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田谧打開宿舍的房門,一股怪異而暧昧的味道撲鼻而來,姚月丹的床上,一男子和女子交纏着相擁而卧,田谧騰地一下紅了臉龐,姚月丹這個人平時雖然挺開朗,但是把男人公然帶回宿舍過夜還是第一次,正在她尴尬地站在門口不知是進是退的時候,床上的男人動了一下,把女人更緊的摟在懷裏,嘟囔了一句:“寶貝兒,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聽到這個聲音,田谧原本軟綿綿的身體一寸寸僵硬起來,床上的男人竟然是莫雲聰?那個锲而不舍追了自己四年的莫雲聰?那個曾經向自己許諾過美好未來的莫雲聰?

一陣陣眩暈毫無預兆地襲來,她只有扶着門框才勉強支撐自己不要倒下去,根根玉指緊摳門框,指甲上不見一絲血色,荒唐又狗血的劇情就這麽猝不及防地降臨,讓她惡心欲嘔,強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落荒而逃。

聽着房門處傳來的細微聲響,床上看似熟睡的姚月丹嘴角上翹,把臉向莫雲聰靠了靠,心滿意足地吐了一口氣:“雲聰,你是我的!”

田谧一口氣跑到宿舍大門口的臺階處,腳下一軟,一腳踩空,重重地摔在地上。膝蓋結結實實地撞在粗粝的石階上,火辣辣的疼,她看着膝蓋處漸深的血色,坐在地上,生平第一次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失身而哭還是為了剛才看到的一幕又或是因為此時疼得鑽心的膝蓋,總之所有不好的情緒在瞬間彙集、發酵、爆發,急需找到一個釋放的出口,于是,在明媚的周六的早上,她坐在宿舍的石階上哭個天昏地暗。

偶有進進出出的人只是投過一抹不解的眼神後,沒有任何停留地走過。

出租車裏的冷焱看見田谧重重的摔在地上,沒成想她竟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哭上了,還真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摔了一跤至于哭得這麽傷心嗎?是的,冷焱在那個微微顫抖的身影裏看出了傷心,他的心也就那麽不可控制地被什麽情緒撩了一下,從不多管閑事的他準備下車去扶她一把。

手機振動,聽筒裏傳來李遠讨好邀功的聲音:“老大,我費盡九牛二虎……”

“我只聽結果……”

“好吧,那位姑娘做了尿檢,還有藥物殘留,她還查了婦科,結果顯示……顯示……內個……就是內個……還是完整的。”

冷焱還沒明白他的“這個內個的”,那邊又絮叨着:“我真服兒你了,昨晚上以為你能提槍上陣呢,原來你還是唐僧呢!”聽到這兒,他直接挂斷電話,大步走向田谧。

靠近田谧,冷焱就看見了田谧膝蓋處暗紅的血跡,俯下身來輕聲問道:“還能走嗎?我帶你去醫院。”說完挨着田谧在石階上坐了下來。

清冽低沉的嗓音仿佛是田谧瀕臨坍塌的世界裏的一道天籁,阻止了她歇斯底裏情緒的蔓延,擡頭用失神的眼睛聚焦了好一陣兒,才認清這個主動問她的好心人是載了她兩次的司機師傅。

孤獨的時候受傷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舔舐傷口,此時,一句來自陌生人充滿關愛的問候,讓田谧幾近崩潰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出口,徹底釋放,在這個陌生人身邊徹底地哭了個痛快。

也不知過了多久,田谧漸漸平靜。一只指節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遞過來一包紙巾。

“舒服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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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謝謝!”田谧的聲音帶着哭過以後的軟糯與嘶啞,接過了對方的紙巾。

随後掏出手機,看看黑黑的屏幕,又放回包裏。西京很大,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裏除了這個宿舍和學校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地,想給哥哥打電話手機還沒電,接下來要怎麽辦呢?她能去哪呢?

