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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學院為數不多的女生裏有兩個公認的校花，一是趙家二小姐趙依依，二是慕家大小姐慕雨。

趙依依因為溫柔好脾氣更受歡迎一些。

慕雨則常年冷臉，不喜與人交往，但盡管如此，她的追求者仍然數不勝數，因為她是慕家獨女，毋庸置疑的慕家繼承人，而且武修成績在學院女生中排名第一。

背景雄厚，實力強大的慕家小姐無疑是各大世家争搶的聯姻對象。

衆星捧月的生活養成了慕雨孤傲的性格，同時也使得她在學校一個朋友都沒交到。

身後追着她的女生，只是為了讓她在武教課上手下留情，特意來巴結她的。

慕雨加快腳步悶頭前進，後面不停喊她名字的人聒噪得像只烏鴉。

馬上要進入教學樓，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麽東西，她低頭一看，是本老舊的書，她淺淺的鞋印留在了書面上。

慕雨環顧四周，學院財大氣粗，路修得很寬，來往路過的學生距她皆有一段距離。

想了想，她撿起書，掏出手帕擦掉封皮的印記，然後拿着書去了失物招領處。

學院有南北兩個大門，南門外是一條小吃街，吃膩了學校廚師的手藝，學生們就會選擇來這裏覓食。

落日餘晖鋪滿了街道，勾人食欲的煙火氣缭繞在各個小店門口，街上熙熙攘攘，游客占了多數，畢竟華夏唯一的武修學院算是一個有名的景點。

林聽手腕挂着炸酥肉的袋子，手上攥着炸雞排，嘴裏嚼着灑滿辣椒面的烤肉串，吃得唇瓣紅潤油光四溢。

忙活半天，她終于解決了賀雲帆的大麻煩，阻止了賀雲逸的計劃，心安理得地拿着賀雲逸給的零花錢出來大吃特吃。

悠哉地回到別墅，一開門便見賀雲逸沉着臉站在玄關處。

她塞得鼓鼓的臉頰動了動，用力吞下嘴裏的酥肉，然後伸出手，冷靜地把雞排遞給他：“吃嗎？”

賀雲逸無聲看了她半晌，也不嫌棄她手上沾的油，接過紙袋，垂下頭悶悶地說：“以後出門要告訴我。”

一下午找不到林聽南，他急躁地什麽事都沒心情做，難以想象，自己對她的依賴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

林聽南移開視線：“我下午有課呀。”

賀雲逸目光如炬：“我派人去教室找你了。”

“……偶爾逃一次課不礙事吧。”

“嗯，但是你要跟我說。”

“下次會跟你說的。”

林聽南有一丢丢心虛，答應的很幹脆。

賀雲逸臉色好看了些，吃了一塊雞排，不習慣油炸食品的口感，又把剩下的還給她，轉身上樓進了書房。

林聽南吃多了小零食，晚上吃不下飯便沒出房門。

她仰卧在床上，睜眼望着天花板，滿腦子都是別院床墊下的小紅。

劇情開始，後面的情節她只能記起一點點，想要像今天這樣成功破壞賀小少爺作死，小紅的作用至關重要。

但是學院周末無休，不過每隔兩周會放一次四天小長假。賀雲逸上周沒回家，距離下次放假還要八天，按照賀小少爺的搞事速度，不出一星期，他就能成為主角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輕嘆口氣，明天得想辦法回去一趟。

林聽南在床上滾了一圈，人吃飽喝足後，困意就擋不住了，尤其是床這麽大，枕頭這麽軟……

“砰——”

二樓傳出宛如炮彈引爆的聲音。

困意瞬間消失，林聽南噌地坐起來，隐約覺得這情景有點熟悉。

來不及細想，她匆匆下床，赤腳奔向賀雲逸的房間。

果然，賀小少爺出現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症狀，皮膚白到幾乎透明，呼吸急促，了無生氣地倒在地板上。

兩個保镖第一次見到小少爺這樣，蹲在旁邊，驚慌失措地呼喊他。

房間大部分家具碎的七零八落，像遭遇了炮火襲擊。

林聽南讓兩個保镖退後，屈膝跪坐在賀雲逸身邊，像上次一樣把手交給他，任由失控的內力源源不斷進入經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三人關切的目光中，賀雲逸皮膚終于恢複了血色。

他側卧在地，緩緩擡眸，眼睛像浸了水汽似的，迷蒙地注視着守在身側的人。

唇角微微勾動，是她啊。

他在人前的虛弱姿态往往七分假三分真，為數不多的十成真都被她看到了。

又被救了一次。

賀雲逸放松握着她手指的力度，但遲遲不肯撒手，貪戀地感受着掌中柔滑的觸感和讓他深陷的溫度。

他能感覺到，經歷兩次救贖，心已經不受控制地出走了。

林聽南以為他還在難受，看了看四分五裂的床板和遍地狼藉的房間，仰頭對保镖說：“把他擡到我房間吧。”

保镖回過神，正要動手，賀雲逸用沙啞的嗓音道：“不用了，我能站起來。”

他舉起一條手臂攬過林聽南的肩，借着她的力緩慢地站起來。

拒絕了被人擡起，去她房間這個提議他倒是沒拒絕。

兩個保镖在林聽南房門口面面相觑，他們清楚小少爺和南姐雖然對外說是夫妻，其實都沒有同房過，好意出口道：“南姐不方便，少爺不如去我們房間，我倆睡客廳就行。”

