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本将心向明月
我本将心向明月
中州是王憐花的根據地,沈浪自然早就料想到開封城必定也有着他的華宅。
一路上還開玩笑說,不知道他的院子裏是種滿了冠絕天下的牡丹呢,還是養滿了風姿綽約的女子。
卻不想,王憐花/徑直來了時銘的府邸。
指揮使的官邸自是威武異常,就連漆黑的大門都要高出普通屋頂幾許,遠遠看去尚能看到飛起的屋檐,走近了,卻只見青灰的磚牆高高聳立。威嚴中透着說不出的華麗。
時銘年紀小小便世襲了指揮使的職位,雖看似游手好閑得了個“小霸王”的名號,但禦下看似也有些手段。比如說這小小的門房守衛,竟非狗仗人勢之輩,開門接了王憐花的一根黑色絲帶便進去通傳。
沈浪笑道:“并肩罂粟多含怨,具體牡丹惟欠香。身在洛陽城,憐花公子卻以罂粟為信,端的是雅人,雅人。”
王憐花暗忖,适才遞給那門衛的,分明是根卷着的絲帶,那手繡的小小花朵隐在一團黑色中,哪裏看得見?
突然又想起自己曾在沈浪的馬尾巴裏面藏過根一模一樣的帶子,當時還暗笑這見微知著的沈大俠竟全然不知呢。
想到此,王憐花不禁臉皮有一絲發熱,拿手一摸,心道壞了,肯定已經紅到脖子根了,忙扭頭掩飾道:“牙都酸倒了,沈大俠何時也變得如此酸腐?”
沈浪也不揭穿他,只抿了嘴笑道:“整日跟憐花公子在一起,少不得要多讀兩頁書,總不能一輩子藏拙吧?”
說罷沈浪自己也驚了。自小飄在江湖,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饒是功夫練得再好,他也從不敢奢想過要對誰承諾一生。
可是“一輩子”,竟然就這麽順嘴溜了出來。
王憐花臉上的紅還未褪去,聽到這一句,驚訝之餘更是不知道答什麽好。
便索性站着。
于是,那跟着門衛出來的顫巍巍的老管家,一出門就看到兩個英俊的少年背對着背,尴尬地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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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高的一個,穿得有些奇怪,短幾分的袖子還露着一節手臂,垂着個頭在那裏尋思着什麽。
稍白的一個,一張臉似染上桃花的顏色,竟也不嫌女氣,反而映的他整個人更加俊逸,像是畫兒裏的一般。
愣愣看了半晌,才笑道:“傳指揮使話,二位公子裏面請。”
進得大廳,管家便垂首退下。
時銘翹着個二郎腿,整個人都窩在寬大的太師椅裏面,沒睡醒一般。
看二人進屋也不起身,只是笑道:“管家通傳憐花公子來訪,不想沈相公也一道來了。真是蓬荜生輝啊。嘿嘿,王公子,這回詞兒沒用錯吧?”
王憐花沉聲道:“這裏沒外人。丐幫的事情探聽得如何了?”
話音甫落,那時銘整個人竟像突然醒過來一般,一個魚躍便到了王憐花身前,微微一躬身道:“禀公子,确如公子所料,熊貓兒在仁義山莊,就住在齊、李、連三位莊主的後院裏,請了梅二先生來醫治,冷家兄弟親自看護。至于這錢公泰,也是奇了,黑白兩道的關系都動用了,竟查不到他被關押在何處。丐幫行事向來粗莽,這一回不知為何謹慎起來,竟也棘手非常。”
他年紀尚小,但有着官職做護身符,不管是官府中人還是地處開封的江湖中人,都少不得要給他幾分他面子,突然遇此挫折,自是有些垂頭喪氣。他對于那高小蟲只字不提,繞不過去了也只說“丐幫”,王憐花便知他已經是心生忌憚。
王憐花沉思半晌道:“商戶大賈呢?有沒有查?”
時銘頓時眼前一亮道:“沒有!我這就去安排。”
王憐花道:“不急,先給我兩套夜行衣。”
離天黑還有段時間,時銘叫管家安排了他們的食宿便捏了幾粒金锞子出門。
王憐花對着滿桌子菜吃得開心,卻發現沈浪皺着個眉頭停在那裏,手裏的酒杯離嘴唇半寸,像是定住了一般。他驀地擡手一推,沈浪懸空的手肘便意外受力,酒杯磕上嘴唇,杯中的酒繼而入口,就變成火辣辣的疼。
沈浪下意識的拿手去擦,一邊愠道:“王公子這是做什麽?”
王憐花本來看他破了嘴唇還有一點點愧疚,但看他這點小事竟是一臉愠色,不禁哭笑不得,打趣道:“在下看沈大俠味同嚼蠟,幫忙添些佐料。怎麽樣?味道可好?”
