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還是不夠愛我
你還是不夠愛我
“譬如小朋友最初去幼兒園的時候,緊抓着媽媽的手不放,最後還是被硬生生的推進去一樣。孩子感受到的,就是被抛棄。很多家長會想,孩子懂什麽,時間久了,他就習慣了。可是在孩子裏的世界裏,那就是背棄,就是令人絕望。”
“這種失落感,在幼時表現的并不明顯。因為人類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你渴望爸爸的關注,所以幫他保守秘密。你渴望來自異性更多的愛,所以即便沒有真正搖擺心意,也還是去見了仍舊愛着你的前男友。”
“王小姐,你只是內心深處,有一個情感饑餓、童年被剝奪的小女孩罷了,并不是什麽大問題。至于你的刑罰,我不會主動告你,但相應的代價還是要付出,你可能還是會吃點苦。”
“最後,過幾天,我們診所會安排心理醫生過來和你聊具體的治療事宜。免費。”
王娜聽着,好一會兒才迷茫着點點頭,而後任由警員将她帶離。
許筱一出門就望見沈水的座駕頗是顯眼的停在路邊,當即便快步走過去,上了車,整個人便松軟下來,斜斜的靠在他懷裏。
“你怎麽來了?”許筱嗓音軟軟的,透着些疲憊。
沈水握住她的手,并不答言。
許筱用另一只手細細劃過沈水的指節,他的手很漂亮,骨節分明,手指細長。許筱看着,突然笑道,“你該不會是擔心……我會遇見王彥良吧?”
沈水緊握她的手,果然一緊。
許筱忙伸手去拍他,“你弄疼我了?”
沈水松開她,“同她說清楚了?”
“嗯。”許筱漫不經心的答着,末了,又是緊鎖了眉頭,“但是我沒有……我留了餘地。她的性格裏有隐藏的暴戾因子,不然,不會不受控的去傷人。我一時間弄不清緣由,也不想去觸碰。回頭讓林然處理吧!”
許筱靠在沈水懷裏,沉重的閉上眼,“沈水,其實她也挺可憐的。這一切的緣由并不是她,只是那樣的童年造就了這樣的結果。”
“這是她的缺陷,卻并不全然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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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缺陷呢?”沈水忍下有關童年帶來的內心波動,佯作平靜的問她。
“我黏人哪!”許筱晃悠着身子靠回椅背,慵懶的答着,“鼻涕蟲糖稀,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沒腦子了,特別拎不起來。”
許筱說罷,便閉着眼休憩,沈水的聲音卻是久久不曾傳來。她閉着眼,将要睡着了,才聽見他清冷的嗓音沉沉響起,“你還是不夠愛我。”
許筱的腦子陡然清醒些,下意識就回,“我本來就不……”話說一半,望見沈水冷冰冰的視線驀地住了嘴。
沈水盯着她瞧了足有七八秒之久,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偏又找不出辯解的由頭來。
本來不過就是認識了十來天,即便是一見鐘情,在這一刻怎麽也談不上愛呀!況且,鼻涕蟲姑娘經過了王彥良一事,早就長大了好嗎?縱然她可能還有些黏人,也會比從前好很多。
好在,沈水盯了一會兒,也沒當真問她要一個解釋。沒一會兒,便啓動了車子。
許筱凝着沈水堅毅的棱角,突然想起,她好像還從未問過沈水的喜好。難道……她偏巧就符合了沈水的審美?
“你喜歡黏人的姑娘?”許筱不确信的看着他。
沈水目光直視前方,一動未動。只薄唇輕啓,“我喜歡你。”
“所以,不論你黏人,鼻涕蟲,還是糖稀,都喜歡。”
許筱嘴唇微張,滿眼驚愕的看着他。
這番話倘或是出自那個風度翩翩在劇組的沈水,她一定會覺得很暖,很适宜。可他這般面無表情,說的偏又是這世上最動人的情話。反差萌,未免太萌了。
尤其,這是表白啊!
……
許筱的腦子當機了好一會兒,腦子裏回響的還是上一次,沈水摸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言語。
“你的味道我很喜歡,人也喜歡,如此而已。”
那時,她懂了他的意思。可那總歸與表白不同。
這一刻,是表白了呀!
