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談判

談判

卡蘿再次醒來是被餓醒的。

病房裏沒人，但門外有人在壓低着聲音說話，是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聲音，大概是不想吵到她。

“如果卡蘿不知道的話，還是瞞着她比較好吧。”

“瞞着瞞着，不然估計該多想了。”

總監部那邊已經對這件事給出說法。

他們不承認意圖秘密處死卡蘿的事，只說是因為屠村事件才将卡蘿監|禁調查，然後因為懷疑高專的衆人已經被控制，這才選擇秘密抓捕。

這套措辭還真讓人抓不到錯處，雖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就是忌憚卡蘿的能力，想要借此弄死卡蘿。

目前九十九由基還在和總監部交涉，準備硬抗所有壓力保護自家弟子。

五條悟和夏油傑想要瞞着少女的事是指屠村的事，擔心對方知道後會有心理負擔。

不過很可惜卡蘿已經知道了。

她不僅知道了，還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有了很大的心理負擔。

因為不管屠村的兇手是偶然路過的，還是專門為了陷害她而動的手，她都覺得自己得為這件事負責。

這樣的認知讓她很難受，情緒不受控制地陷入低谷。

她因此醒來後只是看着天花板發呆，哪怕很餓也不想吃東西，甚至不想說話不想動。

五條悟和夏油傑談完事情走進病房才發現她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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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卡蘿，醒了怎麽不叫我們？”五條悟說着回想了下剛剛的對話，确定沒有直接提到屠村的事才放下心來。

卡蘿神色萎靡地起身坐起，垂眸低聲解釋道：“剛醒。”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不确定對方是在總監部知道屠村的事情了，還是單純因為差點死掉還沒緩過來。

“卡蘿要吃點什麽嗎？你應該餓了吧。”夏油傑笑着詢問道。

“都可以。”卡蘿其實不想吃，但又不想讓同伴們擔心。

“那我看着給你拿了。”夏油傑說着朝好友示意了下，表示自己去食堂讓人準備吃的。

五條悟随意地擺擺手，看着神色萎靡的少女，開始琢磨說點什麽安慰對方。

不過他顯然不擅長安慰人，想了半天就憋出一句：“這件事我們會幫你處理好的，你就不用多想了。”

卡蘿乖巧地點點頭。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他想了想又問道。

卡蘿乖巧地搖搖頭。

五條悟看她這樣莫名煩躁，随手拖來凳子坐下：“啧，有什麽心事就說出來，不要讓老子擔心。”

因為心情煩躁，他說這話的語氣有些重。

卡蘿有被兇到，本來情緒就不好，這下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五條悟愣了下，然後慌亂地試圖補救：“不是，我不是在兇你。”

卡蘿淚如雨下。

“就是想說你有什麽問題，我都可以幫你解決。”

卡蘿泣不成聲。

“別哭了，我收回剛剛的話行嗎？”

卡蘿放聲大哭。

眼看着自己越說，對方哭得越兇，五條悟不敢再開口了，只能無措地在邊上看對方哭。

夏油傑拿着吃的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他看看五條悟，看看卡蘿，然後難以置信地開口道：“悟，卡蘿都這樣了，你還欺負她？”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五條悟直接否認三連，“我也不知道她哭什麽，你快想想辦法。”

夏油傑皺了皺眉，嘗試安撫少女：“卡蘿，有什麽事可以告訴我們。”

卡蘿還是哭。

“你先平複下情緒。”

卡蘿依舊哭。

“或者先吃點東西？”

卡蘿繼續哭。

夏油傑也沒辦法了，最後和五條悟一起在邊上無措地看少女哭。

家入硝子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同樣的劇情上演。

家入硝子看看五條悟，看看夏油傑，看看卡蘿，然後難以置信地開口道：“你們不會欺負卡蘿了吧？”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這次是五條悟和夏油傑一起的否認三連。

“起開。”家入硝子示意五條悟讓開，随後自己走到床邊将少女攬進懷裏，安撫地拍拍對方的後背。

卡蘿還是哭，發出小獸般的嗚咽聲。

病房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只剩下少女的哭聲，沉甸甸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五條悟明白對方為什麽哭了。

——她知道屠村的事情了，112條人命對她而言太沉重了。

卡蘿最後還是自己哭夠了才停下來，然後頂着紅腫的眼睛吃東西，看着可憐巴巴的。

五條悟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現在想想哭出來也好。

這種事其實很難開導，畢竟卡蘿應該也清楚這不是自己的錯，是幕後主使的罪行，只是依舊難以釋懷罷了。

他這麽想着又開始思考到底是誰在針對少女，總監部那些糟老頭子雖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應該不至于屠村陷害。