沈浪道:“不好。”
王憐花眼珠一轉,促狹道:“堂堂大俠,竟跟個小姑娘似的。好啦,在下給你賠不是可好?來我看看。”說罷竟伸手去勾他下巴。
沈浪輕輕扭頭躲過,道:“我在想事情。”
王憐花讪讪地收回手,夾了塊魚放在碗裏剔魚刺。
但等了半天,沈浪竟還是沒有下文,他也沒有耐心再剔,直接整塊放進嘴裏,不耐煩道:“你說還是不說?”
沈浪道:“時銘乃朝廷命官,手中還有擁兵大權,竟然真的是王公子手下。”
王憐花愣了一下道:“沈大俠竟是才知道麽?看來我王憐花這回真是自作聰明引狼入室了。”
沈浪道:“我自然知道你們彼此認識,但王公子交游廣泛,在下卻不曾想到你與擁兵的指揮使會是這般關系。”
王憐花笑道:“那又如何?”
沈浪道:“你到底想要什麽?”
王憐花冷嗤一聲,別過頭去,懶洋洋道:“要這天下又如何?”
沈浪道:“那我便不能不管。”
王憐花頓了一下,嘴張了兩回,最終只是怒道:“你不信我?”
沈浪道:“我可以信麽?”
王憐花怒極反笑,道:“很好!沈大俠深明大義,我王憐花就是狼子野心!我倒要瞧瞧,沈大俠打算怎麽個管法?”
他怒極,拂袖欲走,卻又回頭拎起桌上一個精致的小壺,仰脖灌了下去。
壺蓋甫開,便是香酸濃郁。
是上好的山西陳醋。作料正好,但當酒來飲,縱是再愛酸的人也是受不了。
但王憐花一仰脖,竟是半壺已下,眉頭都不皺一下。
沈浪忙伸手去攔。
王憐花手一甩,力氣大得出奇,一回頭看沈浪愣在那裏。
他心下不忍,嘆道:“魚刺卡了喉嚨,喝口醋軟化一下而已。”
這黃昏似乎無比漫長。
火紅的太陽賴在遠處的屋頂上不肯走,周邊的雲彩也被映的一片金黃。時不時有歸家的鳥兒飛過,留下一聲輕啼。
酒菜還在桌上,飯桌兩頭的兩個人只是幹坐着,等。
直等到等暮色低垂,天已全黑,沈浪才拿了桌上的夜行衣,起身回房。
王憐花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再怎樣,沒了他王憐花,沈浪就休想救了熊貓兒。
仁義莊沈浪來過很多次。
他總是大搖大擺扛着個死人進來,大搖大擺拿着封好的紋銀離開。
但回回除了不聲不響地跟冷三喝幾杯酒,他幾乎不曾停留。
是以這後院竟也是第一次見。
仁義山莊的財物幾乎全部來自江湖大戶的捐贈,幾位莊主平日裏也以勤儉著稱,院落自然空曠,但也算得工整雅致。
沈浪還在四處看,王憐花卻不管那許多,直奔東廂房而去。
草藥的味道,雖然似有若無,但他浸淫多年,又豈能聞不出?
沈浪卻一把拉住他。
仁義莊既然敢藏了熊貓兒,自然是不怕有人來尋。
或者說,他們極可能在等人來尋。
王憐花順着沈浪的力道撤回身子,附在他耳旁道:“顧不得那許多了,中毒這事,可大可小,那上官金虹可是個不留餘地的。”
沈浪只把他拉到自己身後,一手就去推門。
并無異狀。
門只是虛掩着。
熊貓兒躺着,臉色鐵青。
短短數十日,他鐵塔一般的身子,竟似已經塌下去一般。
王憐花上前把脈,臉色越來越難看。
沈浪守在旁邊,看似眼觀鼻鼻觀心,實際上卻是周身的神經都繃得死死的。
輕微響動,沈浪拉了王憐花閑着的左手過來,在手心寫道:“有人。”
王憐花沒有動,他皺了眉頭,撫上熊貓兒的頸脈,又去翻看他的眼皮和舌頭。
搖搖頭又回到手上的脈搏,仔仔細細再把一回。
突然之間,他“嚯”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竟然沒有用藥。
沈浪看一眼熊貓兒,緊緊跟上。
二人行至門口,便看到齊智、李長青、連雲天并排站着。後面自然是冷家兄弟。
但除此之外,竟還有高小蟲和丐幫一衆弟子、少林天法大師、雄師喬五夫婦。
竟然還有“見利忘義”金不換。
竟然,還有朱七七、火孩兒、範汾陽和朱五。
王憐花笑道:“人還真是齊。沈浪,你打算怎麽解釋?”
熊貓兒:我說小玉姑娘,你這文裏我就一直躺着,是不是太閑了點兒?
小玉:矮油~~貓兒很重要滴~~乖,再躺一下下~~躺好~~
小呆:小玉,什麽時候你也讓沈浪躺好一下呗~~躺一下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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