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煙火
煙火
到C國第三天繼續相安無事,無波無瀾待到下午散會,晚上沒有酒會,明天只要簽完合同就能回國了。
旋澈打開手機回複了幾條消息,扭頭看向伊哲,他撐着額頭靠在車窗上打盹。
“伊總?”旋澈輕輕喊了一聲。
“嗯。”伊哲閉着眼睛問,“什麽事?”
“今晚您有什麽安排嗎?”
“回酒店休息。”伊哲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疲憊。
連軸轉兩三天,白天談正事晚上還要在酒會上周旋,旋澈都快吐了,難怪伊哲覺得累。
旋澈回房卸妝洗澡,倒在床上灘成泥,時間只四點半,還沒到吃飯的點,她想睡一會兒再起來吃東西,這一睡直接睡到了天黑,被手機吵醒。
她閉眼在床上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機,在呼叫時間過長快要挂斷之前迷迷糊糊接起來,“喂,哪位……?”
“在睡覺?”是伊哲的聲音。
旋澈揉了揉頭頂,“現在醒了。有事嗎?”
“下樓來。”
“馬上嗎?”
“馬上,我在樓下等你。”
旋澈打着哈欠坐起來,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手機上有好幾條何梓牧發過來的未讀消息。旋澈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些,一邊劃開解鎖看消息,一邊下床洗漱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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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梓牧問她哪天回去,航班號多少。
旋澈刷着牙回複:剛在睡覺。周五下午到,航班號xxxxxx
她洗完臉往臉上塗東西的時候何梓牧回了消息:我來接你。
旋澈掃了一眼擺滿梳妝臺的化妝品,又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最後決定只畫個眉毛塗個口紅。
不準。
何梓牧說:你上周答應了我可以來你家的。
旋澈只畫了一邊的眉毛皺起來,盯着屏幕上的消息,最後嘆了口氣。
好吧,随你,注意安全。
何梓牧回了她一個開心的滿地打滾的表情。
室外略有些冷,而且風很大,旋澈穿着連衣裙,外邊裹了一條棉質披肩下樓,才在酒店門口停下打算打電話問伊哲在哪兒,一輛寶藍色的埃文塔多停在她面前,車上的大帥哥表情冷漠,語氣也冷漠。
“上車。”
旋澈撥開自己被風吹得花枝招展的頭發,後悔沒紮丸子頭出來。她拉緊披肩,“去哪兒啊?”
伊哲眼神橫過來,煩她話太多似的,“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說了還有什麽驚喜。”伊哲很嫌棄地說,“不會把你賣了,上車。”
旋澈左右看了看,看到酒店門口的攝像頭,對它打了個招呼,然後指指伊哲,表示“警察叔叔我就是被這個人帶走的”,還要磨蹭,被伊哲以扣工資為要挾脅迫上了車。
她上車後伊哲合上了車頂的棚,旋澈配合地發出“哇!這車好帥!”“哇伊總你好有錢!異國他鄉能搞到這種車!”之類的感慨。
“閉嘴!”伊哲拍了拍方向盤,“你能不能嚎得走心點?”
“這不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酷炫的車子,心理激動麽。”旋澈摸着鼻子,“我好久都沒有……”話到此處戛然而止。
伊哲突然笑了,雖然沒出聲,旋澈卻敏感地發現他的嘴角勾了起來。
“好久沒有什麽,沒有坐過超跑?剛剛不是說第一次見嗎?這是說漏了嘴?”
“我不懂伊總你在說什麽。”旋澈鎮定地把剛剛那句話說完,“我好久都沒有單獨和男人一起出去了。”
這句話也有語病,伊哲心裏裝着事兒,懶得計較。
“以前來過C國沒有?”
“小時候來過。”
“有親戚住這邊?”
“啧,查戶口嗎?伊總怎麽突然對我的家務事感興趣了?”
“随便問問,你這麽敏感,難道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我就是阿波羅遺落凡間的女兒,我爺爺是宙斯,作為上古神祗的孫女兒,我還有無數厲害的兄弟姐妹,家族故事能寫厚厚一本古希臘神話,你要是對我感興趣,直接去書店買一本,分分鐘科普完上下五千年,比我口述詳細得多。”
旋澈玩着披肩的流蘇,嘚吧嘚吧胡編亂造。
伊哲看着眼前的道路,車開得非常穩,堂堂埃文塔多被他開得如同家教良好的乖寶寶,甚至都沒有超速一星半點。
他心裏想,自己以前是有多蠢,從來沒有注意或者懷疑過旋澈這十句話裏只有半句是真的或者連半句都沒有的習慣,他居然還覺得這樣的旋澈可愛。
旋澈偷偷嘲笑了他多少次?在她心裏,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車停在一棟高樓前,伊哲說,“下車。”
旋澈一手扣着披肩一手握着頭發,仰頭看着高聳入雲的大廈,“來這兒做什麽?”
“吃飯。”
直到坐觀光電梯上了二十六樓,進了餐廳,服務員上好餐前酒水和開胃點心,旋澈才反應過來伊哲說的吃飯真的就只是吃飯而已。
餐廳風格大氣奢華,一看就不是普通消費場所,而且他們進來後并沒有人拿菜單過來點單,說明是提前訂好的。
喝了兩口紅酒的伊哲臉色終于緩和了一點,“吃過這家沒有?”