大腦持續當機的情況下,許筱所有的書都白念了,所有的專業素養全都抛到了大西洋,于一瞬間就失了所有方寸,哪還記得半分她最初的目的。
微張的嘴緩緩閉上,她便問他,“有多喜歡?能夠帶去見家人和朋友的喜歡嗎?”說罷,她的身子便猛地前傾,幸好車上的安全帶将她拽回。
她看着猛然将車子停住的男人,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她這番話,分明有逼婚的嫌疑了。
許筱在這一瞬間明了,沈水的态度已經不重要了。在她那簡短的一句問話裏,足以洩露她的所有軟弱和需求。
換做別人,可能還會覺得她是真的巴望着沈水能夠娶她。
可是,這是沈水啊!
他們一起在那個學校裏念了兩年,縱然她從未見過他,但吉恩教授确然已經認可了他的專業能力。
她的下意識裏,還是渴望能有一個家。
她輸了。
引誘的人,如果洩露了目的,便再沒有然後。尤其,還是沈水這樣的男人,他完全有理由懷疑她的初衷了。
許筱癱坐在椅子上,也不準備解釋了。直接便在腦海裏措辭,怎樣能夠不那麽難堪?沈水卻是已經拿了手機,通了後便道,“晚上我組個局,把人都叫上。”
頓了頓,又道,“嗯,在Rita。”
挂了電話,沈水便側頭看向她,“一起!”
他發出邀請,許筱看着車窗外越發灰暗的天色,恨不得掩面逃離,卻又只能強撐着應下。不過一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他不拆穿,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因了方向相反,這一程沈水帶着她,幾乎是跨越了大半個城市。抵達的時候,已然是一個小時後,天色已然全然暗了下來。
許筱望着眼前這個最是頂級的會所,默默咽了口水。這個地方,她的記憶裏也不過是聽林然提過,她卻是沒那個閑錢來這種入會便要千百萬的地方。
包房的門被打開時,許筱望着屋內的情形,果斷想要轉身就走。
她原以為既然是沈水組局,那麽他們來的便是早的,既然早到,她也好在他的朋友到來之前收拾一下形容。結果,沙發上正襟危坐的那幾個……算是什麽情形?
然而,正襟危坐便是正襟危坐吧!衣服和發型偏又那般潦草,分明……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一般。
許筱站在門口,僵硬着不知動還是不動。
原本,她今日要見王娜,怕她再受到刺激,穿得頗是簡約。素色棉麻長裙搭配米色針織,走的是森系風。
可她這般打扮來見他的朋友,委實是過于随意了。
卻是坐在一側的一個少女模樣的女生率先走過來,友好的同她打招呼,“你就是許筱吧,今天終于是見着了。”
她笑得極是純真,若非許筱看清了她在望見她之後看向沈水的那個眼神,只怕真要當了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少女。
即有人宣戰,她又怎好不應戰?
許筱的職業素養頃刻被人挑起,連帶着緊張也一并消失了。不過錯愕一瞬,便伸出手同她交握。
果然,少女一松開她,便親昵的去挽沈水的手臂,一面嬌笑着,“沈哥哥,你們怎麽才來呀,我們都等了好久了。”
沙發上坐着的那兩人怕是少女惹得許筱尴尬,慌忙跳到眼前來,“許小姐這邊坐!”
“許小姐果然漂亮!”
許筱臉上的笑意維持的很好,只是拎着這座位略盤算了一會兒。
現下的情形,正經是沈水被人挽着。她的左右分別是他的那兩位朋友。由此,兩人之間,竟是隔了兩人。
若說無動于衷,總是假的。旁人的宣戰,她有心思應。卻也明白她自個的性情,如若沈水不能有所表示,她不會同人搶。
少女不知同沈水低聲說着什麽,晦暗不明的包房本該喧嚷,這會兒卻是寂靜着,每一秒都尴尬到極致。身旁的兩人,果然一前一後伸出手,一并做着自我介紹,“許小姐好,我叫沈浩然,是沈水的堂弟。”
“我是江溪,我們是發小。”
許小姐?
這稱謂入耳,說不出的怪異。
然而,她總不能讓人喚她一聲“嫂子”吧!尤其,這多半還是沈水的授意。
許筱愈發看不懂他,帶她來見朋友,卻不知如何介紹的她的身份。
許筱瞧了兩眼坐在身側的兩人。
江溪。明顯是剛從床上爬起來。頭發亂糟糟的極是蓬松,身上的衣服雖無明顯褶皺,卻是松松垮垮着,搭配的也不是極好。然而,依着他的那只腕表,卻是不該這般不懂修飾。唯一的理由,該是來的過于着急。
沈浩然。面容有些少年氣,但應該比那位少女裝扮的“少女”略年長些。他的發型打理的很好,一絲不茍,但是服裝明顯是已然穿了好幾日。若非經濟真是拮據,便是刻意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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