話音剛落，就見虛弱得走路都費勁的小少爺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兩人背後瞬間冒出冷汗，閉嘴了。

林聽南前世睡覺的地方千奇百怪，垃圾堆、廢棄工地、雜草垛……安全隐蔽的地方寥寥無幾，大家全擠在一起，睡着時身邊什麽人都有，男女之間的界限早已模糊不清，因而林聽南并不覺得跟賀雲逸睡在一起有什麽奇怪的。

賀小少爺一步步随着身邊人走向她的床，心情緊張又愉悅。

将人安置着躺下，林聽南捂嘴打了個哈欠，說道：“你先休息，我去熬藥。”

“交給保镖吧。”

“不行，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聽你的安排把藥湯換成可樂。”

有過前科的賀小少爺不吱聲了。

林聽南去了廚房，屋內剩下賀雲逸與兩個保镖。

賀雲逸含笑的嘴角漸漸沉下來，他半靠着床頭墊坐了起來，漆黑的眼眸冷漠地在兩個保镖之間逡巡，聲音冰冷：“失敗的原因。”

放東西的保镖緊張道：“少爺，我真的親手把東西放在了他床墊底下。”

負責監視賀雲帆的保镖補充說：“在二少開門之前，我确定他沒有回過宿舍。”

賀雲逸愠怒地說：“他是沒回去，慕雨去了。”

“慕小姐說東西是她在路上撿到的，我查了她的課表和教室監控，這段時間她的确在上課。”

保镖弱弱地說完，把頭低下去等待責問。

賀雲逸剛從內力失控的狀态出來，頭暈沉沉的無法集中精神，他疲乏地捏了捏眉心，揮手讓他們退出去。

林聽南端着藥碗進門，保镖已經離開。

看着賀雲逸喝下藥湯，她問道：“你發病之前沒有前兆嗎？”

萬一下回發病時她不在，麻煩就大了。

“沒有，但情緒波動太大失控時間會提前。”

“情緒波動？今天也是嗎？”

“嗯。”

林聽南聯想到他嫁禍賀雲帆未遂的事，支支吾吾地追問：“為了什麽啊？”

賀雲逸摩挲着瓷碗，淡道：“一個讨厭的人變得更讨厭了而已。”

阻止反派陷害主角的後果居然這麽嚴重。

林聽南一個頭兩個大，這讓她未來怎麽活，阻止一次發病一次，他的身體條件真的經得住嗎。

賀雲逸似乎不願多談論這個話題，他把碗放到床頭櫃上，眼睛亮亮地看着林聽南：“該睡覺了。”

“哦，晚安。”

林聽南起身向房間外走，賀雲逸愣了一瞬，急忙道：“你要去哪？”

“客廳啊。”

“不能一起睡嗎。”

林聽南委婉道：“客廳的沙發寬敞。”

她的床比普通單人床大了點，比雙人床小了點，賀雲逸一個人就占了大半張床鋪。客廳的沙發床也挺舒服，她沒必要跟他擠一晚上。

賀小少爺鐵了心要跟她睡一起，飛速往內側挪了挪讓出半張床位，抱着被子望着她，眼神希冀。

盛情難卻，林聽南走回來，從衣櫃裏找出一床新被子鋪上了小少爺讓出的半壁江山。

上床，關燈。

兩人微弱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半晌，賀雲逸忍不住道：“你不介意和我睡一起？”

林聽南閉着眼睛，輕聲說：“為什麽要介意。”

賀雲逸心裏有點堵，繼續說：“如果不是我，換成別人要求你睡一張床呢。”

“燕兒和佳佳沒問題。”

“保镖呢？”

“不行。”

賀小少爺稍放下心，林聽南又接了一句：“他們比你壯多了，床上沒我的位置。”

“……”

“賀子揚就還好，他瘦。”

“……”

賀小少爺氣憤地翻了個身，發誓回去就找賀子揚的麻煩，最好能把他送去住校，逢年過節才能回來的那種。

熬過了最困的那陣，想入睡就不太容易了。

林聽南翻來覆去睡不着，根據旁邊的呼吸聲推測，賀雲逸應該也還醒着。

她無聊地找話題：“說起來，我好像沒見過你大哥。”

另一邊傳來悶悶的聲音：“你見他幹嘛。”

“單純好奇。”

“他三年前跟家裏鬧了點矛盾就搬出去了，現在過年才會回來住兩天。”

“他不是武修？”

“不是，他擅長畫畫，在全國各地開畫展。”

房間重新歸于寧靜。

賀雲逸悄悄偏頭，用視線描摹着林聽南的側顏，輕聲說：“他搬出去的原因是他拒絕了賀晟安排的聯姻，找了一個大他十歲的女朋友。”

“姐弟戀啊，”林聽南啧啧兩聲，“十歲确實差的有點大。”

聽到她的感嘆，賀雲逸身體僵住，聲音發緊道：“你不能接受姐弟戀？”

“年齡差在五歲以內還行。”

賀雲逸暗暗祈禱林聽南是年少有為的天才，二十六歲達到她的水平應該不算過分吧？

他依舊認為林聽南不是真的林聽南。

“不過如果真是彼此喜歡，年齡就不重要了。”

他聽到旁邊的人這麽說，放松地呼出一口氣。

“當然我應該不會喜歡上比我小五歲的弟弟。”

“……”

賀小少爺一晚上在大喜大悲之間反複橫跳，終于心神俱疲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