒還是不想爬起來，腦袋也有些重。

屋裏沒有一點光，安墨不情願地動了動胳膊拿起手機想看下時間，卻發現光亮赫然出現後屏幕上顯示着４０多條未讀短信和２０多個未接來電！

而大致翻了翻，竟然全都是來自迪諾的！

咚咚咚！

還沒等安墨反應過來短信的事情，門突然被猛烈地敲響。

“小墨！你在家嗎？”門口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急。

于是安墨雖然有些晃悠，可還是掀了被子就沖到客廳開了門。

門打開的一剎那，金黃色的頭發和閃爍着黑暗光芒的瞳孔一下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帶着風的氣息的人一下子跨了一大步到自己跟前，還來不及做什麽就雙手抓住了肩膀。

“小墨你沒事吧！”随後那清晰的聲音突入耳膜，徹底讓安墨清醒起來。

【迪諾先生他，竟然來找自己了……】

安墨心裏忽然軟了下來。

“先生，抱歉，我從中午一直睡到現在剛剛醒，手機靜音沒看到您的短信和電話……”安墨愣愣地看着迪諾慌張的眼睛說道。

這麽一句簡單的話，迪諾的目光也變得清澈起來。

“……你不舒服？”迪諾雙手松開了安墨的肩。

“恩……稍微有點頭疼，不過現在沒事了……抱歉，讓您擔心了……”

“那就好……”迪諾長舒了一口氣，臉上也釋然起來，“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

後來，迪諾知道了安墨根本就沒有在意，不，應該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對她做的過分的事情，一下子讓迪諾不知道是該失落還是該慶幸。

不過，慶幸應該更多吧，至少她不讨厭他。

這樣，他們還是朋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大概也是……

于是他的臉上泛起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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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安墨躺在床上一點倦意都沒有。

大概是睡多了吧，她自己這麽想。于是有些在意地翻看着短信。

【小墨，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你知道的，沒有部下在我就很無能……啊……這不是在找借口！對不起！】

……

【小墨，我知道你很生氣，只不過當時礙着面子不肯說……】

……

【小墨，回個短信吧……罵我什麽的都行！】

……

【你已經氣道連電話都不接，短信也不回的地步了嗎……真的對不起！】

……

一條一條的，安墨認真而緩慢地看着，每看一條都讓她心裏怪怪的。

深處異地，她太孤單了。

伊利斯對自己好，蕾切爾阿姨和米爾契也對自己好，可是那只是讓她白日快樂的源泉。當夜幕垂落的時候，月亮高高挂起，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失落便會襲上心頭，除非拼命地做着什麽去分散注意力，否則那樣的孤寂感便會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習慣了那樣一個人的日子，卻忽然有人這麽擔心她。

驀然地闖入，她卻并不排斥。不再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承受黑夜，竟這麽美好。

【原來有個人，會擔心自己。】

想着，她終于回複過去一條，簡單的只有七個字——

——謝謝您，迪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