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閨蜜

閨蜜

旋澈在蘇芮和伊哲都走了快半個小時，才從咖啡店裏出來回到自己車裏，她趴在方向盤上，翻到蘇芮的電話看了很久。

旋澈只想問她一句，為什麽？

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什麽。

但是很明顯問了也不會得到什麽好的回答。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直以來她深信不疑的面冷心熱的老大，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蘇芮是會做出這些事的人？

旋澈最後打給了莫曉谷。

“曉谷哥哥嗎？”旋澈語氣輕快地和莫曉谷寒暄，“好久不見……哎呀我這不是主動給你打電話了嘛……嗯，的确是有事才敢打擾你的。哎呦那些話就不要講了，改天請你吃飯。具體是什麽事情？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想問問曉谷哥哥，以你的權限能不能幫我查查一個人的賬，最近有沒有大額資金流動，以及都轉進什麽賬戶裏……不是幹壞事，我這麽可愛善良怎麽可能幹壞事呢……好，一會兒我把姓名和身份證號給你發過去。謝曉谷哥！”

旋澈記得閨蜜小團體裏每一個人的身份證號，她甚至記得她們的生理期分別是哪天，喜歡吃什麽有什麽忌口。當初是她把蘇芮帶進來的，現在……

旋澈收起手機，發動車子往自己的小窩開。

她沒想到會在樓下遇到伊哲。

伊哲沒有上樓，像個跟蹤狂一樣站在她家樓下，仰頭看着沒有開燈的窗戶，不知道在想什麽。

旋澈想躲來不及了，伊哲已經看到她了。

蘇芮說的那些話，伊哲本來也沒信幾句，此刻看到旋澈好端端的站在眼前，根本沒有所謂的關起來，狀态神情和以前的她不差太多，就更是半個字也不信了。

蘇芮是深信自己不回來找旋澈？

正常人估計在受到心儀對象全家人的打壓以及流氓似的親自上門威脅後，可能的确不想再接觸旋澈，以免惹來更猛烈的打擊報複。可伊哲不是正常人，他是個東南西北風無規律換着抽的神經病——這是郭露霏然轉述給他聽的旋澈對他的評價。

伊哲覺得這評價真是前所未有的中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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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哲說話的聲音有種陌生的溫柔，“以為你睡了才沒上樓，原來是還沒回來。這麽晚，去哪兒了？”

旋澈努力平複心緒，裝成完全沒有看到咖啡店發生的一切的模樣，“回家拿了點東西。伊總這麽晚了找我有事嗎？”

伊哲看她的目光深邃而沉重，“沒什麽事，就是想你了，想見見你。”

這，這不按套路出牌啊！他難道不該掐着她的脖子質問蘇芮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她究竟是不是懷着不純的心思接近他，她這個蛇蠍女人想把他的瀾谷怎麽樣才肯罷休，然後她無辜地否認三連，沒有，不知道，我不是嗎？！

上次本來就是在鬧了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後又非常不愉快地分開的，伊哲本來也沒想到今晚一定能見着旋澈，突然見了面，氣氛略微尴尬。

旋澈手裏還拎着從家裏帶來的大包小包，她本來打算上下樓兩趟運完，沒想到卻遇到了伊哲。

伊哲伸手過來，“我幫你拿。”

“不，”旋澈受寵若驚連連後退，“不用，我拿得動……”

氣氛太詭異了。

不能在這兒站着說話又不能請人到家裏去說，旋澈尴尬地說，“人你也見着了，要不就回去吧。”

“你上去，我再在這兒站會兒。”

旋澈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咬着下唇說，“我舅舅最近是不是找了你很多次？他說話比較沖，你不要往心裏去。”

“嗯，我知道，沒關系。”

旋澈覺得眼前的伊哲簡直太不像伊哲了，不像那個活在雲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大總裁伊哲，也不像剛聽完蘇芮對她的诽謗控訴謊話連篇的诋毀的伊哲。

伊哲把目光從旋澈臉上挪開，推推眼鏡，“我聽到了一些有關于你的話。”

旋澈心想來了來了，關鍵的來了。就知道他還是會忍不住問。

伊哲說，“一些不好的話。”

旋澈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樹下的長椅子上，等着他的下文。

結果伊哲說，“以後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別人，你太單純了。”

旋澈：“？？？”

伊哲又說，“我沒有想到你會辭職，你說過你會在瀾谷好好幹，你說的很認真，我相信了。”

旋澈怕這樣下去伊哲真的會沒完沒了，心一橫說，“腦子一熱說的話不能當真。你知道的，年輕人就是比較容易沖動。”

伊哲好半天沒再說話。

她想，自己終于又成功打擊了他一回。

“上去吧，我該回去了。”

伊哲擡起手，想摸摸她，不知想到了什麽，手伸到半空卻又收了回去，旋澈簡直莫名其妙，不懂這個人現在的風怎麽都抽的越來越神秘莫測了。她拎起東西，“那我走了。你自己開車注意安全。”

伊哲點頭，卻沒馬上走，站在那兒目送她離開。

旋澈走了有五六步的樣子，聽到伊哲在身後叫她，用的是思慮良久終于下定決心的語氣。

“就算你真的是為了瀾谷來的，也沒有關系。我把瀾谷給你，你把曾經努力工作的旋澈給我好不好？”

“旋澈，如果我不喜歡你，我為什麽要寵你整整兩年，讓你順風順水做到位同業務部經理的位置？”

