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賭怡情莫大賭
小賭怡情莫大賭
龍卷風在賭。賭他對金無望性格的了解。若賭贏了,金無望想必會放下朋友來報他的知遇之恩;若賭輸了,頂多也是與王憐花提前打了一場惡仗——反正早晚要打的不是麽?但若不賭,他總覺得這半路殺出來的神算軍師就要走了一樣。沙漠環境艱苦,得一人才實屬不易,不能輕易放過。
并且,雖然自己準備不足,但他也不信剛剛被他從沙子裏挖出來的王憐花準備能有多充足。早在王憐花托着那個金絲楠木的盒子在帳子裏轉的時候,龍卷風手下的弓箭手已經在四周布置妥當。
但是他錯了。錯在雖與快活王交手多年卻沒認識到疾風三十六騎的非人執行力,更低估了王憐花的狠絕。
王憐花坦然地說完自己砍了金無望的手之後,看着面若豬肝的龍卷風,繼續殘忍地道:“所以不管龍幫主跟在下怎麽鬥,恐怕都影響不到金無望的決定。他頂多回來再幫你一次,之後該走還是會走。龍幫主不如好好拉攏拉攏在下,以期和平共處。反正在下也不喜歡這什麽都沒有的沙漠。”
龍卷風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抱拳道:“王公子既無意久居大漠,龍某自當秋毫不犯,這便安排收兵。”
王憐花大笑,道:“只可惜龍幫主收不了了。”說罷伸手去扣龍卷風右手脈門。
龍卷風尚沒來得及反應,便已被拉出了帳外。
他以為他賭的是小局,卻沒想到對手押的很大。
弓箭手猶在,但龍卷風既在王憐花手裏,又有誰敢動手?
王憐花自衣袖中扯出根焰火,單手點了,便有綠色的螢火沖向天空。
剎那間,一聲巨響,一團火焰破空而來。
不遠處,幾門黑黢黢的龐然大物從沙丘後被推出,炮口對着他們所在的方位。
此處距離地上城并不遠,即便是快活王,也不曾在這麽近的位置用過炮轟。而若要走遠,大炮體積龐大無處遁形,同時也過于笨重,不方便行軍。龍卷風一直都以為這東西不過是沙漠上的傳說,是以一見之下大驚道:“王公子這又是為何?”
王憐花冷冷道:“只因這世上,還沒有誰能利用我王憐花。”
炮聲此起彼伏,龍卷風陣營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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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了龍卷風在四下奔逃的人群中穿梭,身法輕靈只見一片緋色。
天已經開始黑,金無望的手下來請示是就地紮營還是一鼓作氣到外面市鎮上再說。一行人擡眼看去,遠遠的,已現燈火。
朱七七高興地跳起來,道:“當然是到市鎮上去住。金大哥你讓他們繼續前行吧。”沙漠裏走了好幾天,幾個男人倒是沒什麽,但朱大小姐早就已經渾身都不舒服。好容易看到沙漠的邊緣,恨不得馬上投了客棧,好好洗個澡。
夜幕下,駝鈴叮當,朱七七不禁歡快地唱起歌來,熊貓兒哼哼唧唧地合着她的調子。
金無望和沈浪卻只是看着笑,卻都沒有說話。
正如貓兒所說,此次一別,再相見不知要待何時。
“軍師!”有人快馬追來,喊聲嘶啞。人未至,馬已倒地。在沙漠裏,再神駿的馬也比不得駱駝的耐力,更何況他從樓蘭古城一路全速奔過來,馬到現在才倒已是奇跡。
金無望已經拎了水囊飛身掠過去,一把扶起那人。
沈浪不動聲色地接過水囊,湊到來人的嘴邊。金無望本沒有另一手去喂水。
來人卻扭了頭沒喝,氣喘籲籲道:“軍師趕緊回去!幫主帶兵出戰王憐花,遭到炮轟,幾乎全軍覆沒!”
金無望追問道:“那幫主人呢?”
“被王憐花抓走了,他單槍匹馬來了軍營,誰也沒料到他的屬下敢往主子這邊開炮。”
沈浪道:“炮火雖兇,目标卻不甚精準,根本傷不了龍幫主。所以王憐花要親自出馬。”
“沈兄……”金無望正要說什麽,朱七七跟熊貓兒也已經奔過來。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沈浪道:“貓兒,麻煩你帶七七先回市鎮等我,我跟金兄去一趟。”
金無望卻有點猶豫,道:“你與王憐花本就亦敵亦友,這樣去的話……”
朱七七搶道:“我要跟你們一起回去。”
沈浪冷冷道:“你去了只能添亂。”
看她眼淚已經在打轉,伸手攬了她的肩道:“好孩子,先跟貓兒回去。我随後就到。”
熊貓也上來勸,朱七七大哭道:“大哥你怎麽就不明白?沈浪對王憐花根本就存了惺惺相惜之心,幾次三番地放過他。可是王憐花才不會顧及這麽多,凡是擋路的都會毫不手軟。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他肯定是準備好陷阱等你們去跳!沈浪,金大哥,你們能不能不回去?”
原來她吵着要一起去并不僅僅是因為不想跟沈浪分開,而是王憐花的手段之多确實讓她害怕。畢竟,就連沈浪都上過他的當。
可是她雖這樣說,心裏其實也知道,他們是沈浪和金無望,他們怎麽可能不去?
沈浪斂去了慣有的笑容站着,金無望已經在安排人備馬。
她本不是一般女子,既然他們已經決定了要去,她絕不會讓自己成為拖累。是以擦了眼淚道:“好,我在市鎮上等你。”
兩騎絕塵而去,朱七七立在月下,滿臉淚水。別離不是第一次,只是不知為何這次,總感覺好像再也見不到他?
熊貓兒笑道:“這位楚楚可憐的姑娘,你可是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子?就算不是,剛走的那個也是無所不能的沈浪,你就放心吧。”
朱七七不走,只對着沈浪離開的方向怔怔地站着。夜風吹得她發絲淩亂,胡亂的打在臉上,她不也伸手去攏。
熊貓兒只好站在一旁開解:
“你想啊,當日在花神祠,那麽兇險的境地,王憐花沒自己走,而是點了你的睡穴也要帶你走。可見他也本質上也不是那麽壞。
“而且你看那天早上,聽說快活王夫婦葬身火海,他也哭的跟個人似的不是?
“那天晚上,一堆人喝酒,他也沒使壞不是?要下個神仙一日醉,咱們這些人豈不是早死了?
“哎呦我的大妹子,你就別哭了。我認識王憐花多年,他之前殺不了沈浪,以後也不可能殺得了。我拿人頭給你保證。”
他本來就不會安慰人,又最怕女孩子哭,一時竟着急地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朱七七噗哧一笑,道:“好大哥,我要你人頭做什麽?”
仔細想了熊貓兒的話,雖颠三倒四倒也在理,忖道自己真是關心則亂,又惹得沈浪不高興。
随即二人上了車,往燈火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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