旋澈搖頭,“伊總怎麽知道我還沒有吃完飯?”
“因為我也沒有吃。”
“……哦。”
“又和伊總蹭了頓好吃的,我敬你。”旋澈舉杯碰了碰他的杯子。
伊哲不置可否,酒倒是喝了。
吃到甜點時旋澈才覺得味道略微有些熟悉,她回憶了半天終于想起來,那年去儀叔叔家,那盤信誓旦旦是他自己親手做的三色堇蛋糕,不就是這個味兒嗎?只不過配花從三色堇換成紅玫瑰了而已。當時大家吃了都贊不絕口,說他不僅是個做生意的好手,還這麽居家,Peony實在太有福氣。
這個騙子!
“這家餐廳,”伊哲突然說,“是我表姐開的。”
旋澈瞪大了眼睛。
“還合口味嗎?”
“伊總如果能讓我在這兒一天吃三頓報你的名字就不用付錢的話,我絕不會說出折現之類的蠢話。”
這個回答讓伊哲滿意,他笑着說,“這沒有什麽難的,表姐今年年底打算在我們那兒開分店,你喜歡,到時候去吃就是了。”
伊哲拿着高腳杯,嘴角帶了一點微笑,在餐廳的燈光和優雅的鋼琴聲裏的樣子,讓旋澈腦子裏蹦出四個字:帥絕人寰。
為什麽不接受這種帥哥的告白?況且還可以從他手裏拿到瀾谷的股權,這幾乎是最方便快捷省時省力的方法。旋澈扪心自問。
伊哲的酒杯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呆了?”
旋澈目光略微下移,“你的領扣很別致。”
藍寶石和鑽石組合而成的小王冠,優雅內斂又不乏心機的騷包。作為一名成熟男性,伊哲是很會穿衣服的。
旋澈誇他,伊哲聽了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他吃的依舊不多,幾乎和旋澈同時吃完,旋澈捧着甜甜的果汁喝的一本滿足,“謝謝伊總的盛情款待,不過以後還是不要這麽破費了。”
伊哲慢條斯理地擦擦嘴擦擦手,“吃完了?果汁在這兒喝完還是帶走喝?”
旋澈看見他站起來,“接下來還有活動嗎?”
“嗯,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去哪兒啊?”
伊哲還是那句話,“說了還有什麽驚喜。”
旋澈跟着他上了這棟樓的最高層,觀光臺上全封閉的玻璃讓人覺得既安全又危險。
伊哲走在她前面,都快走到護欄邊去了。旋澈叫住他,“來這裏幹嘛?”
“你過來。”
旋澈沒動,她覺得這地方有點冷。
伊哲向她招手,“過來,別怕。”
旋澈左右看了看,燈火通明,還有安保人員值班,沒人過來叫住他們盤問,估計是被提前打過招呼了。
她想伊哲不會也不敢對她做什麽,就壯着膽子走到他身邊。
剛站定,想問到底要幹什麽,周圍的燈突然熄了。旋澈吓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反應,觀景臺的玻璃罩外突然發出砰砰兩聲響,惹得她看了出去。
長長的尾梢在黑夜裏劃出細細的光線,然後砰地一聲,炸開漫天漫地的煙花,光彩絢爛,缤紛夢幻。
“哇哦!”旋澈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就是一場盛大的煙火表演,配合對面那棟大樓變幻的燈光,美到極致。
煙火持續了十五分鐘,旋澈看得目不轉睛,結束後她眼前還不停出現斑駁的光影。
實在太漂亮了,比小姨媽婚禮上那場煙火表演還要盛大。
“喜歡嗎?”
旋澈意猶未盡地扭頭看向伊哲,發現他的外套不見了,正好披在自己身上。她剛剛看得是有多入迷,完全沒有感覺!
旋澈忙把衣服脫下來還給他。
“穿着吧,一會兒下去了再還我。”
旋澈沒穿,他又不肯接,就把外套抱在懷裏。
旋澈指着剛才放煙花的方向,“伊總讓人弄的?”
“我還沒有富有到幹出十幾分鐘燒掉幾百萬只為搏美人一笑這種事,你高估我了。”伊哲雙手插在褲兜裏,襯衣解開兩顆扣子,袖子卷到手肘,看起來性感極了。“表姐告訴我對面大樓竣工,為了慶祝會有這麽個儀式,這裏視野好,我就想帶你來看看。”
旋澈歪着頭,“就這樣?”
伊哲說,“就這樣。”
“那走吧,不早了,明天還有正事要辦。”旋澈抱着他的外套準備下樓,走了幾步發現伊哲沒跟上來,她轉身看他,“伊總?”
伊哲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旋澈,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好不好?”
旋澈臉上的表情一僵,“伊總,你什麽意思?”
“我想娶你,所以得知道,我的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旋澈慢慢收斂起臉上的驚愕,伊哲看到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連聲音都變了。
“娶我,還是娶你所說的我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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