對方這種性子也不可能得罪過誰，是身上有什麽遭人觊觎的東西嗎？

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還是決定以後注意保護好對方，不能再讓對方單獨出任務了。

卡蘿在吃完東西後就繼續睡覺了，身體其實已經不需要睡眠，但精神需要，睡眠也有助于精神的恢複。

五條悟在少女睡着後，讓夏油傑守着對方，自己則前往了總監部。

九十九由基那邊遲遲沒出結果，談判處于僵局中，他準備幫忙加重下砝碼。

——再針對卡蘿，他們就帶着卡蘿叛逃。

就現在的情況看來，九十九由基肯定也不介意為弟子叛逃，那到時候就是全體特級咒術師叛逃了。

想想那個場景，他居然覺得應該會很有意思。

事實證明，威脅對于總監部還挺有用的。

因為擔心真的把三個特級咒術師都逼叛逃，總監部最終撤銷了對卡蘿的所有懲處，同時不再追究少女能力失控的事。

哪怕那晚總部傷亡頗為慘重。

關于屠村的案件，卡蘿也被判定無罪，那兩個被救下的小女孩作證她當時沒有傷害任何人。

不過總監部不是無條件放過卡蘿的，他們提了個要求。

要求九十九由基定下束縛，承諾如果卡蘿哪天站在了總監部的對立面，她會負責親手解決對方。

九十九由基應允了，只是定束縛的時候做了點小改動。

——把「總監部」換成了「人類」。

如果哪天卡蘿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她自然不會放任不管，至于總監部就算了吧，她現在都很想幹掉這些垃圾高層。

這件事就此翻盤。

唯一遺留的問題就是屠村的兇手始終沒找到，案件最終變成了懸案。

卡蘿在那天大哭後也逐漸打起精神來，休息了幾天後重新回歸正常生活，然後她發現自己失去了單獨出任務的資格。

确切的說，是失去了單獨行動的資格。

她如今不僅上課、訓練、任務全都和五條悟一起行動，連空閑時間也被纏上了。

“小卡蘿，下午沒訓練，你想幹嘛？我陪你啊。”

“小卡蘿，我要去吃甜點，你陪我去。”

“小卡蘿，今天沒任務，你想幹嘛？我陪你啊。”

“小卡蘿，我要去看電影，你陪我去。”

“小卡蘿，明天周末了，你想幹嘛？我陪你啊。”

“小卡蘿，我要去買東西，你陪我去。”

對方那個架勢，要不是廁所分男女，估計上廁所都會陪着去。

卡蘿被逼得又開始躲人。

于是家入硝子和夏油傑每天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卡蘿呢？卡蘿去哪裏了？”

這天五條悟訓練完去洗了把臉，回來發現少女不見了，日常詢問好友。

“傑，卡蘿呢？卡蘿去哪裏了？”

夏油傑沉默了幾秒，終于看不下去地開口道：“悟，你能不能收斂點？”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能理解好友的擔憂，屠村的罪魁禍首還沒抓到，那人就像潛藏在暗處的毒蛇，随時可能再咬卡蘿一口。

但這不是對方一天二十四小時，十六小時跟在少女身邊的理由！更不是對方出去買點東西，都把人當挂件帶上的理由！

“卡蘿已經躲回宿舍了。”夏油傑嘆了口氣，“你看你把人都逼成什麽樣了？”

“這不是保護她嗎？萬一背後的家夥再次對她下手怎麽辦？”五條悟對此理直氣壯。

“對方總不可能跑進高專裏害人吧。”夏油傑無奈地提醒道。

“誰知道呢，伏黑甚爾那家夥不就進來過。”五條悟依舊理直氣壯。

夏油傑被噎了下，随後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那你難道一直這樣？背後的人不出來，你就一直跟着卡蘿？”

“不行嗎？”五條悟還真是這麽打算的。

“我們明年就該實習了？實習你也跟着？”夏油傑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跟着啊，讓她跟我一起實習。”五條悟無所謂地點點頭。

“那畢業了呢？畢業後你也跟着？”夏油傑都維持不住假笑了。

“跟着。”五條悟再次點頭，“卡蘿畢業後也跟我一起出任務不就行了？反正我不缺錢，報酬可以都給她。”

他覺得這完全不是問題，現在怎麽樣，以後還怎麽樣就是了。

夏油傑深吸一口氣，然後毫不客氣地吐槽道：“行行行，你厲害，有本事以後卡蘿結婚你也跟着。”

“她跟我結婚不就行了？”五條悟随口應道。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說的人和聽的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