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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母親，這是？”岑若黎是真的驚到了。

侯夫人露出個狡黠的笑意：“馬掌櫃送來的。”

馬掌櫃？不就是金銀鋪的掌櫃嗎？岑若黎心道。

難道說，這些竟都是那些香囊售賣出的價錢？

也太多了吧！岑若黎暗暗咋舌。

侯夫人将她這幅“財迷”樣子，竟是半點沒覺得不妥，反而心中更喜上幾分。

在馮韻如自幼受的禮教中，金銀這東西被認為是俗物，商人更被認為是粗鄙之人。

可如今的馮韻如倒覺得，金錢，尤其是自己正大光明賺到的金錢，那才是好東西！

有些自诩高尚的人一邊嘲笑金錢低俗，一邊又要附庸風雅，難道他們成日喝得都是西北風嗎？

所以岑若黎當初要用鋪子賺錢的時候，她就格外支持，如今真正見到了錢，便覺得自己的決定是那麽的正确！

“黎兒，這些可都多虧了你的鬼點子。你把這些拿回去放着，便算作你和琛兒的私房。”侯夫人大手一揮，竟是半點兒沒給自己留下。

岑若黎一怔。

她知道，侯夫人定然是為了謝明琛着想，可她居然這麽慷慨，這麽率性的将這麽一大筆錢交到自己手中，可見對自己是極為信任的。

要知道，這種事在現代都很難得，更別說是這個時代了。

“母親，這是鋪子的進賬，我不能要。”岑若黎拒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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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的嫁妝鋪子，就算點子是自己出的，可沒有這鋪子，她也弄不到錢來。

“我的不就是你們的？自家孩子，哪有和爹娘客氣的？”侯夫人半點兒不在乎。

理是這麽個理，可岑若黎終歸不能這麽做。

“母親，圖紙是世子繪制的，客人是清涵叫來的，東西是馬掌櫃制作售賣的，我也就是耍了點小聰明而已。”

見岑若黎是真心實意地推拒，侯夫人覺得苦惱，可玉嬷嬷心裏卻想到了別處。

她知道，自家夫人在閨中時就是個直性子，但凡看重什麽人，便會全掏一片心。一直以來，玉嬷嬷都少不得多替她考慮些。

如今看這位世子夫人，倒不是個貪圖錢財的，該也是個實心的人，玉嬷嬷便越發放心了。

畢竟，親兄弟還要明算賬，牽扯到金錢，血緣至親都可能反目成仇，更別提婆媳了。

想了想，玉嬷嬷計上心頭。

“夫人，世子夫人言之有理，奴婢倒是有個主意。”玉嬷嬷插了一句嘴。

侯夫人最信任玉嬷嬷，當即便問：“那你快說。”

“世子夫人聰慧，又有主意，若是沒有世子夫人這點子，鋪子也不會有這麽多進賬。不如就學京城那些個商會，給世子和世子夫人分些利錢。”玉嬷嬷道。

“這樣您也安了心，也能全了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孝心吶！”

侯夫人還有些猶豫。在她看來，這樣豈不把一家人弄得像客人一樣。

可岑若黎卻是無比贊同。

她也覺得，在金錢上，一定不能摻雜太多情感。不然賬算得越糊塗，感情沒的也越快。

玉嬷嬷見岑若黎眼睛一亮，就知道她是應了的，心中越發篤定，開始不遺餘力地勸起了馮韻如。

玉嬷嬷果然是最了解馮韻如的，勸了幾句，侯夫人的态度就松動了。

“也罷，既然黎兒也說好，那就這麽辦吧。”

定好了分利，岑若黎便心安理得地接下了侯夫人分出的一半銀子，興高采烈地回去了。

一進門，謝明琛正在桌前看書，岑若黎興沖沖地走了過去，獻寶一樣地打開包銀子的紅布。

謝明琛看到銀子時也愣了一瞬，随即看向她，等着她的解釋。

便見岑若黎像個小倉鼠一樣，一邊數着銀兩的數目，一面自得于自己一下子就賺來了這麽多銀錢。

謝明琛一直噙着笑聽着，眼中盛滿柔情。

就連一旁侍奉的雲香，都捂着嘴偷笑起來。

岑若黎越說越激動，她已經又想到了一個新點子。

比如用銀絲制成貓、狗模樣的香囊，萌萌的樣子，應該也會有人喜歡。

或者托馬掌櫃去做一些“市場調查”，針對京城中富貴人家的喜好，做出各種樣子來……

“世子教我畫畫好不好？”她一臉期冀地看向謝明琛，露出崇拜與讨好的眼神。

這樣之後她也不用事事都麻煩謝明琛了。

謝明琛微一挑眉，猜到她的用意。

教她作畫，他豈不是失去了一個可以與她相處的機會？

可若是不教……他又不舍得拒絕她……

謝明琛心中兀自糾結着，可身體卻率先做出了反應，朝岑若黎點了頭，甚至遞出了手邊的毛筆：

“試試。”