這兩句話在旋澈腦子裏單曲重複了整個晚上，她一邊想伊哲到底想要的是她的人還是她背後強大的家族網，一邊疑惑為什麽蘇芮那些話對他完全沒造成影響，難道他只是來試探她的，故意說要将瀾谷拱手相讓好探探她的虛實？

直到天都快亮了旋澈才睡着，這一覺直接睡到了莫曉谷打電話過來把她吵醒。

“你要的東西我列了個單子，是發你郵箱還是你自己過來拿？”

“這麽早？……”旋澈迷迷糊糊。

“大姐，你看看都幾點了！不用上班的人都這麽有恃無恐的嗎！”天天忙得和狗一樣的莫曉谷頓時出離憤怒了。

“啊……居然已經十一點了……”旋澈翻了個身，“我過來拿吧，反正要出門。”

她和莫曉谷約在他上班附近的一家餐廳見面，旋澈到的時候莫曉谷已經在吃東西了，看起來神仙似的一個人，嘴巴一張咬掉半塊披薩，毀形象的不得了。

旋澈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曉谷哥好！”把他吓了一跳，差點哽住，灌了兩口湯才咽下去。

旋澈終于明白為什麽拿影帝拿到手軟的曉川哥不把親弟也拉入演藝圈了，這家夥如此不顧形象，經紀人每天處理他的黑料會處理到發瘋。

莫曉谷把東西遞給旋澈，旋澈拆了文件袋封口直接拿出來看。他叼着果汁吸管問，“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你好朋友之一吧，怎麽突然查起好朋友來了？”

旋澈飛快浏覽紙上的內容，甩出一句，“她可能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

旋澈擡頭瞥他一眼，“這上面反映得明明白白，你沒看一眼？”

“我忙成那樣，恨不得一分鐘掰開成兩分鐘用，無數的會要開無數的字要簽，哪有時間看這些東西。”

“好吧。”旋澈認輸，“以蘇家的財力，半個月之內往十幾個賬號轉了幾百萬，不覺得這種事略微蹊跷？”

幾百萬在莫曉谷這兒實在算不了什麽，他說，“也還好吧，不就一輛車子的錢嘛……”

旋澈：“……”

和這個人聊金融危機通貨膨脹或許能聊上一天不帶喝口水的，陰謀陽謀之類就算了，旋澈收起東西打算去找正确的人來處理，莫曉谷這貨才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她在大量用錢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旋澈不想和他說話。

“蘇家最近向銀行貸款呢，這家小姐出手還是很闊氣的嘛。”莫曉谷一改剛剛“也就一輛車”的語氣，“你要是覺得蘇芮有問題，自己又不方便出手，我讓人匿名地把轉賬單寄到她家裏去，她爹媽看見了肯定得天下大亂，也就顧不上有問題了。話說她到底是什麽問……”莫曉谷又後知後覺了，十分吃驚，“那件事？”

旋澈沒承認，也沒否認。

莫曉谷生了個懶腰，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如果閨蜜不用來出賣，那将毫無意義。”

旋澈笑了笑，苦澀地說，“也不全是這樣。”

莫曉谷曲着兩根手指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好妹妹，長點心吧。”

旋澈突然想起昨晚伊哲那句“以後不要随便相信人”，何梓牧也說過“你能不能長點心”，她沒當回事，現在已經是第三個人如此慎重地讓她長點心了。

旋澈看着莫曉谷整理出來的東西，輕輕“嗯”了一聲。

“你也很厲害了，”莫曉谷看不得她這頹敗的模樣，試着安慰道，“恒舅舅滿世界找兇手找不到，你就發現了，說明你比恒舅舅厲害很多了。”

旋澈對他的邏輯也是服氣，無力地繞開話題，“曉川哥在隔壁市拍戲呢，你不抽空去探班？”

“探什麽班啊這麽忙，又不是小時候了。”

“我把這話轉給曉川哥，看他揍不揍你。”

莫曉谷切了一聲，渾不在意。

不過他回去就讓人把轉賬記錄寄到蘇芮老爸手上去了。

怎麽能讓外人欺負旋澈呢，這是不行的，絕對不行。

旋澈去了F大的圖書館，今天她出來，主要是去圖書館的學習的，拿蘇芮的賬單反倒只是順路。她下定決心決定考研到現在連一頁書都沒翻，旋澈覺得再這麽下去，就算自己是個智商二百五的天才，去B大讀研究生也只能在夢裏想想了。

路上她把昨晚聽到的東西和莫曉谷查到的資金流動情況給白恒說了一下，一來他認識這方面的人，知道怎麽處理，不像自己毫無頭緒只會亂來，二來也是想提醒一下這個性格比較橫的舅舅，幕後黑手找到了，這件事和瀾谷關系不大，別總把火撒伊哲身上。她雖然不在瀾谷工作，也不想回應伊哲的感情，但她并不想和他結仇。

F大圖書館建得頗為巨大，旋澈第一次去的時候還迷了路。這裏不僅藏書庫多雲集各路學霸，還不限制人進入，只要辦了借書證，就可以進去看書學習。旋澈就決定接下來的幾個月都在這裏，接受各路學霸的熏陶，認真複習。

她倒是靜得下心來，說看書，就真的能夠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何梓牧今天小考，沒時間和她聊天，旋澈只在家庭大群裏冒了個泡證明自己沒事，就不怎麽出聲了。

晚飯的時候，她去圖書館二樓咖啡廳啃了一根烤玉米，搭配用兩塊錢一條的三合一咖啡粉沖出來賣十塊的咖啡，在學校裏的時候經常這麽吃，乍一下還有些懷念。旋澈喝着速溶咖啡的時候，伊哲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