看着身旁司機充滿友善的目光,她突然就對這個一言不發陪她半天的陌生人生了好感:“師傅,我還有一百塊,能坐你的車随便轉轉嗎?車費沒了我就下車。”邊說邊把褲管卷到膝蓋上面,以免傷口粘連,陽光下玉白的小腿直接撞入冷焱的眼睛,還好,傷口并不深。

“你确定不用去醫院?”冷焱并不認為僅僅因為摔了一跤就會讓她哭成這樣,她到底怎麽了?他迫切的想知道這個妮子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她身上流露出的哀傷,讓他非常不淡定。

“真不用,謝謝!”上車後田谧依舊沉默,發洩一通之後,情緒穩定許多,不再抽泣,只是一邊呆呆地看着外面的車流,一邊平靜流淚,眼淚會不會把不愉快的記憶沖刷掉?

床上的那個男人熱烈地追求她四年,他們不在一所學校,可他幾乎成了西京大學的插班生,幾乎全校的男生都知道外校有一個高富帥锲而不舍地追求西大的校花,這讓很多本校男生知難而退,剛才她還在為自己的失貞對他心存愧疚,轉身他就以這樣一種方式回敬自己,果真是報應不爽。

四年來莫雲聰的感情鮮明濃烈,不論田谧什麽态度他都一如既往,他相信就算田谧是塊石頭,他也會把她揣在懷裏捂熱了,這段日子日來,好像有些什麽東西在田谧的心裏生了細細的芽兒,可眼前的一幕…卻又生生的将那些萌芽連根拔起。

姚月丹從小和莫雲聰一起長大,初中畢業時莫雲聰随着做生意的父母到了西京,和田谧沒有交集,姚月丹上大學後,莫雲聰到西大去看她,這才認識了田谧,對她一見鐘情。莫雲聰一直強調他和姚月丹只是發小,只有田谧才是他真正愛着的那個人。這下總歸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個介入了別人情感的第三者,如果沒有自己,他們兩個早該在一起了吧。

胡思亂想了一陣,田谧已經平靜下來,窗外熟悉的建築反複出現,她知道好心的司機一直載着她在附近兜兜轉轉,并沒走遠,暗自感謝這個善解人意的司機師傅,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田谧看着司機把車在路邊停下,一言不發地走下車,不明就裏。

沒多久,他拿着碘伏、棉簽和創可貼走了回來。

“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司機把東西遞給他,目光幹淨、溫暖。

來自陌生人的幫助霎時讓田谧的鼻頭有些酸,慌忙接過,低頭說道:“謝謝,我自己來。”

冷焱再次上車後,邊開車邊在後視鏡裏觀察身後的人,見她在平靜地擦拭傷口,随即開口問道:“能不能做一回你的樹洞?”他的嗓音自帶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田谧小心翼翼地貼好創可貼,放下褲管,輕聲說道:“我剛和男朋友分手了,幹你們這行的,這樣的事情見多了吧!”一邊說眼淚又不争氣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現在年輕人的辦事效率都這麽高?你剛上去沒幾分鐘吧,就算分手,吵個小架也不能這麽快吧。”

田谧的嘴角勉強扯出一絲苦笑:“口氣這麽老氣橫秋,你不也是個年輕人,事情既簡單又狗血,剛才我回到房間,看見我的男朋友和我的舍友睡在一起,就是這樣。”

田谧的視線裏出現一個大型商場,繼續說道:“我就在這裏下車吧,謝謝。”說完遞上僅有的一百元,轉身下車。

聽完她三言兩語的簡述,有男朋友?冷焱煩躁地皺了下眉。

田谧找了一個手機加油站,開機後,發現有幾十個莫雲聰的未接來電,時間都是昨天晚上,昨晚莫雲聰找過她?

找得太晚了就和姚月丹情不自禁了?難道這四年的甜言蜜語和柔情蜜意都是假的?接連的遭遇讓田谧頭暈腦脹,用力的甩甩頭,努力把繁雜的思緒抛在腦後,視線無意間落在不遠處的一架鋼琴上面,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正一本正經地擺弄着鋼琴,就不由自主地向鋼琴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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