不過，直到岑若黎拿起筆，謝明琛才發覺，是他想多了。

只見岑若黎拿着筆，正襟危坐地在謝明琛身旁坐下，舉起手臂，沾上墨汁，然後顫巍巍地在紙上畫了幾筆。

可謝明琛瞧了好半天，也沒看出紙上那一坨線團兒，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嘿嘿。”看着紙上深一塊兒淺一塊兒的墨跡，岑若黎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我說我畫了一只貓，你信嗎？”

謝明琛：“……”

自知之明，岑若黎還是有的。她吐吐舌頭，打算默默地放下筆，逃離這個“車禍”現場。

卻不想，一個力道從背後傳來，竟是謝明琛伸長手臂，攬過她的肩頭，握住了她拿筆的那只手。

修長好看的手指包住岑若黎的手，緩緩揮動起來。

兩人此刻的姿勢，身體緊緊挨着，岑若黎整個人都被環在了謝明琛的懷裏。謝明琛每動一下筆，都好像将她抱緊了幾分。

筆尖的墨跡在紙上一點一點顯現，寥寥幾筆，紙上的線團兒便真的化作了一只慵懶的小貓，好像剛剛睡醒一般，半躺着在打哈欠。

岑若黎感覺自己的心跳得特別快，不知道是為了謝明琛那化腐朽為神奇的筆法，還是為了別的。

“如何？”謝明琛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岑若黎的耳朵一燙，感覺全身都燥熱了起來。

“好、好看……”她沒出息地結巴起來。

謝明琛感覺到懷中人的不安與慌亂，心中暗暗輕笑。

他現在開始覺得，答應教她畫畫，是個極好的決定。

依着岑若黎的水平，他一定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能夠這般擁溫香軟玉入懷了。

之後的一個時辰裏，謝明琛好似不知疲倦地教授着岑若黎各種基礎筆法，就像教一個剛啓蒙的孩子。

可岑若黎，卻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地，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

“可學會了？”終于，謝明琛放下了筆。

岑若黎：……呵呵，學廢了！

清音閣中。

夜已漸深，侯夫人靠在床邊，全無睡意。

又一次聽到侯夫人在嘆氣的玉嬷嬷，不由得走了過來。

“夫人，該歇息了。”

侯夫人輕嘆一聲：“阿玉，你說，是不是我錯了？”

玉嬷嬷知道侯夫人在問什麽，搖搖頭：“小姐沒有錯，只是……造化弄人。”

侯夫人看向玉嬷嬷，心知她實在勸慰自己，可心中的郁結，卻還是放不開。

“小姐。”玉嬷嬷用了兩人尚在閨中時的稱呼，好像又回到了當年一樣。

“都怪奴婢這些年身子不争氣，沒能陪着小姐。前些日子茯苓告訴奴婢，世子肯治病了，我就想着，不管怎樣，都得回來，為小姐分憂。”

侯夫人拍拍玉嬷嬷的手：“這話不許再說。你身子不好，合該好生養着。便是回來，也不能耽擱吃藥。”

玉嬷嬷心中一暖，繼續道：“小姐，奴婢回來的路上，聽說了一件事。”

“明悟大師，雲游回來了！”

侯夫人一愣：“明悟大師？可是相國寺的那位得道高僧？”

“正是！”玉嬷嬷點頭。

“明悟大師醫道高明，舉世聞名。世子的病，劉禦醫看不了，何不請他來試試？”

侯夫人又是一嘆：“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琛兒剛出事時，我便去相國寺求過大師，可他說，他救不了琛兒啊！”

玉嬷嬷忙道：“明悟大師當初确是這麽說，但那時是世子全無求生之意，明悟大師才說不救求死之人啊！”

“如今世子答應醫治，便是有了求生的欲.望，咱們何不再去試上一試？”

一語點醒夢中人，侯夫人眼中陡然燃起希望。

“對，你說的對！快，快去叫人準備，我明日便去相國寺！”

“小姐莫急。”玉嬷嬷道：“何不請世子夫人陪小姐一道前去？”

侯夫人一聽，立時點頭：“對！自打黎兒嫁進侯府，琛兒确實有所好轉。她是琛兒的福星，一定是要帶上她！”

第二日一早，岑若黎便從茯苓口中得知，侯夫人要帶她去相國寺，求明悟大師給謝明琛治病。

說起這明悟大師，岑若黎倒是有些印象。

小說裏，時常有個得道高僧的角色，神神叨叨，卻非常管用。明悟大師便是如此。

在小說原書中，女主顧雲卿也得到過這位大師的一次幫助。

因此，岑若黎一聽這個名字，立刻就來了精神。

跟原書女主有淵源的角色，說不定就是女主光環的一部分，去求他替謝明琛診治，沒準兒真的有用！

可到了相國寺，岑若黎才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因為明悟大師只是聽說來人是平西侯府，便直接不肯露面了。

“施主，師父七年前便已說，他只救有緣人，不救求死之人！”小沙彌雙手合十，一臉抱歉。

侯夫人正要說什麽，卻見岑若黎一步跨上前：

“小師父，認識一下，我就叫‘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